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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我出去买药材,再为你煎药。”“不许去,我想与你腻在一处。”云奏心知人间的药材于他用处不大,还是勿要浪费银两了为好,但一触及叶长遥的双眼,他却不忍心了,于是,他改了口,“好罢,你去罢。”叶长遥一走,他便觉得整张床榻,整间房间都冷清了下来。明明叶长遥不是多话之人,为何会这样冷清?因为叶长遥是他心悦之人罢?他眼巴巴地望着门口,一不小心睡了过去,直到被叶长遥唤醒,他才听见了外头雨声,雨声当中,又隐隐有闷雷。他从叶长遥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正要将空碗递予叶长遥,外头的闷雷霎时震耳欲聋,直要将人世间所有的建筑劈开一般。叶长遥从云奏面上寻不出半点惧怕,但他仍是本能地将云奏抱在了怀中。云奏抿唇笑道:“我不怕打雷,但我喜欢被你抱着。”雷声夹杂着闪电,与此同时,小雨变作了暴雨,天色骤暗。房间内一片昏暗,只偶尔被闪电照亮。叶长遥弹指点上了烛火,而后松开了云奏,从云奏手中接过了空碗,才问道:“饿了么?”云奏答道:“不是很饿。”“那便先吃一只豆沙粽罢。”叶长遥取出早已备着的豆沙粽,剥去粽叶,送到了云奏唇边。云奏小口小口地吃着,外头惊雷不休。在他堪堪咽下最后一口豆沙粽之时,居然有诡异的rou的焦香从窗缝钻了进来,并窜入了他的鼻腔。他顿时精神紧绷,瞧着叶长遥道:“恐怕出事了。”叶长遥颔首:“我去一探究竟。”云奏坚持道:“我与你同去。”叶长遥拒绝道:“你淋不得雨。”“淋不得雨,我便戴伞去。”云奏抓了叶长遥的手不放。叶长遥无奈地道:“好罢,我去为你寻把伞来。”云奏将衣衫穿妥,叶长遥正巧推门而入,手上不止有油纸伞,还有一件蓑衣。他并不与叶长遥争辩,乖巧地穿上了蓑衣,才与叶长遥一道出了门去。门外,依旧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他手中的油纸伞一下子被吹翻了。叶长遥赶忙将头上的斗笠戴与云奏头上,自己则接过了云奏手中的油纸伞。有他的内息相护,不堪一击的油纸伞变得坚固无比。俩人循着焦香而去,行至一巷口,巷口横着一具焦尸,显然是被雷劈死的。焦尸旁,立着一老妪,神情呆滞,已然被吓傻了。焦尸死状凄惨,浑身上下无一块好rou,焦香引来了一只乌鸦,乌鸦绕着焦尸飞了几圈,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方要去啄,却是被赶跑了。叶长遥赶跑了乌鸦,环顾四周,这四周并无参天树木,应当不会轻易招引雷电才是。又过了些时候,雷电尽消,有过路人途径此处,围住了焦尸。其中一人并不识得死者,却是理所当然地断言道:“他定是做了甚么亏心事,老天爷才会降下天雷惩罚与他。”又有一人附和道:“十之八/九,不然为何只劈死了他一人?”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死于非命,不但成了谈资,还成了其做亏心事的证据,实在可笑。叶长遥顿觉齿寒,牵了云奏的手,道:“我们回去罢。”这桩案子既然是意外,他们便并无留在此处的必要了。随着雨势渐弱,更多人围了上来,其中大部分乃是闻讯赶来看热闹的,而非单纯的过路人。他们艰难地在人群中穿梭着,撕心裂肺的恸哭声乍然响起。他们齐齐回过首去,一瞧,是那老妪在哭泣,这在他们的意料当中。老妪整个人已经湿透了,甚至连皱纹里头都盈着雨水,她跪于水洼当中,引人同情。但同情又有何用?少时,有一青年急匆匆地穿过人群,到了老妪面前,将老妪扶了起来。老妪看清了青年的眉眼,哀嚎道:“你爹没了。”青年人双眼含泪:“阿娘,我们先回家去罢,将你安顿好后,我再赶回来为阿爹收尸。”老妪自是不肯:“你且先将你爹带回家去。”青年生怕老妪出事,以致于俩人僵持不下。观客中有一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人道:“由我看着大娘罢,你便听大娘的。”青年犹豫不决,不久后,官府来了两个衙役并一个仵作,不知是谁报了官。仵作一瞧便知死者是被雷劈死的,但还是将焦尸检查了一番,对着青年道:“将你爹爹好生安葬了罢。”其后,他便又与两个衙役一道离开了。青年说不动老妪,只能向中年人道:“麻烦你了。”中年人摆摆手道:“不麻烦。”青年便将焦尸背了起来,突地一阵脆响——有不少块焦rou自焦尸脱落了,撒了一地。云奏不忍再瞧,将五指嵌入了叶长遥的指缝之中:“走罢。”他方才走出三步,那背着焦尸的青年从他身边走过。他隐约闻见了甚么气味,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并未细想,便与叶长遥一道回了客栈。人月圆·其三次日破晓,云奏正在好眠,竟是被唢呐声惊醒了。他从叶长遥怀中出来,打开窗枢,唢呐声登时更为扎耳了些,又有哭泣声混于其中。他心下了然,放眼望去,果真有死者在今日出葬,不知是否昨日无辜丧命的老者?送葬队不近不远,最首一人身着惨白的丧衣,捧着死者的牌位,其后所有人皆身着丧衣,吹唢呐者便在其中,又有人举着招魂幡。招魂幡亦是惨白,却被夏风击打得不成样子,似极了活生生从人体内抽出来的三魂六魄。这望春城处处栽有绿植,正值初夏,一片的生机勃勃,衬得送葬队愈发凄凉。天空本就阴沉沉着,猝然间,乌云逼压过来,转眼便下起了雨来。雨帘细密,因有夏风作祟,他暴露于窗口的上半身霎时被淋湿了。他受不得凉,欲要将窗枢阖上,却是被叶长遥抢先了一步。叶长遥一脸严肃,他以为叶长遥会责备他,但叶长遥仅仅是一言不发地取出帕子来,为他擦拭。他眨了眨眼,栖息于他的一双羽睫上的雨珠子随即纷纷地跌落了下来,其中有不少跌落在了叶长遥的手背上。他抬手去揩叶长遥的手背,叶长遥终是开口道:“不妨事。”他便收回了手,乖乖地任由叶长遥为他擦拭。叶长遥将云奏的脸擦干,又去擦脖颈,云奏的喉结处生着一颗朱砂痣,那朱砂痣沾了水,显得鲜艳欲滴。他情难自已地垂下首去,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