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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角勾笑,斜眼睥睨着他,好半晌功夫,才冷冷道:“孤又不做施恩堂,每日端着一副随和模样已经够辛苦了,哪还有善心去同情你呢?”他把锃亮的匕首举起,对月观瞧,刃口泛着森森寒光。“可……臣是无辜的啊!”谈文曜挣扎着还想狡辩。彭嘉福打断了他,冷冰冰的说着查出来的消息。“无辜?单今春一季,颜家送了十三车银子出京。你不过收了人家一万三千两的贿赂,就敢把京城守的四门敞开,任这些宵小恣肆放纵,还把亲妹子也搭进去给人家做眼线。”彭嘉福跟在主子身边日子久了,也明白些家国情怀。提到谈文曜做的这些龌龊事,他就气不打一出来。“你们谈家三代的武将,祖宗老子拼了一身傲骨才有今日的前程,你这不肖子孙做出此等佞事,就不怕日后你老子气的从棺材里面跳出来?”谈文曜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把最后的希望盼在上位主子身上。“孤心软,是舍不得罚你。也就只能把你送下去,让你老子好好教导了。”秦桓泽言语淳淳。夜风掀起他的寝衣,精瘦的胸膛被裹出了明朗的轮廓,月色下,映得他那俊秀面容越发的霁月清风。他敛目,漫不经心道:“杀了。”有小太监凑近,双手接过匕首,沉色走前几步,手起刀入,那武官呜咽了几下,再没有半分动弹。清荷看的瞠目结舌,站在原地连身子直起来了也不自知,捂着嘴不敢有一点儿动静。人死灯灭,不由主子吩咐,那小太监就娴熟的提了地上的尸体,拖下凉亭,身影淹没在漆黑夜色之中。“都退下吧。”躺回亭内的美人榻,秦桓泽闭眼假寐。落月流白。清风穿过纤细的桥孔,发出清浅的吟唱,惊碎了水面的那轮圆月。似是想起什么,秦桓泽倏地睁开眼眸。起身要走,隐隐察觉到有一束目光注视着自己,他起身提起桌上那柄沾血的匕首,定住脚步四下观望。少倾,便发现对面的灌木丛中,被黑影笼罩的地方,一个红衣黄杉的小姑娘,做宫女打扮,聂呆呆的摆出一副目瞪口张的丑态。他弯了弯眉眼,还好碰上了,若她闯到了别处,又得派人去寻。他克制着心下激动,尽力露出和善可亲的笑容,思量出一个和缓的问句:“小家伙,你都看见了?”清荷心头一颤,此处再没旁人,他是……跟自己说话呢?“过来。”男人伸手指着她,声音温柔的似春日和煦的暖风。绝对是跟她说话呢!她才亲眼目睹了传说中清风明月,和风细雨,令天下女子无不心仪的太子爷,杀人嗜血的场面。……过去,小命还能保得住么?清荷双手攥的紧紧的,牙关咬死,脑子里拼命想着自救的法子。把眼闭上就瞧不见了?秦桓泽要被气笑,那双机敏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写满了小聪明,就算是阖上也是个鬼机灵。他朗声笑道:“听过掩耳盗铃么?”阔步走上了金钟桥,“孤一向心善,最见不得别人自欺欺人……”清荷瞥眼偷觑,正看到他提着刀,满目凶戾的冲自己走来,哪里还顾得上瞎想。把心一横,她以衣袖掩面,提起裙摆,掉头就朝幕色深处疯跑。因太过急促,脚下还踉跄两步,从袖中掉下了东西也不敢捡,转眼功夫消失在小道尽头。秦桓泽追到这岸的时候,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几株被踩踏过的枝丫,寥寥的歪在地上,不远处的地上,滚落着一个碧蓝的卡扣陶制瓶子。拾起来,还带着丝丝余温。那瓶子做工敷衍,质地粗劣,一看就是偷偷从宫外带进来的东西。他凑到鼻子上轻轻嗅了一下,不由的皱起眉。“合欢膏?”这是秦楼楚馆用来撩拨爷们的东西,宫里的年轻妃嫔为了获宠,私底下也有偷偷裹挟夹带的。去岁他过寿,吃醉了酒,歪在东暖阁的里间小憩,中宫来送东西的小宫女瞧四下无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拿这玩意填进香炉里。幸亏他身子稍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贱人浑身只着条红肚兜,正要欺身上榻。任他端得再好的脾气,也容不得那等妖艳贱货,让人打了一顿,赤礻果着给中宫送了回去。今日她也带着此物过来,有意思的很。秦桓泽抬眼,舒然嗤笑,心里倒也生出两分懊悔,竟是谈文曜这狗贼误了他的好事。“咚——咚,咚,咚”四更梆声响起,换夜的宫女排着队,鱼贯而出。这会儿再追,怕是来不及了,握了握掌中小小的瓷瓶,他朝着那小宫女消失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目下惋惜。2.愁似雪·修清荷低眉垂首,按住心底的紧张,跟着出去的队伍一直过了巷道,在二门外闪身,拐入了花坛。接应的小太监已经偷着门缝,等她多时了,瞧见她人影,连忙招手,把人接进来。四下空寂,也没有提灯引路,两个人垂首无言,在蜿蜒的漆黑小径里一路疾行。把她领到了下房门口,那小太监才低声行礼,转身没入夜色之中。望着那扇半掩的宫门,清荷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方才离的远,还以为是玉珠姑姑过来查房。玉珠姑姑是带她们的管事嬷嬷,为人心善,却最是严厉不过,十句话里面七句都是在讲规矩。又以身作则,说话行事,比主zigong里的那些嬷嬷都要妥帖得体。即便她们这几个在玉珠姑姑手底下呆过两三年的人,也不敢在玉珠姑姑面前说笑玩闹。清荷蹑足进屋,动作轻缓的将门关好落栓,心里的忐忑才稍稍平复,事情虽没办成,但也算有惊无险的平安回来了。她正在心里细细盘算日后的出路,一转身,就见替她放哨的琉璃正哆嗦的跪在庭院的中间,在她身旁站着一位年长宫人。满月脸,平眉细眼,嘴巴紧紧的抿成一条线。个子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