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想做的
“做你想做的”
周一的早上会比平日更加安静一些,因为大周过后的后遗症,全班迷糊了三分之二。 自然除了方清阳。 不过她罕见的也没有背书也没有做题,只是对着张越坤的空座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伸手戳了戳沈听卓的后背。 “嗯?!” 沈听卓猛地抬起正在小鸡啄米的脑袋,拔剑四顾心茫然。懵了一圈儿后才慢吞吞地把头转了回去。 “羊崽儿,你吓我一跳。”她揉揉朦惺的睡眼,转眼看到头同样正在逞慢速度垂落状态的王海山,一下便来了精神,好整以暇地要在他头磕在桌面惊醒的时候嘲笑他。 一、二、三—— 就在王海山的头要与桌面进行亲密接触时,下面垫进了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前额。 沈听卓亲眼目睹了这一场“软着陆”,方清阳甚至都没有转头瞧他,就准确无误地让王海山的脑袋砸进了自己的掌心里。 她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心里全是震惊——羊崽儿的手看上去这么薄,砸得疼不疼啊,都听见“吭”的一声了…… 王海山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眼都没睁,熟门熟路地把方清阳的手拢在自己手里轻轻揉一揉。 “疼不疼啊……嗯?” “不疼。你继续睡。” 王海山“嗯”一句,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手里还握着方清阳的手。 沈听卓对俩人怒目而视。 “你叫我回头最好是有事儿!” “有事儿。大坤呢?”方清阳问。 “……嗐。”沈听卓垂下眼睫,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又跟他爸吵架了呗,然后又跑了。” “这次又为什么?” “还是专业的事儿呗。他爸都给他铺好路了,明年走提前批,读警校,接他的班儿。大坤不乐意。”她撇撇嘴,“倒也不是真的不乐意,他就是纯粹为了恶心他爸。” “昨儿都闹到我家来了。”沈听卓低下头扣扣手,想了又想还是没告诉方清阳昨天她偷偷听见自家爸妈的话。 她妈说你看那个张越坤,也太能闹腾了,咱们听听要是跟了他,有的受。 哎呀这才多大,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她爸说。我看大坤人不错,就是青春期。 “现在也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他爸直接说不用管他。那我能不管他?我昨天晚上前半夜睡不着,后半夜老做怪梦。” “甭担心,他有地儿去。” “啊?”沈听卓“唰”地扭头,望向已经懒洋洋撑起身子的王海山。 “你怎么知道?” “你们不知道?”王海山看了一眼方清阳,思索了一瞬,说那我就不能说了,反正甭担心。 沈听卓听见是王海山说的,也就放了一半的心,不过还是“嘁”了一声,嘀嘀咕咕地说着“谁稀罕知道啊”。 “你什么时候醒的?” “从你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王海山笑了笑。顺手拿走了她的杯子,踩着下课铃出去接水了。 沈听卓看着他俩,头一次有点羡慕。 “你俩真好……不像张越坤那个王八蛋,去哪儿也不告诉我,还有小秘密……” 越说越委屈。 方清阳连忙去哄,摸摸她的脸。 “对,他就是个王八蛋。咱不要他,咱们再找个好的。” 沈听卓眨巴眨巴眼。 “那……那他怎么办?” 果然,方清阳无奈地叹口气,还是那么始终如一的恋爱脑。 沈听卓以极快的速度原谅了张越坤,她“嘿嘿”笑几声,把话题又转到他们这边来。 “诶,羊崽儿,王海山最近怎么事儿啊,那么困,回回早读转过来都看见他睡觉。” “周一综合症吧。”方清阳说。 沈听卓“哦”一声就转过去了。 其实不是。 王海山的mama生病了。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上周那人回家,骂骂咧咧拿了钱走,大闹一场后直接给气病了。他说。 其他的他没多讲,方清阳也不问。只知道医院需要陪护,晚上王海山就只能翻墙逃寝,趴着睡一晚,早上才匆匆回学校。来不及吃早饭,困上加困。 所以时日一长,感受到明显变化的却是方清阳的母亲大人。因为自家姑娘突然食量大增,早上吃完早饭之后,还要捎带一个包子走。 “高二了,压力太大,吃得多正常。”杨灵这么跟方杰说。 “哦?”方杰狐疑地看一眼闭上的房门。 - 王海山接水回来时正碰上赵景深站在方清阳桌前,他把水杯放在她课桌上,惹得赵景深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 “你填完了给我就行。” 方清阳点点头,垂眸看着手里的纸。 王海山看了一眼,是京大夏令营的申请表。 “只是个报名表,后续还要交材料,不一定能选上。”方清阳说。 “怎么可能选不上啊?”沈听卓咋咋呼呼的,“就你那些证书叠一块儿压死人了。” “嗯,再说吧。” 王海山看着她随意地折了两折,塞进了抽屉里,然后拿起了摞在下面的另一张表填起来。 “是上次跟你讲过的,文艺汇演的主持人报名。”方清阳笑了笑,有点疲惫的样子,“我想试试。” 临江市一中有个传统——每两年一次的文艺汇演。每届有不同的主题,今年的主题是——春天送你一首诗。 其派排场之盛大不言自明。 方清阳想报名也并不是因为她多感兴趣,只是单纯想尝试一些以往从来没有试过的事情。用王海山的话说,权当练胆儿嘛。 王海山看着她,没忍住抬手蹭蹭她下巴。 “做你想做的。” 但那张表最终还是没有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