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又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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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养一个多星期,她的伤见好,右手能正常活动了,但肩臂还是不灵活,好在她年轻,伤筋动骨痊愈得快 她名叫江娴,但根本闲不住,这些日子无聊得快长草了,刚一好转,就马不停蹄去往秦淮,正好赶上开场,客人络绎不绝进门,香港除了购物天堂的美称之外,还被誉为欢场如云纸醉金迷的温柔乡,可是现如今,竟没有一家场子能和秦淮对垒,那几个从前出名的,一座难求的,渐渐都被秦淮打压,变得门可罗雀 秦淮自开业以来客流量不减反增,日进斗金,江娴对此并不意外,大狐狸精是什么人,在台湾就一手遮了娱乐场所界的天,秦淮是他积攒丰富经验后精益求精创造的巨作,哪有不震撼世人的道理 她走进阔别多日的办公室,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温暖的灯火满屋徜徉,她回来第一件事便是视察近日的收益,不曾想屁股刚沾椅子,马仔就敲门进来,跟她说义安会的龙头今天请客聚会,开了五间最大的包厢,听说她来了,想敬她一杯 被打扰,她当然不耐烦,但仔细想想还是动身了,义安会是香港黑道的新星,创立才几年,名声却不小,她回香港安家立业,少不了与其他势力打交道,虽来者不善,意在瓜分香港资源,但结交些友军还是有必要的 这个要敬她酒的龙头叫梁大东,之前见过两回,是个懂规矩的人,开业大典那尊金佛就是他送来的,之后常常光顾秦淮,一来就大肆消费,挥金如土 江娴看得出此人有意捧场,诚意挺到位,她没理由驳人家面子,所以爽快来到二楼,服务生帮她拉开包间门,那门才开一条缝,震耳欲聋的歌声就溢了出来 她一进门就收获全场目光,一个西环富商正举着话筒唱得起劲儿,看见她赶紧停下来,手忙脚乱划拉点歌机的屏幕,想关掉嘈杂的音乐,其余人纷纷起身相迎,一声一声的江老板好,比音乐热闹多了 “别呀,高老板你继续唱呀,我还没听全呢”她打着趣脱下披肩,甩给身后的马仔,啪一个响指,服务生推门而进,依次摆上五瓶典藏版茅台,卡座上的几个男人愣了,都表示别送这么贵的酒,她太客气了 “诸位都是熟人,跟我见什么外,我开场子挣钱,靠的不还是大家赏脸吗,几瓶酒算什么,大家尽兴就好,我刚才跟下面的人打过招呼了,各位老板以后再来,不管我在不在都必须好生招待”她的笑容真假难辨,但实打实热情明媚,边说着她看向斜对面,朝那位戴眼镜的男子微笑点头,正是黑道新秀-梁大东,义安堂的老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后面扎起小辫,时常挂笑,看起来面善 他率先倒上两杯酒,躬身给她递去“江老板有所不知,刚才我提议想敬你酒,他们哥几个都笑话我痴心妄想,说得我这心啊还真有点儿虚,没成想你真来了,多谢抬举,也多谢救命之恩,不然我这几个哥们,肯定要嘲笑我到猴年马月呢” 大东为人风趣,一席话引得众人哈哈大笑,江娴也忍俊不禁,身体前倾去接那杯酒,不知谁调换了灯光,包间更明亮几分,不亮还好,这一亮,她轻松的笑瞬间凝固了,即将要碰到酒杯的手也僵硬停顿 刚才灯光暗,包间装潢色系又深,她完全没看见坐在大东旁边的人,完全没有,以至于当那个熟悉的轮廓出现时,她打心底一惊 冤家又路窄了 几个老板面面相觑,不懂她怎么了,大东也很疑惑“江老板,你这是…” 她迅速回过神,拿走酒杯坐回原处,恰好他们背后摆放一面屏风,她以此做文章,张口就来为自己开脱“没事,我看的是那扇屏风,画工真细腻,那牡丹图案也是我最喜欢的,等一会儿散了场,我便叫人搬走它,替换我办公室里那扇” 大东愣了愣,赶快扭头端详屏风,经过一番细看,他摩挲着下巴“原来江老板喜爱牡丹,终于叫我知道了,正好我收藏了一幅国色牡丹图,乃是大陆一个有名画家所作,美轮美奂无可挑剔,明日我就让手下送过来,算做我的一点心意” 高老板最先反应过来,带头烘托气氛,让江娴千万要收下大东的美意,其他人也附和,几个陪酒小姐都笑着鼓掌 唯独一人死气沉沉,格外引人注目 大东察觉到了,于是侧目而视,笑吟吟问道“大家都说好,怎么不见你出声,难道我这礼物不够格,送出去显得我寒酸了,你说话啊,陈社长” 被他点名问话的,正是全程一言不发的乌鸦,间里气氛欢快,却感染不了表情愈发复杂的他,那身体是越来越僵了,额前的头发略长,眉眼被遮住些,但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慌乱 他连忙摇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尴尬笑笑,落到其他男人眼里,模样确实好笑,大东扭回头来没计较,高老板却坐不住了,阴阳怪气说陈社长这脑子是真治不好了吗,想想你以前,威风的哟,现在整天傻呆呆的,你可别嫌我话糙,我是真替你着急 氛围顷刻间转变,空气都好像冷却了,江娴看上去不为所动,懒得参与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拿杯子的手却攥得更紧,她不带表情凝视着乌鸦,他还是他,英俊中带有邪气,走到哪都气势凛然,衬衣敞着领口,崭露偾张的肌rou块,古铜色皮肤经灯光照耀,更性感迷人 连她这个死敌见了,都会被下意识吸引 可他已经不是他了,他弄丢了嚣张的性格,邪恶残暴的灵魂,如果坐在这儿的是曾经的他,那么这些人根本不会得逞,只要稍稍表露不敬,就已经被他赶尽杀绝了 气氛急剧变调的同时,江娴敏锐感觉到有人悄摸看她,确实,脚踩她的地盘,追捧谁或奚落谁都要看她脸色,遥想当初,靓坤乌鸦博弈,她夹在中间也是这么提心吊胆,真是时移势易,彻头彻尾变了 她暂且不知这些人是否故意,尤其大东,是早就清楚她和乌鸦的关系,存心找茬,还是压根不知,弄巧成拙罢了 无论怎样,她都不打算替谁出头,但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所以她重新拿起那杯搁置半天的酒,直接忽略乌鸦,淡笑着举向大东“不是说要敬我酒吗,怎的不敬了,那我可走了,你就等着被当成笑话吧,休怪我不仁义” 大东被这话逗笑,赶快凑过去与她碰杯“江老板为人仗义,才不会让我下不来台,来,我敬你,贺你的夜泊秦淮屡创佳绩之喜,再贺老天爷给的缘分,叫我结识江老板这位奇女子” 饮完那杯酒,她以有事为由先行告退,请他们自便,一套说辞虚伪又大方,门一出却笑意尽失,冷着脸穿过走廊,马仔跟在后面,走路都不敢出声 她莫名心烦气躁,一发不可收拾的烦躁,可是连原因都找不到,自己都说不清,因此气焰更盛,下楼时歪打正着撞见两个马仔私自离开站岗地点,聊天聊得不亦乐乎,迟迟没发现她就站后面 放在平时,这都芝麻大小的事儿,此刻不同,正撞枪口上了,她站立不动,咳嗽一声 他俩一个激灵,转身过来吓一大跳,语无伦次解释,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听,抬脚继续走“以前在我哥眼皮子底下,我瞧你们一个个都可谨慎了,原来不是不会做事,只是单纯看不起我啊,来人,拖去清净的地方,打,让他们记住我也姓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