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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拖在地上。那袖子也是太长了,他就连把手伸出来,都要正经忙活一会。这样的模样有几分笨拙的可爱,庄衍看着便笑了:“我会去和老梁说,你侍候我读书就好,我把你带回来……是为了你与我娘亲的渊源,本就不是为了做这种事的。”庄衍把手中的药递给了小池,嘱咐道:“脸上的伤口,要仔细敷一层药,不要担心药糊在脸上不好看。还有后背那道伤也要敷,我刚才看了,伤口破皮了,药早晚各一次,不许偷懒。”小池伸出手,庄衍在递给他药膏的时候,碰了一下他的手心。他细腻的手掌就像冰一样又凉又湿,掌心的冷汗还没消下去。庄衍放开了他的手,那一瞬间,便心生怜惜。他想,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害怕。他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年,心中有些沉重。身为罗鄂人,这少年却会说汉话,想必他以前也是出身于显赫人家,才有这等机缘,能学习到汉书和汉话。而他如今才十五岁,就被迫沦落到这样的地步,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滋味。这样想着,庄衍心中愈发怜惜,他一边转身离开卧室,一面对他说,“今晚不用你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老梁为你安排住处了吗?”小池轻轻地“嗯”了一声。听着他那尾韵扬起的音,与标准的汉话很不一样,却莫名的觉得好听,庄衍心中便有一种想勾着他说话,再多听上一会的欲望。可是此时深夜,又刚刚发生了这种事,留下他说话就怎样都显得不合适,庄衍犹豫片刻,还是说:“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卯时,随我一起去听先生讲书。”小池应了声“是”,庄衍便克制自己不再去看他,他走进了书房,点了蜡烛,在明亮的烛光下,随意拿了一本书翻看起来。他的书房摆满了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地罗列着各类书籍,让人望之便知他涉猎甚广。拿起书本的庄衍似乎十分专注,但是他却始终分了一份心思,放在了那穿着自己衣服的少年上。可是他等了半天,也没见小池离开。他为什么还不走呢?心中就有一只不安分的小钩子,愈发勾着庄衍,去用目光追随着那少年的一举一动。小池终于迈开了脚步,还不等庄衍愈发悬起来的心放下,就听到他的脚步声,是冲着自己走了过来。庄衍:“……”他默不作声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皱着眉头问:“怎么了?”小池见他面色不虞,顿时有些惊慌,庄衍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连忙放松了脸色,安慰道:“很晚了,为了明早不迟到,你该回去休息了。”小池裹紧了不合身的衣服,眼神中露出一丝渴望,害怕地请求道:“少爷,我能不能……能不能拿本书看?”庄衍面露惊讶:“你想看什么书?”小池看了看庄衍手里的书,似乎有些畏惧,又不敢做声了。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狠狠地击中了庄衍的心,眼前这脆弱精致又乖巧柔顺的美人,激起了他作为一个男人所有的保护欲。心中的怜惜如浪涛般汹涌而至,拿着书的庄衍,几乎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他连忙掩饰地咳了一声,走到了小池面前,将自己手里的书递给他看。小池乖乖地接过了他的书,翻到页首,也有些出乎意料,“?少爷……学医?”庄衍假装看向远处,神色镇定地回答:“你知道,我娘闺名是善娘,她生前是天下闻名的医者,在嫁入侯府后无法外出,也没有机会收徒授业,我不愿她一身医术后继无人,便在练兵、习书外抽出时间,钻研她的医术,顺便代她管理江北的兰善堂,那是她半生的心血所在。”小池听得认真,庄衍回头看了他一眼,便不想再移开视线。看着面前少年精致的眉目,美好纯真如画的模样,庄衍说话的声音也愈发温柔:“你想看我的书,难道你也想学医?这一行不容易,我给你拿点别的书吧……你以前都看过什么书?”小池不安道:“我读的不多,只读到、……”庄衍听了他读过的书,大致明白了他的进度,少年只读过基础的汉书,这都是庄衍开蒙三四年后,先生就给他布置过的书。罗鄂到底不比汉地,按照这个年纪,他落下的书实在太多了。但庄衍也没多说,只起身去里面的书架,拿了两三本适合他现在看的书,递到了小池手里:“你先看这些,如果有不会的字……”小池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神中,几乎有些发光。庄衍一看他的眼神,本想说叫他去问自己的另一个跟着他读书习字的书童,却鬼使神差地改了口:“有不会的字,就来问我。”小池没说话,他只是似乎害羞地笑了一下,那笑容转瞬即逝,却又亮如繁星。他珍惜地抱好书,向庄衍行了一礼,就依言退下了。庄衍没说话。等到人都走出去了,他的心才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起来。那冲上心头的灼热再也无法忍耐,他突然把书放下,冲出了屋子。院子外没有小池,他只看见侍候在外面的梁主管,心头热血冷静下来,便招手叫他过来。老梁见小池出去的模样,心里也拿不准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少爷身体健康,按照少爷进屋的时间来看,好像也不太对。此时见庄衍站在门口,衣装整齐地叫他,梁主管顿时明白自己弄错了,连忙走到门前请罪。但庄衍看不出是否在生气,他只是平和的交代道:“我再说一次,我带回来的小池是书童,不是娈童。以后跟着我一起读书,关于他的安排,你不准再越俎代庖。”老梁连忙应是。“他年龄小,还在长个子,吃食上多花些功夫,不拘他用度。他手凉,这是体有寒淤肾气不足的体征,吩咐厨房多做鲫鱼萝卜、莲子猪肚给他吃,我记得前年收过成色不错的鹿茸,也拿一截给他炖点汤。”“……还有,今年从南边送过来的那几匹松花色的浣花锦,还没动吧?”老梁回答:“这几批浣花锦的颜色纯正,府上的绣娘不敢轻易裁剪,正在等南边的成衣匠过来,再为少爷裁衣……”庄衍想起小池的身段,立刻打断道:“不用,那浣花锦裁了衣服做给他,那个颜色穿在他身上,会很好看。”老梁声音一下就哑了,他抬头打量庄衍神色,“不过一个罗鄂的奴仆,少爷还真是疼他。”庄衍摇头道:“他旧国未亡时,怕也是名门之后。十五岁便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也是可怜,能照顾便多照顾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