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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眼色,让人从看护手裡接了一零八号,把他带出院去。「小舅舅。」年轻军人便露出个俊朗无害的笑容,亲切地道,「好久不见了,我们…都长大了,哈哈。」白震江迟缓的思索了一会,才略微睁大眼,恍然大悟道:「是你……」院长看著手上银票的价目,便就眉开眼笑起来,夸道「武先生如此仗义,为老百姓戒毒做出贡献,实在是国家之幸﹗」「院长,你实在言重了。」那军人便露出个客套的微笑,他俊眉朗目,谈吐又得体,就很容易教人落下了片面的好感。白震江与对方,明明是年纪相若,然而对方都长成一名威风得体的年轻军人,自己却像个痨病鬼似的,他心下就恨起了上天的不公,暗暗妒嫉著这截然不同的人生。要姐夫是他亲兄长,从小也待他这麽好的话,他就不会流落上海、也不至于被送到戒毒院了。白震江数月未曾下床,必须要两人搀扶著,才能小心翼翼走出戒毒院,过了那西洋的金属栅栏,他竟是有一点腿软,险些就要匍伏在地,为著自己自由的放生而感恩戴德。武子良并无能体察白震江心中的激动,便挤了挤笑容,道,「小舅舅,快上车吧。」林玉察眉观色,知道师令这会儿是不耐烦了,当即就上前扶住了白四少,与士兵一同把他搀到汽车裡。车子发动起来,渐渐的远离戒毒院,教堂的尖顶消失在后照镜裡,眼前的景色,便被大上海的繁华街道所取代。白震江看著久未见面的武家弟弟,再也捺不住问道:「……为甚麽是你来接?……是姐夫的意思吗?还是三姐……不、三哥呢?」武子良看了白震江一眼,就露出个悠哉的笑容,「你猜。」「三哥送我进去、是想把我弄死在裡面……大哥、二哥都不管我的,所以……就唯有是姐夫了。」白震江的声音有些低哑,他许久没有与人说这麽多话,喉头一阵乾涩,竟是不由就剧烈咳嗽起来,「只有……咳、姐夫……他还为我好……」「欸﹗」武子良就抬手,拍了拍小舅子的背,触手却是薄薄的皮包著骨头,他怕自己手劲大,拍坏了白震江,就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小舅舅,你缓一缓,有话慢慢说啊﹗」白震江却已把他想说的都说尽了,他就看向武子良,心裡却是十分有把握,是姐夫请弟弟来接他的。「姐夫差你来,是因为他不在上海吗?」武子良听白震江开口闭口,竟都是唸著他大哥的,心下就有些不是味儿,然而表面上,还是维持著个和善的笑容:「所以,你也知道是白怒洋把你弄进去的。」「三哥本来就看我不顺眼,更何况……我还弄没了不破。」白震江就黯下了眼,「除了他,还有谁把我打闷棍,送到戒毒院去呢?」「知道敌人是谁,就好办。」武子良便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已经出来了,往后的人生,便能自己作主。」白震江听著,心裡却是生著一点异样感……因为武子良这个说法,好像是怂恿自己去恨二哥似的?「难道……姐夫让你带我出来,是瞒著三哥的吗?」白震江就用他有限的头脑猜想道。武子良哼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小舅子的话,反是道:「戒毒院那一套并没有用,犯瘾就把人缚起来,活生生折腾死了许多老百姓。现在是新时代了,戒大烟早有了更好的法子。」白震江怔了一怔,正是有些摸不清上武子良话裡的意思,然而汽车驶过日本领事馆,在更前的地方左拐,他的脸色就从惨白变成死白了。伊贺宅的大门就静悄悄为他们敝开来,把这辆武家的军车迎进去了。☆、第四百八十二章、疗方第四百八十二章、疗方眼看前面就是伊贺宅,白震江脸色一变,当即就要强行打开车门离去。武子良眼疾手快、立时拦住了他,就摆出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唉﹗小舅舅,你疯了吗?这车子还在开著呢!」白震江抿了抿唇,就从喉头挤出一句:「我要下车!」「为甚麽啊?」武子良笑眉笑眼的问著,那手却像是铁枷般,让对方全然无法挣动。白震江嘴巴嗫嚅著,一时之间,却是有些迟疑的看向了武子良,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又是站在谁的一边。「同样都是姓白,你这傢伙怎的怂成这样?」武子良就叹了口气,一副好哥儿的,把白震江拉过来说话——「我说……伊贺若要弄死你,把你搁戒毒院裡就成……就像白怒洋对你作的一样。他就是不想你死,才大费周章让我把你弄出来啊﹗」白震江听这救自己的人竟是伊贺,眼睛就睁的铜铃般大,仿彿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怎……怎麽可能……」武子良拍了拍他的肩,就道:「我大哥关心你,大概是因为你是白家的小弟吧?可现在是白怒洋把你弄进去呢,大哥对他最是不分是非的偏袒,肯定不会来救你。」话说到末头,语调裡就渗集著一点兔死狐悲的哀伤,因为他就跟白震江一样,也是被白怒洋离间了和大哥的感情,才被疏远开去的。白震江听子良这说法,嘴唇就紧紧抿了起来,他想法也不天真,心知肚明姐夫的关心,确实就是看在他是白家麽弟的份上,可被武子良如此直白指出来,却是教他心裡万分不是滋味。他还没开口反驳,车子已经驶进伊贺宅了,他看著那眼熟的日本人卫兵、以及大门前接待的下女,知道自己已错失了唯一逃离的机会。车子在门前停当,武子良让林玉、士兵们在宅外等待,他就领著白震江,在下女的迎接下走进去。武子良去过日式料亭,然而真正日本人的房子,还是第一次见著,他便像是刘姥姥初入大观园似的,从纸门、榻榻米、到那壁上的字画,也都对比著他在料亭曾见过的。看那走在前头,一直被紧窄和服勒著,以致只能以小碎步走路的下女,就不由笑了起来,压下声音对白震江道:「都是让女人跑不动的伎俩,咱们缠小脚要有效多了,日本女人穿这身衣服……脱起来还更费事﹗」白震江从下车以后,一直想著那严肃而可怕的伊贺上将,身体早就绷成了石头,哪还有心情观察下女,突然听武子良在旁边说荤话,他就楞了一楞,随即迟疑地道,「我对日本女人…生不出甚麽心思……」「我对女人也不来心思的。」武子良倒也回的理直气壮,「cao归cao,倒不需要有心思就是。」白震江不由向这位武弟弟看了一眼,心裡是隐隐的惊异,他就没想到姐夫带大的亲弟弟,竟会说出这样粗鄙的话来。武子良是忖著日本下女听不懂华语,才在别人身后高谈阔论,他们到了客厅,便被安排在和桌边坐下了,白震江与日本人共事多年,深知道他们的规矩,便就双膝跪坐下来,武子良却是不安分,他在客厅左看右看,迎著下女、卫兵们投注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