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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注意休息,按时吃饭。蹊蹊,生死有命,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活下去,我和爸爸弟弟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保佑你诸事顺遂。”信件到了后半段,字迹已经绵软无力。“mama还想拜托你一件事,”信中的字颜色极浅,“我和你父亲在兰因山上相识,那里有一处陵园,你弟弟已经安置在那里了,我希望能和你父亲在那里合葬……”齐青蹊匆匆向那管理员道谢,便火速前往母亲所说的兰因山。兰因山是g市闻名遐迩的胜地,云霞明灭,林壑连延,山腰处正好有一个墓园。然而他没想到,比半山别墅更金贵的,是半山坟墓。“我们这里夫妻合葬墓地价格是168万,永久维护费用是88万,您看怎么样?”墓园的柜台工作人员微笑着说道。汪明一合计,惊了:“加起来两百多万,这比房子还贵吧!”“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墓园不但风景好,风水也好,在这里选址的都是贵人,两百多万买的小房子哪是你们住的呀?”工作人员侃侃而谈,“再说了,您看这个价钱多吉利啊,168一路发,88发了又发,您说是不是?”汪明看看他,又看看柜台上的价格表,被他的幽默气笑了。这人都死了,还要发哪门子财啊?他揉揉眉心,又问道:“除了一个合葬墓,我还想买一个单人墓,有没有便宜一点的墓园推荐?”工作人员想了想,指着价格表的单人墓:“您看这个单人套餐怎么样,99万,加50万包香火供奉、环境维护等等。”汪明单手捂脸:“只要是g市附近都行,能不能给点正常价格的坟啊?大哥你行行好,穷人想死都死不起了。”那工作人员果然很专业,转身又从柜台里拿出另一张价格表:“g市十八环以外也有个墓园,也是我们公司的,最便宜的那块墓地才37万,就是有点荒凉。”“随便了,就它吧。”汪明随口道,“当代都市人都不爱跟爸妈住得太近,同城就行。”那工作人员又补充:“不过那里不提供日常维护,也就是你们亲人好友要不时去打理一下杂草什么的。”“没事,当代都市人都爱亲近大自然。”汪明决定自己的墓就在那儿了。他心里计算了一下,确定自己离死亡还有大概293万人民币的距离。他要替爸妈和自己都攒好长眠之地的钱,然后再结束在这个世界的挣扎之旅。虽说暂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很奇怪,这目标确立之后,他被杨曜消磨殆尽的力气和勇气又慢慢自身体里重新长出,好像又有了用不完的干劲。从前他的种种努力都是为了活得更好,要培养理想,要捍卫尊严,要改变命运,种种期望如山般压着他;但现在,他不需再去考虑未来了,干不干净、高不高尚,反正最后都是一坛子骨灰!从那一刻起,所有崇高的理想和伟大的尊严都远去了,这个世界上的光与热都依旧,只是他再也不需拥有。余下只有完成目标、奔赴死亡的一往无前。而现在,四年后的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汪明失踪的一个月后,陆永丰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没有文字,只有两个emoji图案:一个火热的嘴唇,一个圆圆的足球。陆永瑜一头雾水:“什么意思?”陆永丰只看一眼便明白了:“与你吻别,有圆(缘)再见。”陆永瑜觉得后半句解释有点牵强:“那为什么不用圆圈的图案?”“可能是谴责我这只蝴蝶的爽约行为吧。”陆永丰捂住额头,自嘲地笑了。他轻声说道:“我迟到,冥冥中导致他早退了。”这话十分怪诞,陆永瑜没有听懂,只当他又在不着边际地说疯话。与此同时,杨曜也收到了来自汪明的匿名邮件。邮件里没写字,但带着个视频,点开之后,汪明的脸便在屏幕里出现。“嗨,杨曜。”汪明大大方方地朝镜头招手,脸颊上绽开轻松的笑容,好像所有阴霾都不曾存在。杨曜恍惚了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置身于他们初见那段时光,那时候齐青蹊还天真又不遗余力地爱着自己,那时候一切错误都还没有铸成。镜头晃动了一下,是汪明拿起了正在拍摄的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他将手机固定好,自己便在镜头前坐定,开始说话:“这个视频我会设置定时发送,你看到的时候,应该距离现在过去三天了。”“我要走了,想了想,还是决定专门来跟你道个别。”汪明说道,“曾经我觉得我们是相似的人,都有点偏执,都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到黄河心不死,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会被你吸引吧。但你看,偏执它就不是个优秀的品质,我没什么能耐,所以偏执只让我伤害到了自己。你能耐比我强,所以你还伤害了很多人。”杨曜听着他的话,嘴不自觉地紧绷成一道直线。汪明又说道:“原本我打算偷偷离开的,但你在医院说你不喜欢我弟弟,改喜欢我了,令我决定最后再送你一件礼物。”画面里的青年站起来,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匕首。那是一把非常尖锐的刀器,在灯光下反射出锋利的寒光。杨曜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心脏重重地跳撞起来。汪明朝镜头又走近了几步,仍然清澈的眼睛看向镜头,脸上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酷。“杨曜,被你看上,真是一场无妄之灾。”他讥笑道。“不……”杨曜瞳孔剧烈收缩,惊恐地抓住电脑屏幕大吼:“别——”屏幕里,尖刀不遗余力地插入左胸,乱红四溅。过了这个春节,汪明已经失踪三年了。“杨曜疯了。”杨夫人跟他说。陆永丰悠游自在地回应:“他疯由他疯,替他敲丧钟。”母子二人坐在陆宅的庭院里喝着茶,面前是一片柳林,杨夫人自二十五年前开始每年种一棵,现在已经袅袅娜娜一大片,风吹得柳絮四处翻飞,好似飞花雪。杨夫人赞叹道:“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陆永丰估计曾经发誓要做煞风景第一人,举起茶杯说道:“靠,柳絮掉我茶上了,好恶心啊。”杨夫人对陆永丰毫无风雅精神的庸俗作风已经见怪不怪了,斜睨他一眼又绕回到一开始的话题:“是不是太过火了,你舅母都拉黑我了。”“斗了三年好不容易把人斗垮了,肯定不能让他再有起来的机会啊。”陆永丰耸耸肩,“何况我只是把外公的生意继承过来,挑拨他爹跟他反目再扶植他爹的私生子上位而已,他现在顶多没了事业,疯了关我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