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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顾思元,浑身都在颤抖,心也跟着一起疼。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沉声道:“这就是火种。”瓷瓶应声落在冷山岚手里,仔细看了一眼瓶中隐隐闪烁的红光。冷山岚与宣衿言对视一眼,随后下令放人。顾思元被人推着缓缓走向士白,一颗心还悬在喉间,那种恐惧与慌张,能瞬间要人性命。士白大步上前蹲在顾思元身边,握住他的手反复亲了亲,双手不受控制地发抖,似笑似哭地说道:“元儿你受伤了吗?没事没事,我们回家。”顾思元缓缓睁开眼,吃力地抬起手欲抚上士白的脸,气若游丝地唤道:“师……尊——”话音还未落地,汹涌的鲜血如爆破的水缸。guntang粘稠的血液喷在士白脸上,灼烧他的肌肤。他的视线被鲜血模糊,连呼吸都停止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喉咙上有一道深不见底的伤口,想一只利箭贯穿脖颈。士白突然扑过去用手堵着顾思元的伤口,不停地唤他:“元儿你醒醒,不要睡啊,元儿,我们回家了,元儿!”鲜血从指缝中流走,如细沙如溪水。士白看着堵不住的血,看着双眼紧闭的人。张着嘴悲痛欲绝,怀中人已渐渐没有了温度,他抱着顾思元的脑袋,不停地呼唤。一旁冷眼旁观的人还不忘说出义正言辞的判词。冷山岚沉声道:“尊长,善恶终有报,望你日后谨记,切勿再为虎作伥。”宣衿言慢悠悠道:“士白尊长,你是非不分,为了一己私欲背弃师门、舍弃苍生。实在罪孽深重,希望你留着这条命好好忏悔赎罪吧。”士白跪在地上,抱着顾思元时而低头痛苦,时而仰天大笑。所有血液都与顾思元一同流干流尽,眼神涣散空洞,几乎崩溃地吼道:“哪有什么是非对错,善恶与否,不过各走各的路罢了!”冷山岚脸上难得出现怒色,愤然道:“仅仅因为喜欢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情,你就可以舍弃天下大义吗?”“喜欢?”士白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突然大笑,双手紧紧抱着顾思元的脑袋,丧失理智地喊。“我对他,从来就不是这种一时兴起的感情!”天际乌云密布,大雨滂沱。士白抱起顾思元,失魂落魄地往回走,脚下泥泞,摔倒了又爬起来。室内红烛高燃,所有的布置都如在密洞中一样。士白将顾思元放在床上,俯身轻吻他的额头,仿佛他只是睡着了一般。“元儿再睡一会,我去给你找回魂丹。和那次一样,你吃了就又能见到我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分开我们了。”士白离开床榻在屋内翻箱倒柜,嘴里不停地呢喃:“回魂丹,回魂丹,在哪呢?明明放在这里的,在哪?回魂丹,回魂丹……”他从暴雨找到雨息。冷风吹刮木窗,掀起曳地床幔。如树叶掠水般,床幔拂过案桌,绊倒了一个小瓷瓶,沿着桌面滚在地上。“啪嗒”一声,瓷瓶摔碎,里面的火种像顽皮的小球咕噜咕噜滚到床边。士白魂不守舍地继续翻找,嘴里一遍一遍的嘀咕,犹如一个唠叨的老人。永夜不休,暴雨如注,却浇不灭漠奚峰的大火。古今多少事,都在灰烬中。情爱与纠葛,转眼已成空。室内青烟阵阵,古梁如一尊石像坐在木椅上。沈孟庄站在他身前,拱手作揖道:“如今苍生有难,弟子恳请尊长相助。”古梁静默了许久,久到香炉燃烧第二遍才缓缓睁开眼,沉声道:“破解魔界开结界的阵法只有一个法子。”“需用玄日玄时的成年男子之血,引天火入阵,方可消解活人之血。”“玄日玄时……”沈孟庄轻声呢喃了一遍,也就是说,要救三十万人,就必须牺牲一个人?他眉头紧蹙,心中不是滋味。三十万人是人,一个人也是人,他如何能擅自决定他人生死。古梁沉默了许久,继续说道:“我昨日算过一卦,如今暗境中,玄日玄时出生的成年男子,恰有一人。”沈孟庄看着他,等待最后的答案,掌心中冷汗涔涔,心跳也莫名的加快。古梁目光深邃,静静地看着他,手中的羽扇突然顿住。窗外的落叶随风落在水洼里,泛起层层涟漪。案桌上,最后一点灰烬从檀香上掉下来。沉重的一个字从口腔内蹦出来,他说。“你”。沈孟庄双眼睁大,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定了定神后,那点惊讶转瞬即逝,随之变成了一抹欣慰且从容的笑。他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幸好。”那份诧异转移到了古莲脸上,他看着沈孟庄,欲言又止,斟酌再三,最后问道:“你听清楚了吗?”沈孟庄颔首回应,脸上欣慰的笑愈发坚定,他忽然觉得从未如此轻松。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穿过重重岁月,跨过荒芜的废墟,走过血腥的尸体。坚定地、义无反顾地、所向披靡地朝他走来。他扬起嘴角,回应了一个温和从容的笑,与耳边的声音齐声道:“不是我就是别人,与其这样,不如是我。”古梁交给沈孟庄一瓶药丸,可以在短时间内暂时恢复内力助他开阵。沈孟庄接过药瓶,突然长衫一掀,跪在地上。“弟子愧对苍玄,愧对苍生。能护暗境周全,弟子死而无憾。愿尊长岁岁安康,弟子,拜别。”沈孟庄给古梁磕了三个响头,就此诀别。古梁看着他坚决的身影,缓缓闭上眼,木门轻轻合上。暴雨初歇。雨过天晴的暗境还是如往常一样的沁人心脾。沈孟庄悠闲地走在路上,看着街边小贩叫卖,孩童嬉闹,心里突然暖暖的。他和血烬有约,血烬虽答应帮他,只能出来三个时辰。走上白桥,沈孟庄看着碧湖荡漾,空气里充斥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江南烟雨如画,美不胜收。他原来曾想过在西湖边买一座宅子,养三只小娃娃。晚饭后沿着湖边散步,买一个糖人,像……像谁?心中突然一惊,脑中隐隐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他坐在藤椅上,怀中好像还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他说要在湖边散步,买一个像谁的糖人?他要和谁住在西湖边?脑袋愈来愈疼,沈孟庄努力地想要看清那个坐在他怀中的身影,想努力地记起这些话的原貌。但是他愈用力回想,脑袋就像要炸开一般。还未知道是他先想出来,还是脑袋先炸开。突然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