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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开始冒出冷汗,脸上血色一点一点褪去。“嗯。”林晋桓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冲薛遥点了点头,二人齐齐将另一掌贴上头上的顶盖。鬼气混杂着魔气,这杂糅的气息顿时充满了这个小小的空间。二人的内力之强,仿佛随时要将这个小棺椁炸得粉碎。薛遥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那些深深浅浅的刻痕,恍然间他像是看到了一个人无处安放的真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薛遥觉得那个见鬼的盖子仿佛轻轻地动了一下。有戏?薛遥挑眉向林晋桓示意。林晋桓朝他微微地颔首,闭上眼睛,周身魔气更盛。下一刻只听见“嗒”地一声,盖子被推开了一条缝。薛遥眼前一亮,囫囵咽下已经冲到嗓子眼的血气,咬着后槽牙继续发力。此刻的林晋桓内心一片漠然。方才内力相通之时林晋桓趁机探了探薛遥的内息,这个鬼修的内息阴冷强悍,和他推断中的完全不同。这个认知像一把刀,快刀斩乱麻地砍断了他刚冒头的念头,像拔了一根无意间扎进rou里的小刺,连痛都来不及感受就被连根拔除。棺椁的盖子越开越大,妖异的气息源源不断从棺材内流泻而出,引得湖底的一众冤魂齐齐往棺材里探头探脑,又不敢轻易靠近。林晋桓睁开眼静静打量着薛遥,这双眼这张脸都生得太过无情,细细看来和阿遥长得一点都不像,自己这几天怎么就鬼迷了心窍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时间林晋桓有些心灰意懒,他不想再留着薛遥的命了。“林门主。”薛遥的声音让林晋桓回过了神,他看见盖子已经打开了一个足够一个人通过的大小。于是对林晋桓说道:“差不多了。”“是啊。”林晋桓冲薛遥笑了笑,接着他便说道:“那就告辞了。”薛遥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林晋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毫无预兆地撤了掌,纵身从棺椁里掠出。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有温热的血滴在他的脸上,应该是薛遥的。“林晋桓!”身后的薛遥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之后便没了声响,林晋桓回过身看向薛遥,只见他依旧一手撑着顶盖端坐在棺材中。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晋桓,嘴唇紧紧抿着,下巴绷出了一条锋利的弧线。刚刚被二人联手打开的盖子此刻又一寸一寸压着薛遥往下开始闭合,很快就要重新关闭起来。这样才对,林晋桓想。没有希望的事就当它从来不曾存在过。湖里的生魂察觉到了林晋桓的气息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拖着步子从四面八方贪婪地向林晋桓围合而来。无数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林晋桓,人人都想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血rou。林晋桓想他要走了,这个鬼修耽误了他不少时间,不知道九天门里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他又想起跌下万断崖之前延清告诉他探访到了关山玉的消息,希望这次可以有所收获。临走前他无意识地往漆黑的棺椁又望去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睁大了眼。他看见棺材内忽然强光大盛,一柄漆黑的剑骤然出现。这柄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卡进棺椁的最后一丝缝隙里,蛮横地将棺椁重新撬开。林晋桓想起来了,是那柄鬼气化成的长剑。此剑身细长,通体漆黑,不是凡器。棺椁再次被薛遥一寸一寸强行撑开,剑与檀木的相交处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一片白茫的光亮里林晋桓先是看到薛遥的剑身,再看到薛遥骨节分明的手,接着看到他撒满血的衣襟。最后棺椁被完全打开,林晋桓看到薛遥的一双眼睛。薛遥半跪的棺材里,他双手持剑,嘴角似乎带笑,眼睛在强光下又黑又亮。紧接着他从棺木里飞身而出,带着势不可挡的剑气,举起剑向林晋桓当头劈来。林晋桓没有闪躲,剑砍在了他的左肩,薛遥也在击中林晋桓的一瞬间就倒了下去。林晋桓先盯着自己滴滴答答流血的伤口,又看向漆黑的剑身,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剑柄上的刻着的剑铭上。少修。林晋桓想起来了,阿遥的剑也叫少修。林晋桓望着剑铭,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流不止,血顺着手臂滴滴答答地在地上积成了一个小洼。“会不会……”林晋桓不敢把自己内心的猜想说完。林晋桓已经无法思考,他上前抱起不知是死是活的薛遥,也无所谓要不要伪装成鬼修了,转身往出口的光亮处飞掠而去。这一路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毫无章法。“如果是他…..”林晋桓发现自己不敢想下去,无数冤魂像闻着血味的野兽一样,一窝蜂地朝林晋桓涌来,没有休止般争先恐后地撕扯着林晋桓。“我……”死而复生这种事他都愿意去相信,林晋桓觉得自己离疯了不远了。万断崖东面的一座山上凭空裂开了一道口子,林晋桓带着薛遥从地缝里跃出来,二人终于离开了鬼境。林晋桓浑身是血,他将薛遥小心平放在地面上,便背过身去坐下调息,不再看他一眼。薛遥早就醒了,但是没有出声。他只是躺在地上看着林晋桓,心里莫名涌起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像认识他很久了似的。“林晋桓…我…”薛遥此刻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望着林晋桓的背影无意识地开了口。林晋桓的背影瞬间有些僵硬,他佯装镇定的回头看向薛遥。十四年前的薛遥也是这样在一片血泊里喊着林晋桓的名字,下一刻就在他的手上断了气息。此刻薛遥的眼神和林晋桓记忆中的眉眼再次重叠,这一幕狠狠刺痛了林晋桓,他的嗓子眼里蓦地腾起了一股血腥气。林晋桓有些茫然地向前将薛遥抱起来,像是替十四年前的自己了却多年的遗恨,亲手将十多年来日夜回溯在脑海里的动作补完,他有些害怕那些无尽的寤寐思服辗转反侧。“阿遥…”他将脑袋埋进薛遥的颈间,似要填补他所有的遗憾。薛遥短暂地清醒过来,他一把拍开林晋桓的脑袋,低头咳了一声,不耐烦地说道:“谁是你狗屁阿遥。”林晋桓这才回过神,将薛遥重新按回在地。他一手护住薛遥的心脉,另一只手强行探进了薛遥的内府。他迫切地需要确认一个答案。没过多久,林晋桓就像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样顿住了。他一言不发地呆立在原地,像一尊静默的石像。因为无论他如何探寻,薛遥的内府中没有一丝一毫关山玉的气息。关山玉是当年林晋桓让巫医谷的秦玉岫放入薛遥的内府里,早已融入了阿遥的骨血,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把它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