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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慢慢掏出。当铺的朝奉看起来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件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纺织艺术精品,还不把这条土狗彻底震呆! 程宗扬取出的那套情趣内衣是春季最新款式,包括性感乳罩、丁字裤和外披的透明纱衣,无论是质量还是设计,都无可挑剔,同样也价格不菲,如果用牛rou面计价,至少值二百碗。 朝奉无精打彩地瞥了一眼,拉长声音道:“黑汗巾一条,质地薄劣,当价铜铢十个。” 程宗扬面容扭曲起来,汗巾?你以为这条超级性感的黑色蕾丝丁字裤,是用来擦汗的吗? 那朝奉见他拿不出什么值钱的货物,心下早就不耐烦了,敲着柜台道:“当不当!” 这会儿人在柜台下,不能不低头,饿着肚子的程宗扬也没有心情再给他讲解黑色蕾丝花边与吊带丁字裤的妙处,勉强提高声音,“看清了!这是三条!” 朝奉把纸袋一推,趾高气昂地说道:“十五个铜铢。爱当不当!” 程宗扬还要理论,旁边一个疤脸汉子道:“王朝奉,这位兄弟也不容易,就江十个铜铢吧。” 王朝奉看了程宗扬一眼。程宗扬有气无力地说道:“就二十个铜铢吧。” 王朝奉取出当票,刷刷几笔勾完,扔给程宗扬,“月息三分,五日取当!” 程宗扬一数,“怎么只有十八个?” 旁边的疤脸汉子挨过来道:“这是当铺的行规,先抽一分息水。” 说着他不经意地看了看程宗扬的手脚。 程宗扬只好拿起那十八个铜铢,一面问道:“这旁边哪里有饭馆?” 疤脸汉子道:“兄弟是刚来五原的吧。往东走,有间赵家老饼,管你填饱肚子。” 疤脸汉子说得没错,那家饼店就在街角,闻到油饼焦香的味道,程宗扬口水一下就流了出来。 那家饼铺店面并不大,里面各种胡饼、酥饼、油饼、炙饼、糖饼、芝饼、蒸饼……还有程宗扬叫不上名字的rou饼、花饼,应有尽有,花样繁多。这一次可真把程宗扬饿惨了,连自己也不记得几天没吃过东西。他顾不上多看,要了几样现成的熟饼,坐下来就是一顿猛吃。 不知道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这家的饼滋味确实不俗,程宗扬一口气吃了八张饼,好不容易安抚了肠胃,才腾出嘴喝了口茶。 靠在椅背上,程宗扬舒服地喘了口气,一边问店家,“多少钱?” 店家俐落地算了帐,“胡饼、酥饼、糖饼各一张,三个铜铢;一等莲花rou饼三张,六个铜铢;太平毕罗两张,六个铜铢……小菜两碟,两个铜铢;上好清茶一壶,两个铜铢,一共是十九个铜铢。” 程宗扬一晕。店家说的莲花rou饼自己有印象,是种夹rou的馅饼;太平毕罗和莲花rou饼差不多,加的是羊rou大蒜,味道鲜美,他一口气吃了两张。没想到这东西好吃难消化,不但吃光了自己的第一桶金,还倒贴了一个铜铢。 店家客气地问道:“客官,结帐吗?” 程宗扬神情从容地一笑,“那个太平毕罗味道不错,再拿两张来。” “好咧。” 店家用竹夹取出蒸透的馅饼,盛在盘中,放在程宗扬面前。 程宗扬卷起袖子,不客气地大吃起来。欠一个铜铢是欠,欠十个也是欠,先填饱了肚子再说。至于怎么结帐,那是吃完的事,这会儿就不想了。 但很快,程宗扬就不用为结帐发愁了。 盘里的太平毕罗刚吃了一半,四名大汉突然闯了进来。程宗扬抬眼一看,竟然有两个看着眼熟,一个是刚在当铺遇到的疤脸汉子,另一个是奴隶市场上那个出来镇场子的独眼大汉。 几个人提刀带棒,气势汹汹,迳直闯进饼铺。那店家脸都吓白了。连忙迎上去道:“四位要点什么?” 疤脸汉子拇指一挑,“看清了!这是白湖商馆的戈龙戈三爷!” 独眼大汉握着刀柄,阴沉沉看了店家一眼,“馆里跑了一个奴隶,有人看到在你店里。” 店家陪笑道:“戈三爷明监,谁不知道五原城的规矩,逃奴打死勿论,小的做的是正当生意,怎么敢隐匿逃奴?” 程宗扬好奇地左右看了看,这饼铺只是间小店,看不出有什么地方能藏人。 这几个家伙八成是来借机敲诈。饼铺的老板看来要倒霉了。 忽然那疤脸汉子一指,“在那儿呢!” 程宗扬保持着一个呆滞的表情,愣愣看着他的手指。接着几名汉子扑过来,把他按在地上。 “搞错了!不是我──“程宗扬挣扎着想爬起来,独眼大汉戈龙顺势拧住他的手臂,弯到背后,往上一提,程宗扬肩头格的一声,痛得出了一身冷汗。 “抓的就是你!还敢逃!这次非打断你两条腿!” 几个人手法纯熟地把程宗扬手脚捆起来,疤脸汉子顺手把一块破布塞到他口中。 程宗扬窒息般一口气堵在胸口,忽然腹中气轮一震,一股力气从体内透出,疤脸汉子铁钳一样的手掌变得软弱起来。程宗扬手腕一翻,硬生生地从他手中挣开,抓住手臂上的绳索。 疤脸汉子叫道:“三爷!这小子要跑!” 戈龙掉转长刀,刀柄在程宗扬脑后狠狠一砸。程宗扬顿时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几个人把程宗扬捆成粽子,扔上候在一旁的马车,在店家拼命作揖下,打马扬长而去。 第五章 囚车 马车在青石板铺成的路面上奔驰,最后在城边一座庄园停下。 戈龙先进了院子,四下看了看,然后摆手让众人进来。几个人拖起程宗扬,把他拉进一座石砌的大屋中,“砰”的关上门。 这石屋是座地牢的入 口,里面黑黝黝看不到尽头,屋内墙壁上各种刑具一应俱全。几个人往程宗扬头上泼了桶水,把他泼醒。戈龙一脚踩在木凳上,然后把锋利的长刀重重劈在脚边,沉声喝道:“说!叫什么名字?” 程宗扬脑后被刀柄磕伤,带来阵阵钝痛,他有气无力地说道:“程……宗扬……” “哪儿来的?” “盘江……” 戈龙与疤脸汉子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做什么的?” “卖皮货的。遭了劫──“程宗扬正准备把编好的故事再照抄一遍,耳边突然一声暴喝,“放屁!” 戈龙满是硬茧的大手一把抓住程宗扬脖颈,仅剩的一只眼睛流露出阴狠的神情,拧声道:“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程宗扬目瞪口呆。 “不说?找打吗?” 疤脸汉子一脚踢在程宗扬肋骨上。 程宗扬痛叫道:“等等!你们认错人了!” “呸!打的就是你!” 几个人围着程宗扬又踢又骂,“死奴才!还敢逃!” “让你小子不长记性!” “你以为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 拳脚雨点般落在身上,这些打手训练有素,专挑人身上最痛的地方打。程宗扬上学时也打过架,可这会儿手脚都被捆着,只剩挨揍的份儿了。那帮人下手毫不客气,疤脸汉子一拳砸在程宗扬眼上,把他眼角打得裂开,鲜血直淌。 “小子,记起来了没有?孙爷从盘江把你买来的,在丈五原就让你跑了。还偷了孙爷的东西拿去当!以为孙爷老虎不发威,是病猫啊──“程宗扬挣着身子,想躲都躲不开,这会儿工夫脸上又挨了一拳,嘴角都肿了起,来。他喘着气道:“你……你们弄错了……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疤脸汉子狠狠踹在程宗扬肩上,“孙爷花十个银铢买的奴隶,竟然敢跑!五原可是我们戈三爷的地盘,你以为跑得了吗?” 几个人围着程宗扬踢打了足有二十分钟,一通暴揍,打得程宗扬只剩下半口气,他浑身是血,额上、眼角、口鼻、臂、腿无处不伤,手指更是被他们的牛皮硬靴踩得几乎折断。 那个叫戈龙的独眼大汉一直没有动手,这时走过来,推开众人,一脚踢在程宗扬肋下。 “格”的一声,一根肋骨被生生踢折,程宗扬弓着身体,额头又是鲜血又是冷汗,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一刻程宗扬心里生出一阵恐惧,不管这些家伙是不是真的认错了人,这会儿他们是真的要打死自己。 戈龙阴沉着脸道:“疤脸,按规矩,逃跑的奴隶该怎么办?” 疤脸汉子道:“五原城的规矩,逃奴格杀勿论!” “那好。” 戈龙拔出长刀,寒声道:“疤脸,那十个银铢你就当扔水里听了个响儿!” 程宗扬衣服被打得稀烂,口鼻淌血,心里升起一丝绝望。在这些人眼里,用来衡量生命的,仅仅是几个银铢,人命就和蝼蚁一样可以随意扑杀。可悲的是,自己死在这里,不会有一个人知道。父母不知道,紫玫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月霜她们也不会知道,或者知道了也不会理会。自己就像一株野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黑牢里。 这不是程宗扬所希望的。 冰凉的刀锋停在颈中,戈龙森然道:“死奴才,还敢逃吗?” 程宗扬遍体鳞伤,肺中发出嘶嘶的气息。这会儿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想死。不想默默无闻地死在这个黑暗的囚牢。 他摇了摇头。 戈龙收回刀,喝道:“疤脸!把印记给他烙上!” 孙疤脸拨开火炉,拿出一枝烧红的烙铁,“小子,记住了!你是孙爷买来的奴隶!再记不住自己的身份,孙爷活扒了你的皮!” “嗤”的一声,三角状的烙铁落在程宗扬颈中,在他身上留下了表示奴隶身份的烙痕,空气中顿时弥漫出皮rou焦糊的味道。 淙淙的水声在耳边回荡,浑身的肌rou都仿佛撕裂,骨体破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身体却像是浸在水中一般,又湿又冷。 不知过了多久,程宗扬睁开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又一次穿越了。 眼前一片黑暗,没有光,也没有声音,他看不到任何物体的轮廓,脚下空荡荡的,似乎是飘在黑暗中。忽然一声哀叫声响起,传入耳中时,已经微弱得几乎无法听到,仿佛是来自幽冥的鬼泣,又像是他曾经发出的哀嚎。 身体悬浮着,在黑暗中无力地摇摆。程宗扬动了动发胀的头颅,颈中一阵痛意袭来,仿佛燃烧的火焰在皮rou间穿过。 程宗扬大叫一声,彻底清醒过来。 叫声的余音在黑暗中回荡着,久久未绝。程宗扬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他双臂被绳索捆住,整个身体悬吊着,浸泡在冰冷的水中。 看不到颜色的水一直浸到颈下,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水腥气。那水是流动的,不时有波浪微微掀起,泼在口鼻上,也浸住他颈中的烙伤。 程宗扬屏住气息,竭力把头抬高。自己就像被封在一口井中,当叫声回荡着消失,四周安静得仿佛置身坟墓。 伤口在污浊的积水浸泡下开始肿胀,痛觉也变得迟钝,断裂的肋骨在胸下不时传来刺痛。 程宗扬心里升起无穷恨意。莫名其妙地被人当成逃奴,暴打一顿后又烙上奴隶的印记,这是程宗扬生平从未受过的屈辱。 等我逃出这座水牢,非把你们一个个干掉!程宗扬发狠地在心里说道。牙关刚一咬紧,肿胀的唇角又传来剧痛。他却死死咬住牙关,任由痛楚像烈火一样在伤口蔓延。 愤怒和痛恨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头 来自洪荒的野兽,在程宗扬胸中咆哮。 心底的仇恨耗尽了程宗扬的精力,他低喘着,感觉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离髁而去。 忽然头顶一阵响动,一丝微弱的光线从水牢上方的孔洞泄入。似乎是一道栅门被人打开,棱出吱呀的声响。接着程宗扬听到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声音。 “小浪婊子,腰扭得真sao。” 程宗扬仿佛能看到那张疤脸上yin猥的笑容。 “砰”的一声,一只陶罐掉在岩石上,摔得粉碎。一个甜媚而稚嫩的声音咯咯笑道:“摸得人家好痒……罐子都摔破了。” 她的口音很奇异,吐字生硬,并不像程宗扬听过的六朝语言。 孙疤脸道:“我再给你买一个!” 少女甜笑道:“谢谢孙哥哥。” “小嘴可真甜……过来让哥哥摸摸。” 少女道:“曼儿最喜欢孙哥哥了。要曼儿陪你上床吗?” 孙疤脸喜出望外,“真的!” 少女天真地说道:“只要哥哥跟夫人说,让曼儿去陪哥哥,曼儿肯定乖乖听话的。” 孙疤脸顿时语塞,过了会儿悻悻然道:“夫人养的摇钱树,怎么会便宜我?” 少女语带同情地说道:“是啊。” “不破身子也有办法……” 孙疤脸涎着脸道:“用你的小嘴给我品品。” “好啊。” 少女快活地说道:“哥哥带了香片没有?” “香片?要那个干嘛?” “哥哥莫忘了,夫人鼻子好灵呢,上次有人摸了曼儿一把,就被夫人发觉,吊起来打了个半死。若是曼儿沾了男人那里的味道,夫人会打死曼儿的。” 孙疤脸这才明白自己被戏弄了,张口骂道:“干不死的小贱人!嘴上说得好听,让你做点事就推三阻四。天竺来的下贱胚子!忘了祁老四买你们的时候,一个个饿得半死……” 木栅“砰”的一声关住,孙疤脸恨恨锁上铁链,骂骂咧咧走了。 地牢内安静下来,只剩下心跳声越来越强烈。程宗扬竭力抬起头,看着头顶微弱的光线,忽然脚下一动,水中传来一阵异样的波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