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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委屈地道:“小姐,我担心死你了。”洛桑安慰性地抬起完好的手摸了摸宁月的头。宁月一一回答洛桑的问题,“您是一日前回到洛府的,老爷他们都没事,只徐小姐受了些轻伤,现和徐老爷也回家修养了,老爷和夫人照看了您一日,刚刚离开。”“王大夫说您会昏迷是因为地道内的气体太浑浊,您醒过来后便不会有大碍,但是右手手骨折断,比较严重,接下来两个月内您都不能正常活动。”洛桑颔首,大家的情况都比她预想的好多了,唯独……洛桑目光稍凝,定定看着宁月,“为什么不回答我那个问题?”宁月说了所有,唯独一字不提殷怀霜。宁月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慌张,强做镇定,“小姐是说殷公子吗?他没事……小姐,您去哪?”洛桑已从榻上下来,径直绕过宁月向外走去。……洛桑走到隔壁院落,推门进去,走进里间。望见床榻上的孱弱身影,洛桑僵住。殷怀霜趴在榻上,脸朝外侧,双眸紧闭。暖黄的烛光映在他面容上,只显得苍白脆弱,身上的白色里衣,都仿佛比他更有气色些。里衣紧贴身躯,轻易勾勒出瘦削的骨架与缠满绷带的脊背,隐见大片的血红,而下半身掩在薄毯下。洛桑慢慢走过去,抓住被角,闭了闭眼方掀开。但看见那缠满绷带的双腿时,即使有心理准备,洛桑握着薄被的手仍是控制不住地一抖。洛桑眨了眨眼,眼周蔓延出清晰的酸涩感。她好好的站着,他却比初见时还要苍白。洛桑将薄被盖回去,动作轻得恐若一不小心便会使得殷怀霜再醒不过来。宁月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洛桑将她赶出去。洛桑站在床榻旁许久,末了,张望了一圈屋内,和衣在不远处的软榻上躺下。她一抬眸,便能看见榻上的人。将醒体惫,洛桑渐渐睡去。一夜过去,晨光微曦。床榻上的人忽然拧起眉,额上冷汗流淌而下,陷入噩梦之中。殷怀霜抬起手,徒劳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动作牵扯到背部伤口,剧痛之下殷怀霜终于清醒过来。冷汗打湿眼睫,湿漉漉的眼睫抬起,露出一双黑沉近乎透不进光的眼眸,尤其是当殷怀霜发现四周没有那个带着清甜枣糕香的人。片刻,殷怀霜目光顿住,停留在不远处的软榻上,一个娇小的身影安静蜷缩在上面,睡梦中,粉嫩饱满的唇瓣随着呼吸微微开合,柔软而平和。殷怀霜心中的压抑烦躁不觉便消散了。至于身上的伤痛,他早已习惯他孱弱、多病痛的身躯,多些疼痛也无妨。只要,她不会变成他这般的便好。33.洛家姑爷15(小修)旧梦失血过多让殷怀霜浑身发冷,过于疲惫,昏昏欲睡,偏又因伤口的疼痛无法入睡。捱了许久,眼见稀碎的阳光一点点爬过镂雕木窗,满地碎金掺上稀碎斑影,随着视线描摹过光影,仿佛他也一道抚过了少女的面颊。殷怀霜渐感睡意,将一手垫在头下,昏沉垂目,墨发乌泱泱披散开。殷怀霜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又入了之前的梦里。梦中漫天风雪,群山起伏,连绵一片,仿若凶兽的巨影,疾风呼啸间,来路、尽头皆是苍茫。于是雪道旁一身红斗篷的小姑娘便异常醒目,几乎立刻攫取住过路人的目光。小姑娘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斗篷宽大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圆润的小下巴。少年看了片刻,冷淡收回目光,驱赶胯.下并不怎么听使唤的毛驴前行。风雪急涌,少年猝不及防吸进一口,咳嗽起来,咳得眼尾通红,眸光盈润,但面目依然是漫不经心,不可亲近的。毛驴离红斗篷小姑娘越来越近,小姑娘听到声响,抬起头来,乌黑灵动的双眸直直落向少年,雪花落在了她长而卷翘的眼睫上,小姑娘眨了眨眼。下一刻,小姑娘收回从斗篷下伸出去,在雪地里踩出一个个小脚脚印子的短腿。殷怀霜仿佛被剥离出来,梦中清醒的自一旁冷冷俯视少年时满身风雪的自己与满身稚气的小姑娘,至今不明白,当年年幼的洛桑,是何来的勇气会拉住那个比风雪更冷的少年。小洛桑向前挪了一步,在毛驴经过时,抬手抓住了少年殷怀霜垂下的衣袍。少年稍顿,微微垂眸,眉梢轻抬,冷淡的面容徐徐浮上抹源于讥诮心的仁慈。那时的少年自以为将情绪隐藏的很好,俯视这一切的殷怀霜却觉蠢得可怜。少年全然不知他的阴暗恶意表现得有多明显,对上小洛桑干净的目光,仍假做仁慈地戏耍,“被抛弃了吗?跟我走,要么?”殷怀霜清楚地瞧见,小洛桑拽住少年衣角的手指往后缩了缩,清澈的眼底写满“爹爹有坏人!”几字。少年但凡留一点心看一眼,便能明白小洛桑对他的警惕,然当时的少年不过抱着沿途无趣,俯视一株颜色不同的花草的心,自然没有发现。他只当小姑娘的沉默是默认。少年正要毫不留情抽回衣角扬长而去,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然被轻轻握住。那时的少年也是极讨厌被人触碰的,当即阴沉了脸,便要发作。小洛桑无所觉地对他点了点头,将放在她小肚子旁的手炉摸出来,塞进少年的手中,小大人模样地用稚嫩的语音道:“不用谢,爹爹常说日行一善。”少年莫名被塞了一个温暖的手炉,面上有片刻茫然,随即便从手中的手炉上闻到了一股奶香味。少年僵住,面色由白转青。少年望着重新埋头蹲下的小姑娘陷入无言。小姑娘复低下头去,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刨着雪,只露出一小截圆润的下巴。也没有说要他带她下山。少年拍了拍驴屁.股,毛驴动起来便要踏入茫茫雪地,少年抬眼眺望,眼梢眯起,又回首遥望他刚刚走出的群山。张牙舞爪,张开狰狞的嘴,许不经意便会吐出杀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