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受不起

    大课间，办公室。

    班主任文英指头敲了两下桌子。

    “涂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学习落下这么多，怎么还不知道上点心，逃课？这是身为学生的你应该做的事吗？”

    涂音听着，对文英还算有基本的礼貌，点头，“不会了。”

    “我不是想骂你，只是你这样，我怎么向你mama交代？我管不好你，以后也没脸去见你mama，我知道你的心思不在学习上，但就算想走艺术那条路，文化课成绩也得跟上去，你知不知道？那个文凭有还是没有，差别是很大的，我不想你有一天后悔，你总不能高中毕业就出去社会上混，以前那是条件不允许你专心学习，现在已经衣食无忧了，你能不能拿出点态度？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我也不指望你能和一班的章决戚弈止一类人比，只希望你上点心。”

    涂音脸上少见动容，“知道。”

    “分已经扣了，我也不能包庇，罚你去把教学楼下树叶扫了。”

    文英是她亲妈闺蜜，从前对她们母女俩也算照顾有加，转学的事也是文英用心cao办，谁真心谁假意，她知道。

    涂音嗯一声，走出办公室。

    听到里头老师说，章决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

    教学楼下，涂音嘴里含着一颗青柠味棒棒糖，蹲在花坛边缘，杵着下巴想事。

    慕克森拿着扫把大咧咧替她扫着地。

    “cao！这么多落叶！昨天雨那么大，怎么不干脆把这两排老树砸秃噜喽！或者直接砍了，免得每天都安排学生扫这片儿。”

    涂音笑，“树多无辜，也不是它想落叶的，被雨砸风吹的嘛，你谋杀它做什么，别废话了，扫干净点。”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慕克森笑眯眯看她。

    涂音咳了咳，拿出嘴里的棒棒糖，“喂，阿克，早想问了，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涂音，这是我的命运，也会是很多人的命运。”慕克森扔掉扫帚站到她身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舞台上会闪闪发光，将来还会有很多很多的人被你迷住，我只是比他们都快一步。”

    “又想劝我回乐队？”风吹动她薄薄的刘海，一双眼似玻璃碎片，锋利又迷人，漾着笑意。

    “你真能忍住不碰音乐了？”

    慕克森把她问住了。

    她不能，但不得不。

    昨天很爽，但太提心吊胆。

    “以后真戒了。”涂音低头笑了笑，“现在的我，已经做不了自己的主了，答应了那个人，我就只能说到做到，懂吗？阿克，他快回来了。”

    “他还能约束你一辈子不成？说到底他只是你生理关系上的爸，从小没管过你没养过你，现在也没资格要求你以后活成什么样。”

    “那我妈怎么办？”涂音烦躁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声音有些碎，“我不听涂臻的话，她要怎么回到我身边？”

    “cao！你爸真就这么只手遮天，能让一个大活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任谁都找不到？”

    涂音苦笑，“是啊，我可不就是找不到我妈了？”

    耳边只有风声，突然刮得她浑身都疼。

    “我的错，不该提让你难过的事儿，不管将来会如何，音音，我在你身边。”

    “你人还挺好。”涂音强颜欢笑。

    “只对你好。”慕克森说。

    “阿克，别对我太好了。”她看着眼前的男孩，“我受不起。”

    “哪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我乐意就行，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挠头，“我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对你好我就高兴。”

    “傻子。”涂音骂他。

    “叫呗，我还真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搁你面前就是一傻逼。”慕克森看着她，“傻逼现在嘴里苦，想吃你手里的糖，你给不给？”

    “这我吃过的，待会儿给你颗新的。”

    “那你还有什么味儿的？”

    “青苹果？好像是，棒棒糖我只吃青柠味和青苹果味的。”

    “我不爱吃青苹果味的。”

    话音刚落，慕克森俯身张嘴把糖含进了嘴里，从她手里扯掉，“就要你手里这颗，看着好吃。”

    “脏不脏啊！”涂音骂他，追起来要打。

    慕克森闪身躲开，边跑边回头看着她笑，“我又不嫌弃！”

    “傻逼！”

    “我是啊！”

    涂音不追了，站住，慕克森也站住。

    夏季的悬铃木是无尽的绿，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

    “阿克，今天堵人教训的事儿，算了。”

    “什么叫算了，不能算了，这事你别管。”

    “我的事我自己看着办，你做事没点分寸，身上背那么多处分了，要是今天再为我添一条被开除，就完了。”

    “你担心我啊？”

    “我认真的，别跟我笑。”

    “我也认真的，谁欺负你，就是踩我头上拉屎，我忍不了，为喜欢的人出头，这是真男人应该做的。”

    那时候涂音觉得，这辈子除了慕克森，再没有哪个男的会把她看得如此重要，真心实意那种。

    只可惜，同等的爱，她给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