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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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到禅院直哉反应过来之时,那灵堂的大门就已经被重重关上了。 他已经不太能理解自己心中的感受,愤怒,恐惧,羞愧,各种他从前从来没有过的感情在他的胸koujiao织着,汹涌着,他只感觉自己体内郁结着一团无耻喷发的燃烧的火焰,这种强烈的情绪又与他被信息素折的炙热身体相衬,整个人就是像是被扔进火炉之中蒸烤一样痛苦。 他的大脑已经不能思考了,一个转身就想拉开灵堂大门与十六夜爱子对峙,即使此时的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可就当他满眼愤怒伸出胳膊之时,那位名叫上川的管家拦住了他。 “您的父亲已经等您很久了。”老人恭恭敬敬地说着,手上的力气却是大得不容禅院直哉反抗。 禅院直哉一脸震惊地看向上川,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要爆照了。 现在难道就连一个下贱的beta奴仆都能对他指手画脚了吗?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难不成现在谁都可以骑到他头上了吗? 他挣扎了一下,使劲甩开了上川拉着他手臂的手,老人似乎也没有想为难禅院直哉,任由着他粗鲁的动作。 禅院直哉被气两眼发红,那金色的眸子本来是狐狸一般的美丽,却在此时变成了最恶毒的毒蛇。 他的另一只手很快就又挥了上来,一个巴掌就准备往管家的头上扇去。 突然间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信息素味道从他身后传来,一张大手抓住禅院直哉的手腕,制止住了他的暴力。 那个皮革味道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他的父亲,禅院直毘人。 “够了直哉。”禅院直毘人不满地呵斥住了他这个嫡子,“看清楚你的位置。”他一个甩手就让禅院直哉踉跄了一下。 禅院直哉狠狠地瞪了禅院直哉一眼,看到自己这唯一的嫡子此时被Alpha信息素折磨得不争气的模样,他心中的怒气就越大,真是不成体统,愚蠢至极。他把直哉送进十六夜家可不是让他四处热火,树立敌人的,他难道还觉得禅院家的问题不够多吗?整个家族现在都是命悬一线而他竟然还在做他的家主梦?在该死的灵堂前殴打十六夜家的管家?真是不能成大事。 就在刚刚十六夜爱子把禅院直哉留下的几十分钟内,他就已经差不多将未来的几条路径想了个清楚。 让禅院直哉生下十六夜爱子的孩子确实是一个最好也最省时的方式,不过这件事得以实现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先不说十六夜爱子的性子是否也像她哥哥十六夜帝人那般不好拿捏,就说自己这个嫡子,让直哉甘心留在后院不去到处惹事实在是难上加难,他可太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了,虽然直哉在自己面前总是装作是个孝敬的儿子,合格的少爷,但他狂傲自大,冷血毒辣,脑子也不太灵光,是任哪个Alpha都不会喜欢的类型,就算是留住直哉也不过是图个床第之乐,不会让他诞下子嗣的。 可惜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禅院直哉已经不能离开十六夜家了,他也只希望直哉能够安分守己些,把自己的命给保住了,顺便给自己送些有用的情报,毕竟禅院直哉是自己那正室生下的唯一孩子,眉眼间确实与他那母亲有些相似,自己多给一些宠爱也是无可厚非的。 “上川管家。”禅院直毘人也只是向那老人微微点头示意,没有任何歉意的样子,瞪了禅院直哉一眼让他快走。 禅院直哉不解地看着禅院直毘人,但却也不敢违抗自己父亲的指令,罪与罚还没有被解开,他只能又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上川一眼,就跟上他父亲的步伐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上川名叫上川海渡,已经在十六夜家当了一辈子的管家,这些年十六夜家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看在了眼里,这次十六夜爱子的归来,怎么说呢,倒也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了,他可比十六夜长谷,十六夜早纪这群人更要了解这位大小姐,那群自大的家伙竟然还以为爱子会放过他们,老人静静地盯着禅院直哉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禅院直哉强忍着身体上的燥热,紧跟着禅院直毘人的脚步,走在十六夜家的后院内,他只感觉周围仆役的目光像一堵无形的墙逐渐向他逼近要把他吞噬,这种被审视的恐惧感让他的冷汗直流,甚至感觉自己要把自己给淹没,后颈处散发的那该死的玫瑰蜜糖味紧紧萦绕在他的身边,好像是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此时的狼狈与不堪,他每走一步都在发抖,意识被愤怒的侵占的所剩无几。 他当真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阻止他,他不过是教训一个管家罢了有什么值得动怒的,在印象中,他的这个父亲虽然没有与他多么亲近,但也从不会对他发怒,更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薄了他的面子,他的父亲可和他一样,都不是会随意低头的人,他们在高处呆的久了,也从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更别说对方只是个低贱的下人。 难道他们禅院家就要这么一辈子被十六夜家踩在脚底?没有骨气得让别人骑在头上?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禅院直哉住的小院,和风小院别致静雅,假山石旁边种了棵百年樱花树,现不过早春时分,但枝头上已经挂满了花骨朵,清风拂过便能带来缕缕花香,樱花树下就两尊石质大肚佛像,看上去倒也算是憨态可爱。 可禅院直哉现在哪有这心情去欣赏风景?他快步跟着禅院直毘人进入屋内,砰的一声拉门被拉上,他嘴中罪与罚也终于被解开。 “父亲,我……”他刚想开口说话会被禅院直毘人打断了。 “直哉,你已经不再是禅院家的少爷了。”禅院直毘人郑重地看着禅院直哉,他的语气中倒是不带有任何愤怒,只不过在最后带着一丝惋惜的叹气,“你需要认识到这一点。”他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支小剂量的抑制剂,递给了直哉。 “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禅院直哉愣愣地接过那支抑制剂,看着禅院直毘人的眼神是一万个不解,“都是那个女人是不是?都是那个贱女人,她难道跟您说了什么吗?她是不是在背后说了都很忙?” 他激动得想去抓他父亲的袖口,满眼都是鲜红的血丝,嘴唇被他狠狠地咬破,黑色的和服里衬单衣都被汗水所浸湿,那空气之中不断浓稠着的玫瑰蜜糖信息素正在叫嚣着他的激动,这副模样落在禅院直毘人的眼里就像个突然失去理智的疯子,丝毫没有成大器的样子。 “小心隔墙有耳。”禅院直毘人也并没有去大声训斥,反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席地而坐。 “听着直哉,你现在是唯一一个可以拯救禅院家的人了。”他平静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什么已经确定的事实,“所以你是想成为一个在这儿大吼大叫的疯子,还是成为下一任家主呢?” 对付禅院直哉的方法从来都是哄骗而不是威胁,他可太知道这个儿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了,这个家伙这么多年来无非就是在窥探他这个位置,倒也在背后使了不少伎俩,不过那些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没有一点高明之处,所以他现在更是不放心直哉与十六夜爱子的事了,或许吹吹枕边风打探打探情报还行,但那些具体的事宜,他还是需要自己动手。 “那个女人,十六夜爱子。”禅院直哉咬牙切齿地说着,“要不是她突然出现,怎么会有现在这些事情?父亲,这个女人必须死,她竟然……她竟然要……” 可一想到这儿,禅院直哉就感觉自己的喉咙处被人塞进了一团棉花,胸腔里无数的愤怒无法喷涌而出,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没有底的黑洞之中,身体持续下坠逐渐冰冷,可却连呼救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他被继承了……他作为嫂子被十六夜爱子继承了……他只觉得自己一说出口,他那拼命维护的最后尊严就会被自己亲手打破了,禅院直哉做不到,那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 “让我亲手杀了她吧父亲,只要她死了,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她死了,咱们的计划就可以正常进行了。”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袖子里的手指却攥得更紧了。 禅院直毘人仔细地观察着禅院直哉的表情,那副耻辱羞愧到发抖的模样,他心中也有个大概了。 可他并不想在此时提这些,给这个儿子时间缓缓总是不错的,他知道禅院直哉比一年前更加抗拒抵触的原因,不过就是关于性方面的小事。 与十六夜长谷的孩子本就是试管婴儿,禅院直哉对此的接受程度可能要好些,但是一旦是与十六夜爱子生孩子,那就是要求他真真实实的在别人身下了。 不过禅院直哉这个家伙似乎还以为自己有反抗的余地,信息素天生的压制已经注定了他以后的命运,没有一个Omega可以在Alpha强大的信息素下保持理智,更别说是像十六夜爱子那样的Alpha,只要十六夜爱子想让他怀孕,他就必须顺从。 现在说的这一切也不过是让他安分守己的话术罢了,这颗棋子怕早已是废了。 “你难道真觉得这个计划是百无一疏的吗?”禅院直毘人冷静地发问,“十六夜爱子的事情,我们不知道,那个十六夜长谷能有所不知?十六夜家这个唯一的嫡女虽然是长时间没有回过家,但他难道就没考虑过十六夜爱子会回来的这个情况?” 他冷哼一声,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 “十六夜家的事情确实难查,但也不是无迹可寻,在与十六夜长谷达成协议之前,我也派人好好查了查十六夜家继承人的事情,若十六夜家真有这个消失多年的嫡女的话,我是不可能打听不到的,除非有人故意不让我们知道。” 禅院直哉听了这话心中一凝,也很快地反应过来,瞬间思绪万千。 他愣愣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拿着那支抑制剂往脖颈处一扎,冰凉的药物顺着guntang的血管流入了体内,虽不能完全消除他体内的炙热与躁动,但也能缓解一二。 “您的意思是……” 禅院直毘人点了点头:“被称作是神明的后裔的十六夜家神秘又强大,十六夜长谷自然是不可能将你我作为最终的计划,不过他有他的想法,我们也有我们的打算。” 他淡淡地瞟了坐在对面的禅院直哉一眼。 “况且这十六夜爱子是你想杀就杀的?要是这么简单长谷不早就动手了?现在十六夜爱子继承了家主之位,她的这个庶哥的权利迟早会被架空,而这个时候最有可能接近她的,能获得那些情报的,不就是你吗直哉?” 禅院直哉的头是微微下垂的,他本就不愿意与禅院直毘人直视,现在更是偷偷吊起眉眼打量着他父亲的神色。 禅院直毘人那指点的眼神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就那么轻轻一瞟他就又回想起刚刚在灵堂内屈辱的一幕。 “现在的禅院家可不似从前了,虽然那些老家伙们还不打算把我们从御三家当中除掉,但这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四处议论,想要把我们彻底击垮的敌人可不在少数,但有了十六夜爱子的帮忙,这一切都好说了。” 他指尖已经被他狠狠地扎入手心之中,他的皮肤本不似其他咒术师那样粗糙,虽然曾经也是经常地出各种任务,但从小娇生惯养的他格外重视自身的形象,变成Omega后皮肤更是白皙且细腻,现在他这么稍稍一个用力,掌心就破了皮,发出了淡淡疼痛,可他视若无睹。 “父亲,难道我们禅院家就要依附着一个女人生活?况且这个十六夜爱子此时回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也不曾知晓,比起在她的身边获取情报,还是杀了她比较……” “然后呢?”禅院直毘人那不容置疑的声音打断了禅院直哉的话,“他们十六夜家的家主被一个外人所杀,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恐怕到时候连我们整个禅院家都将不复存在吧。我知道你的顾虑,可难道你就不想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吗?况且……按照十六夜家的传统,你也已经是十六夜爱子的人了吧。” 禅院直哉刚垂下的眼眸又迅速地睁大,他对接下来父亲要说的话产生了本能的恐惧,整个身体都僵硬得发凉,摇摇欲坠。 “一个孩子,只要一个孩子。”禅院直毘人的话响彻在他的耳边,“况且这个计划本就是如此,谁能提供这个孩子都无所谓,怎么生,谁来生,都不重要,只需一年,只需一个小小手术,我们禅院家的未来就又由你所掌控了。” 他的话刚说完,门外就传来了一阵阵敲门声。 “禅院直毘人大人,是时候该离开了。”传来的是上川管家的声音,说完那老人就拉开了房门,恭敬地点头向禅院直毘人示意。 禅院直毘人喝下最后一口浓茶,最后看了禅院直哉一眼,不再是道理劝说,冷酷地宣判起这个嫡子的死刑。 “我心意已决,这件事不容讨论了。” 男人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屋内。 他的这个儿子会想明白的,就像是一年前那个时候一样,高傲与自大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仍在掌控全局的幻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自己把自己骗入了圈套,说不定他的这些话反而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让禅院直哉到最后自己把自己送到那女人床上去了。 一石二鸟。 在等禅院直哉反应过来之时房门已被重重地关上,砰的一声提醒着他现实的重量。 他紧盯着眼前小桌上的那壶热茶,白玉做的茶具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梦幻的细光。 禅院直哉突然间将那壶热茶掀翻在地,也不顾guntang的茶水浇在他的手背之上,一个起身又将榻榻米上的小桌踹翻在地。 “那个该死的女人,下贱!下贱!”他似乎连骂人的词语也都是这么几句,转身又将旁边的屏风推倒在地。 这该死的房间没有一处让他顺心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曾经鄙夷的那些人的讥笑,吵得他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痛苦,他的那些堂哥堂妹们,他的那些叔叔们,禅院家的那群长老们,五条家的那个家伙,加茂家的那群蠢货,就连还在咒术学校学习的那群没有家室的普通人们,他们嫌弃的眼神正在将他一点一点地击碎。 不行!绝对不行! 他禅院直哉绝对不能在这里就这么没落了下去,不论,不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再次回到那个属于他的顶点,他可要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现在留给他们禅院家的选择已经不多了,生子计划既然泡汤了,那十六夜长谷有很大的可能去另辟蹊径,而现在能与十六夜家搭上边的人也只有他自己了,一年前禅院家出事的时候,咒术界的那些人大多都是落井下石,比较这些年来禅院家得罪的人了不在少数,长老那边天天都为此事奔波劳碌,想了一切办法也不成效果。 若自己能把禅院家拉出泥潭,那这家主之位无疑就会落到他的头上,或许都可以越过他父亲的位置。 他看向屋内正中央挂着的那块儿属于十六夜家的神鸟家徽,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把短刀,一挥就将那惹人厌恶的家徽砍成两半。 他愿意留在这个十六夜家不过是为了他自己罢了,大可不必去费力讨好十六夜爱子这个家伙,虽然父亲已经下定了注意,但这不代表他没有任何周旋的余地,留在这里他还能为禅院直毘人提供一些其他有用的情报,他只要适当抓住机会,或许连那个十六夜爱子都会被他所利用,时间还长,他要慢慢思考对策。 孩子一事,先为下策。 现在的禅院直哉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着他的这个父亲,禅院直毘人赶快撒手人寰了。 他才是注定要做上家主位置的人,即使在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会如愿以偿。 十六夜爱子,必须死,不是现在,也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