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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更因灵州为黄河中上游十分肥沃的养马地,大宋本就匮乏马匹的窘迫处境,也随着倏然加剧了。此消彼长下,也不怪李元昊会自认时机成熟,这般底气十足。在火炮为首的热兵器尚未成熟的这一时期,雄踞西北的党项和吐蕃,能拥有一支庞大的脚踏骏马、骑术精湛、射术高明的强骑军队的优势,是难以想象的大。但凡同契丹或西夏有过交锋的兵士都清楚,步兵一旦在无堡寨掩护的情况下,直接对上训练有素的骑兵,即使不至于任人宰割,却也注定伤亡惨重。除却折损宝贵兵源外,士气也将受到不可磨灭的重创,容易对骑兵产生畏惧心。再看大宋这边,敢于大胆制定冒险战术,强凭步兵破骑兵,以克服这种恐惧心理的悍将,数来数去,也只剩曹玮一人。然而曹玮再厉害,也分身乏术,唯能镇住一方。真要驰援,也不敢理守地太远,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过,在陆辞看来,即便狡猾的李元昊再信心满满,也断无起头就挑硬茬的狂妄,而定然会冲着软柿子去。秦州会是李元昊眼中的软柿子吗?一时之间,连一直积极备战的陆辞也不知,自己究竟希望‘是’,还是希望‘不是’了。越到战事临近,他便越是焦虑。只是身为镇守此路的陆节度,又是激化两势矛盾,导致这场战事提前的谋划人,他再感不安和煎熬,也绝不好示于人前,动摇人心。这么日复一日地积蓄下来,终究快爆发了。陆辞长长地呼出一口郁气。在这三年多的日日夜夜里,他与滕宗谅等友人,对原本荒凉的秦州不知付出多少心血,经历无数风波,才有了今天这称得上繁华的景象。望着街上百姓那洋溢着欢喜的淳朴笑容;看着一户户人家起早贪黑地忙碌,外城的房屋一座座拔地而起,人皆充满对未来希望;再看每日城门口络绎不绝的来人……想到这里,陆辞眼底不由掠过一抹不忍,轻轻地闭上了眼。可想而知的是,战事一旦爆发,即便能守住城池,代价也必然不小。这些他渐渐熟悉起来的画面,想必在之后数年内,都难以再见到了。——他如何会忍心?但扪心自问,除了他大力主张,不断增设防守工事、cao练士兵、争取周边部族支持……从未懈怠过做应战准备的秦州外,他还敢信任的,就只剩曹玮镇守的渭州了。至于他所辖此路的其他州郡,乃至临路……他皆不敢抱有太大期望。若让李元昊挑中防备薄弱的,发起猛烈攻势的话,那些阳奉阴违、平日疏忽备战的州郡,就多半会抵挡不住了。正如陆辞所忧虑的那般,位于西平府中的李元昊,可不曾有半日闲着,而是稳步清除着于他掌权无益的障碍。他因继位的法子不甚光彩,自然受或是原本就各怀鬼胎、或是对李德明倍加信任的一干叔父的反感,其中又以赵山遇的反应最为激烈。而得知赵山遇暗中举家逃离的那一刻起,受此背叛刺激的李元昊怒不可遏,就彻底撕去了伪装,变了一张狰狞嘴脸。他不再耐着暴烈性子,同这群兀自喋喋不休、或是威逼胁迫、得寸进尺的首领们废话,而是直截了当地带了一队精兵,杀去赵山遇人去楼空的府上,将一切付之一炬。之后,便将赵山遇留在党项的旁系亲人一一拘捕,择日一同当众诛杀,权当杀鸡儆猴。一百多颗人头骨碌碌地滚落在地,街口血流成河,观者无不噤若寒蝉。而派兵强逼诸位首领前来,观看了行刑全程的李元昊,始终面如冰霜,只在走前淡淡撇下这么一句:“你们若也要走,还请走干净一些,以免还需我亲自出马,替你们收拾。”当夜,真有受到惊吓的首领选择叛逃时,就被堵在必经之路上的李元昊给手起刀落,一个个亲自格杀了。在靠血腥手段,将反对势力压下后,李元昊丝毫没有停顿,把身边的亲兵头领提拔上来,旋即大肆增兵。在增兵一倍,引得百姓苦不堪言后,他却对将要沸腾的民怨置若罔闻,只以雷霆之势先往西行,不出一月,便攻占了瓜州一地,要往杀、肃州进军。这一漂亮捷报传来,再在李元昊所安插人马的有意宣扬下,瞬间使得党项内部一片欢欣鼓舞,连之前让人恐惧的残暴酷刑,仿佛也被暂时抛之脑后了。就在此时,陆辞感到了突破口的到来。他迅速召来张亢,二人合计一阵,很快定计。这次依然由志在必得的张亢前去吐蕃,不过不再遮头掩面,而是大大方方地以秦州使节的身份,奉陆节度之令,前去与吐蕃宰辅温逋奇修好的。等大宋使节许久没能等来的温逋奇,闻讯终于落定了心,毫不犹豫地亲自接见了张亢。张亢心意坚定,哪怕是这面相不怒而威、实掌吐蕃权柄十数年的鹰相,也未让他有丝毫动摇,仍旧笑容满面,cao着很是标准的吐蕃话道:“如京使张亢,谢过论逋接见。”对大宋官职高低并没有多少了解的温逋奇,虽觉如京使这一词陌生得很,但也想去细询。反而张亢用吐蕃话来问候,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好感来,微笑着点了点头,投桃报李地说起了怪腔怪调的汉话:“你远道而来,着实辛苦了。不妨先歇息几日,再由我备宴一场,好好招待一番吧。”张亢却直言谢绝了:“谢论逋美意,只是事态紧急,那些推杯换盏,还是留待日后再说,也不算迟。”“喔?”这话说得温逋奇颇感疑惑,也直截了当地回道:“若你们所虑关键在党项,他们近日忙于西征,又有何急之有?”张亢一笑:“大宋急的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不过在下官看来,当前最该急的,其实还是论逋!”这话一出,温逋奇大感错愕。见张亢信誓旦旦,不似无得放矢、或是有意危言耸听,他便皱紧眉头,耐心询道:“这话从何说起?”张亢笑道:“论逋应当比下官更为清楚才是——党项早已收拾好回纥,占下甘、凉州等地,如今又得瓜州,更是如虎添翼。看他一路势如破竹,杀、肃两州,多半也是囊中之物了,届时与论逋所据青唐之间,不就仅隔了一条河西走廊?”温逋奇不置可否。只隔一条河西走廊,可李元昊若不是个蠢得离奇的,就不会敢轻举妄动。吐蕃数十万雄兵,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况且,那弑兄囚父上位的李元昊在他看来,蹦跶得虽欢,根基到底不过那样浅薄,还尽都摆在那里。若再给其父李德明一些年,再四处奔忙、拉下脸皮积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