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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深处,不怎么明朗,囿于晦涩。他觉得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但又找不到词汇,仿佛那一刻他学过的所有语言都化作了一张白纸,在清澈的阳光下,在明确的现实里,无所遁形。又因为是靠在盖提亚怀里,所以他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是能听见那个声音说,你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不,还是有的。藤丸立香心想,他还什么都没有为盖提亚做。纵然如此,人之王还是认为自己得到了赠予,送来了回赠。曾经目睹这枚仿造品时,感受到的风雪齐刷刷地燃烧起来,极致的寒冷翻转过来是极致的炙热。“我……”说点什么好呢,藤丸立香开始纠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魔术式的体温还是和往常一样,低低的,像是有意要和人类保持界线,唯有与青年的手掌重合的部分生出了和日光同等的暖意,“你想要以沙仑的水仙花替神指引我的前路吗?”“……”这下好了。“那是神要做的事情,我一个普通人没有那样的资格吧。”藤丸立香先是松了口气,又学着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一字一顿地答道,“原因只有一个,因为我想要了解盖提亚到底是怎样的人。”采取的词汇不是精确的魔术式和兽,也不是模糊概念的存在,而是人。盖提亚诞生的时代对他来说太过遥远,遥远到在书中也难以一窥,文字是胜者的记录,随着城邦和国度的衰退欣荣而不断更改和补充。以至于,想要追寻黄沙和绿洲中历史变得尤其艰难。藤丸立香想要了解自己的对手,只能从只字片语和自己的记忆中寻求,七十二柱魔神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命运几经周折后从中诞生的人之王。盖提亚冷冷笑了下,“你宁愿找百科全书也不肯直接向我等真正的魔神提问,真是为你获取到的知识正确与否而感到堪忧啊,藤丸立香。”“……你会回答我吗?”他颔首应允:“准许你提一个问题。”“所罗门王那一百个老婆是怎么回事?”“………………”盖提亚难得的沉默得久了点,纠正道,“不止一百个,说是成百上千也不为过,至于具体的数额,随你怎么认知。”你就只会问所罗门的事情了吗?他心道。这……根本看不出来啊,那个人。藤丸立香思考了下,忽然感到了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两个人同时陷入意义不同的沉默里。清风徐徐,植物把香气托付给它,以期待传递到更远的地方与人分享。自地面仰望花朵的感受是不一样的,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交错的黄黑色老藤,它支撑起了花和叶无惧风雨的志气,偶尔有阳光在复杂的藤茎上周转,最后只在地面投照出和一粒米类似大小的光斑。水仙花,所罗门之歌都不是什么很难回答的问题,最难的是……醒了吗。藤丸立香咬着自己的指节苦苦思考,大脑的混乱程度不亚于刚才,这个问题的提出和回答都过于暧昧,是人类之间美好的遐思,但……话说回来,人类的脑回路可以和绝对理性的魔术式对上吗?就好比,人类会把神的权能与自己本能重合的部分误认做是情绪,说不定盖提亚是打算说服他信仰下教义之类的。他故作轻松地想到。因为越是思考下去,就越难以想清楚,因为越难想清楚,那就越能让他明白自身内里存在的晦涩是怎么一回事。更何况,人类要如何揣度智慧的极点呢。一时间分辨不清盖提亚的真意,那就选择先发制人。经过这样一阵休息后,原本消耗的体力已经恢复过来,藤丸立香一骨碌翻身从盖提亚的怀里爬起身,开口之前,一副别有风趣的景象映入眼帘。应该是他撞到盖提亚的时候引发了花藤的一场落雨,许多细碎的花瓣夹在金色的发间,偶尔有绿叶帮衬,不过更多的是老藤收藏好的枯叶,是它从生根发芽到开花落花的记忆。花期重复了多久,这些记忆就保存了多久。虽然枯叶本身有些带有狼狈的气氛,但配在盖提亚身上,有点微妙的像是熊孩子钻到花园中玩耍一通后,身上到处沾满了植物的礼物。他把手伸过去,本意是打算清理掉落在魔术式头顶的那些叶片,但魔术式似乎误会了他的想法。盖提亚眉头皱得紧紧的,日光石般的双眼中隐隐流落出嫌弃的神情,然后歪头把脑袋放在他的掌心里,如同他先前对盖提亚做的那样,把自己的重量依靠在另外一个生命手中,把脆弱的脖颈也当做信任的礼物一并送上。人类的温度是蒲公英的种子,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向远方,从不介意土地的区别,就连荒漠也愿意一往。“……”藤丸立香怔忪了下,笑起来,“你在干什么啊,我是想帮你整理下仪容仪表。”话音刚落,知道自己意会错了的盖提亚翻脸就是一口,他面色冷峻:“我也可以帮你整理下遗容遗表。”“盖提亚,你是狗吗!”藤丸立香抱着印上齿痕的手抗议到。“不是,但久病成医。看得久了,也就会了。”说完,魔术式把自己清理一新,原先的那些残败瞬时消失不见,遗落下点点气息代表曾经有什么存在于这里。有点难以形容的气氛一去不复返,应着太阳相位的变换而变得通透了许多。“好了,是时候起来啦,再不快点就赶不上了。”藤丸立香这么说着,先站起来,然后对他伸出手。阳光斜斜地照过来,中指上的指环泛出如星星般细碎的光芒,它映照在时光孕育出的血珀中,倏尔,盖提亚敛下视线。人类贫弱不堪,总是毫无意义地浪费知性,不停地走入歧路,不断地重复错误。可是。即便如此,那只手伸出的一瞬间,就已经可以照亮所有。既然已经送到眼前,盖提亚也不计较别的,径自握住藤丸立香的手,并顺着他的力道重新站立在人世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滞留在这个世界吗。”他侧过头,气流拂动青年耳垂上的金色,一并将声音送去。真相不复杂,只消两三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先前没有说是因为没有说的必要,现在提出来是因为……想要这么做而已。那股冲动极其普通,仿佛一日三餐般自然的流露,想要见到谁,想要和谁说话,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他理解的,他是理解的。犹如昔日评价那位身心洁白的少女,他对自己的行为也作下了评判。不借助千里眼凝望的此刻,盖提亚预设过很多种藤丸立香的反应,或许会出手坑他一二,或者嘟嘟囔囔小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