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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倏然间,天上一道电光掠过,雷声轰鸣,瓢泼大雨忽至。散朝的官员们暗道倒霉,不得不加快脚步,以避这场忽如其来的暴雨。在这凛风刺骨的大冷天里,被淋一身湿,在难寻官服替换的窘迫下,可是容易病上一场的。唯有丁谓被淋得浑身湿透,与此同时,他脑海中掠过一之前不曾有过的念头,不由背脊一凉。究竟只是刘娥打一开始就领会错了意思,匆忙下才传错了消息?亦或是……她其实早已与寇准勾结,为构陷他们,才特意传的假消息!寇准却已快步行至不远处的廊下,一边慢条斯理地抖落身上水珠,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在雨中呆立的丁谓,半晌轻嗤一声。也总算轮到一直对他与王钦若间的明枪暗箭,一直云淡风轻作壁上观,不时落井下石的丁谓,有这种失意了。就在此刻,丁谓忽有所感,猛然抬起眼来,就正正对上了寇准的。望向那双难掩阴鸷的眼,寇准却懒洋洋地勾了勾唇角,冲他坦荡大方地露出个极具挑衅的笑来。在双方具都事泄的情况下,他固然阻挡不了丁谓要做什么,却能叫对方没了可钻的空子,陪自个儿一起白费功夫。有个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遭到算计的倒霉蛋作陪,还是反目成仇的对手,寇准是彻底喘顺了这口气,放弃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的心痛,也跟着缓解不少。唯一让他还感到不痛快的,便是——又欠了那嘴毒得很的密州郎一人情了。刘娥浑然不知,她好不容易搭上线的联盟已面临分崩离析的局面,兀自着急地在宫中,等待着官家的归来。按照原先的计划,是寇准在早朝上拿出诏书时,就将遭到丁谓等人事前做好准备的激烈抨击和阻挠。而就在官家摇摆不定时,她再在边上添一把火,好将寇准推入万劫不复的地步。赵恒在位近五十年,熬过了最艰难的澶渊之盟,现正是天下太平,该享福的时候,又如何会愿意将手中早已习惯的权柄,交到一尚不能主事的稚子受手里去?即便赵祯是赵恒膝下硕果仅存的子嗣,也断无这甘心让权的道理。然而在看到归来的官家,居然无半分设想的不虞,而是一副心情颇好的模样时,她油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刘娥不禁痛恨自己势力有限,无法在朝堂中安插自己耳目的这点,迅速收敛心绪,笑着迎了上去。见到与自己相伴多年的娘子,赵恒不由也带了抹笑,只是这份好心情,在察觉出她的旁侧敲击后,很快转变成了狐疑。他紧盯着难掩急切的刘娥,心里是不愿相信,慢慢道:“方才朝会中,寇相就不曾开口过。”刘娥脱口而出:“这不可能!”赵恒心里掠过一丝不悦。寇准开没开过口这点,他难不成还没她清楚么?且刘娥这反应,着实容不得他不多想。赵恒蹙眉,委婉问道:“你是从何人处听了什么风声?莫要轻信。”刘娥勉强笑道:“不曾——”听她还要用谎言来辩,赵恒不免失望,意兴阑珊地打断了她:“我尚有政事打理,娘子先自逛园子去吧。”看到刘娥的反应,他也忍不住怀疑,自己前些时日放纵其批阅奏疏的做法,是不是当真不妥。就如寇准所说的那般,是要重蹈李治的旧错的苗头了?刘娥哪里听不出这疏离冷淡的逐客令,顿时脸色煞白,却不敢再火上浇油,只有委委屈屈地退下了。见她如此,赵恒不由又有些心软。尤其忆起自己病着的这些天里,都是她衣不解带地亲手侍奉,他忍不住叹气道:“待我这忙完,就去寻你。”刘娥抚了抚略微安定下来的胸口,徐徐离开了。待回到自己殿中后,她才重重地吐了口气,面上满是阴鸷道:“派人去丁公处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刚派出去,她一寻思,又迅速改口:“罢了,先让人回来。过些天再说。”官家虽对她仍有情分,但仍是起过疑心的。她可不敢在这时候触了霉头,还是安分些许的好。陆辞作为知情人士,自然看得出来,别看早朝时风平浪静,其实已有过激烈交锋。见寇准应对自如,他也安心了。但到了该去资善堂讲经时,他没见到假借散步名义来接人的小太子,不禁有些讶异。等到资善堂中后,他才得知,太子因被官家召去说话,会迟上一会儿。这是为什么?陆辞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第一百四十九章赵恒的病虽称得上严重,神智却离糊涂尚远。尤其在他耳边还没有人煽风点火,危言耸听,使得他在将刘娥催离宫室后,难得地有了静心沉思的余暇。思来想去,他越发觉得,让太子在自己病中监国理政的提议,的确不错。一来他病体难支,无法起早赴早朝;二来是自己膝下仅得这一子,将大业传继于他,也是早晚的事;三来则是六子年纪尚轻,课业尽管做得不错,性子也是沉稳谨慎的,到底匮乏切实理事的经验,现令其锻炼一番,大多情况下,还是得向自己求询的。既不用辛苦做事,还得随时面对台官的弹劾劝谏,权柄实际上又仍然掌握在自己手里……赵恒压根儿就忘了自己已许久未亲政的事实,不禁怦然心动了。当然,真让太子监国的话,哪怕不寻由头罢了寇准的相位,也得从东宫臣属中提拔一位谨秀端正,既不与寇准一道,也不与王钦若沆瀣一气的。毕竟赵恒很是清楚,寇准脾气固然霸道刚烈,在朝野士林中,却皆享有极高名望,方能在多年浮沉中屹立不倒。莫看因寇准高傲,不曾正式结党成社,但因慕其华彩,而心甘情愿唯其马首是瞻的,朝中可谓大有人在。他有时且得暂避锋芒,甚至独自怄气,更何况仅是半大郎君的六子呢?而让王钦若与寇准互换位置,由王钦若作首辅的话,赵恒也难放心。哪怕他更喜说话中听,才干也极其出众的王钦若,但其缺陷也无比明显:侍明主则贤,侍庸主则jian,圆滑油润,多面逢迎,并无cao守可言。再荒唐的行事,从他口中,也不曾说出过半句反对的话语,更别说寇准式的愤怒训斥了。而是会不惜翻箱倒柜,折腾大小库房,也要为圣上排忧解难,好叫心愿得偿的。太子一不甚晓事,初监国时还如履薄冰的小郎君,又哪儿能有他的明辨忠jian呢?他要是还得时刻cao着太子许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