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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你经历过青春的叛逆期吧,我们都会很容易被与自己截然相反的人吸引,然后把感情付诸于一个被虚构和美化的影子。那是一种很唯心主义的感觉,可能是欣赏、怜悯、不甘心。只是,无关风月。”谢尧亭轻轻叹口气,没有接话。橘黄色的光很温暖,他的笑很暖,陈絮心里更暖。第26章7-11.脱轨。天刚破晓,山间云雾缭绕。陈絮与江思邈很早就起床了,洗漱完毕,带上药品,从村支书家出发。田小满的家在后山坡的一个坝子上,走过去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东西贯通的长河将村子一分为二。河上架了一座吊桥,在岁月风雨的侵袭下显得十分陈旧破败,木质桥板泛着潮湿的腐朽味道。江思邈背着双肩包走在前面,偶尔遇到陡峭难走的路,会转过身扶陈絮一把。陈絮只好主动开口找话题,“……你估分了吗,考的怎么样?”他看她一眼,随口答:“还行吧。我爸妈一直在讨论是填清华还是北大的医学院。”陈絮默了下,然后点点头,说:“那挺好的。”江思邈嗤笑一声,低垂了眼睑,情绪消极,说:“这生活……真是没意思透了。”陈絮:“你才多大啊,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知道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他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脚步不停,话音也不停。他说:“我不觉得二十年以后,我的生活跟我爸的今天会有什么不同。”“当医生不好吗?”“我只是觉得压抑,所以就想逆着他们做。”陈絮:“比如?”江思邈:“一切让他们觉得离经叛道的事情,我都想做。”陈絮:“……”江思邈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们希望我的人生一尘不染,早就为我做好了条条框框的规划,我只需要按照那条捷径走下去,就能通往所谓的成功。但我觉得很束缚,所以反感。想象一下,一辈子从事不是自己热爱的行业,有多痛苦。”陈絮:“……其实,你可以跟你父母好好谈谈。”江思邈:“谈过,没有用。为了表示反抗,我高二的时候故意缺考了一场很重要的全国竞赛,去网吧打了一天的游戏。我妈当天晚上不准我睡觉,滔滔不绝的跟我谈了一整夜,灌了一大锅鸡汤。只有一个主题,邈邈,你不要让我们失望。”陈絮:“他们也是为了你好。”“为我好?”江思邈哼了一声,“她跟我爸都是那种最典型的中国式知识分子,表面上温文尔雅,骨子里比谁都迂腐。”陈絮接不下去话了。良久,她问:“那如果不做医生,你想做什么?”江思邈:“……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嗯,我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是我很清楚,我不想做什么。”他望着远处朦胧雾气掩映的山巅,目光怔忡,说:“我需要一点只属于自己的时间。有时候,我真想留在这绵延不绝三千里山脉之中,过与世隔绝的生活。”天色渐暗,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那株粗壮的楠树下,田小满家的土屋子。陈絮一边用手遮住眼帘躲雨,一边加快了脚步。江思邈却落在后面,摊开双臂,半仰着脸庞,迎接细雨的洗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田小满的父亲三年前在建筑工地打工时,被混凝土搅拌机卷住了右手臂,截肢之后丧失了劳动能力,便留在了村子里做些简单的农活。因为没有缴纳医保,治疗费无底洞似的,本就一贫如洗的家庭仿若雪上加霜。一家人的生计都落在了母亲肩上。她这几年一直都在外,跟人出去做些零工,按时汇款回来。江思邈把背包中一些常用成药掏出来,分门别类的放在土屋的桌子上。他扬声问:“田大叔,小满呢?”里间走出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汉子,咳的声音嘶哑,招呼道:“来了……我这老毛病又犯了,小满去山上采药了。”“小叔让我又带了药过来,你一定要按时吃。”他连声应了,“好好,替我谢谢他。要不是谢医生一直按时带药给我,我这把烂骨头,早就入土了。”他看一眼陈絮,“这位是?”江思邈介绍道:“我同学,陈絮。”陈絮连忙笑着点点头,“田大叔,你好。”江思邈站在昏暗的屋内,从门口望天边,乌黑的积雨云沉沉的压了过来,山风从四面八方逼近,篱笆前低矮的灌木丛黑的发亮,树木枝丫隐隐作响,真是要变天了。他转过头,皱眉问:“小满怎么还没回来?”田大叔面上也很担忧,“一大早就出去了,按说应该回来了。”江思邈:“我以前跟他一起去采过药。我去找他吧。”陈絮觉得不妥,不同意道:“万一你去了,他回来了。两个人走岔了怎么办?我们还是再等等吧。”狂风大作,轰鸣着呼啸在山林之间。霎时之间,天色阴沉无比。江思邈抱臂横亘在胸前,不停在屋里踱着脚步,突然停下来,道:“不行,我要赶在暴雨之前把小满带回来。”陈絮原本坐在凳子上,也站了起来,劝阻道:“这里的山路,你还没有小满熟呢,还是不要去了。他自己肯定能回来。”江思邈气得不轻,一腔年少轻狂的热血无处宣泄,音量几乎称得上是吼了,“万一他要是不小心受伤了,被困在山上了呢。”陈絮语塞。江思邈抄起门口立着的那把破旧的雨伞,就要冲出门去。陈絮脱口而出:“……要去一起去。”江思邈回过头看她。她的态度很坚决,一副同甘共苦的大义凛然模样,“我们快去快回。”两人刚爬上山坡,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江思邈也顾不上瓢泼大雨,浑身湿透,一边跑一边大声叫着小满的名字。陈絮跟在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