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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宿度过了快乐的几个小时。 南河带她去超市,让她坐在购物车里被零食淹没,之后去商场教她玩抓娃娃机,最后在约定的时间里把她送回家。 参宿把唯一一个自己夹到的娃娃送给糖豆玩,把南河夹的几个娃娃都堆在自己床上,带着笑意入睡。 今晚她睡得不错,虽然中途依然惊醒了一次,睁眼看到这些娃娃后,又摸着它们很快入睡了。 南河赶最后一班公交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了。 明天五点还要早起上班。 他穿着鞋倒在床上,筋疲力尽。 出院后,他同时打三份工,到今天才有半天休息的时间,本来计划补个觉的。 然而参宿的爸爸打来电话,说了参宿最近的情况,他又觉得不能不管,最终只能是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 只要真能对她的病情有帮助就行。 —— 国庆节将至,本来应该生意很好,偏偏天公不作美,平白无故地下雨。 “这雨也忒不懂事儿了,非得今天下吗?” 南河扔了一支烟咬在嘴里,低头看着手机,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手指递到嘴边,才猛然醒悟,起身去买打火机。 他在游轮上的时候,为了揽客,总戴着一种摩擦起火的道具手套,方便随时表演火焰魔术,顺便也用这种方法给自己点烟,从而养成了打响指点火的习惯,一时还改不过来。 在商店门口买打火机时,他又接到了参宿爸爸的电话。 —— 学校门口挤满了形形色色的雨衣雨伞,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参宿没有指望爸爸能来接自己,因为糖豆的幼儿园也是这个时间放学。 她站在角落屋檐下,等到雨势稍微小了一点,就戴上兜帽安静地走进了雨幕。 走出十几步,她发觉有些不对劲。 漫天坠落的雨珠都被隔在自己周身二十厘米之外,没有淋到自己身上。 像是分开雨水的魔法。 她茫然地仰起头,看到一顶深蓝色的雨伞。 参宿的眼睛亮起来,“南河!” “这谁家小孩儿啊,”南河左右张望,“有人认领吗?没人要我拿走了嗷。” 参宿望着他只是笑。 两人身高差距太大,不时有雨丝飘落到她头上,南河居高临下看得清楚,俯身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 自从父母离婚后,参宿再也没有被这样抱过了。 她有点受宠若惊,两只手缩在胸前,好一会儿,才轻轻环住南河的脖颈。 “南河,你怎么会来接我?” “你爸爸给我打电话了,你阿姨那边好像有点事,他们要带糖豆回去几天,让我帮忙照顾你。” 以前爸爸没空管参宿的时候,也会把她丢给亲戚或朋友照顾,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被踢来踢去的皮球。 可是这次,她满心只有惊喜,“那我们现在去你家吗?我这几天都可以住在你家吗?” “嗯。” “南河……” “嗯?” “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没有,不关你的事,我刚刚走神了,在想店里的事。” “什么事?” “……嗐!不说这个了,先去你家,拿点儿换洗衣服什么的。” 参宿点点头,安静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又忍不住用细细的声音哼歌。 —— 路程很远,参宿在公交车上睡着了。 快到站时,南河一边往车窗外看,一边伸手拍她的脸,想叫醒她,结果人没叫醒,还沾了一手口水。 他望着自己被玷污的手,发出无声地嚎叫,见车门已开,只得抱着她下车,往出租屋走。 参宿伏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睁眼,半梦半醒的,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很小的时候。 爸爸mama为了哄她睡觉,就这么抱着她,走来走去,拍着,哄着。 她就这样靠在最亲的人肩头,无忧无虑地睡去。 —— 南河租的房子位于三环外一个极具历史底蕴的小区(老破小)。 不仅物业费全免(因为根本没有物业),还能免费健身(没有电梯),邻里间交流也很方便(隔音极差)。 唯一的缺点就是便宜,这种价位有点配不上南河船长的身份。 不过南河是不介意啦,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喜欢半夜听邻居吵架。 楼道里昏昏沉沉,参宿也昏昏沉沉,把楼梯间的数字从1数到4。 到了。 南河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钥匙,开门进屋,走到床边,托着她后脑,弯腰想把她放到床上。 参宿下意识地挂在他脖子上,不肯下来,发出一点小女孩本能的撒娇的声音。 她多久没撒过娇了? 南河只得继续抱着她,走到餐桌边倒水喝。 耳边听到参宿梦呓般的呢喃:“mama。” 他拿杯子的手一顿,无语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仰头咕咚咕咚灌水。 其实参宿已经醒了,就是不想起来。 南河的肩膀,不像mama那么柔弱,也不像爸爸那么肥胖,他的肩宽阔结实,令人安心。 南河抱着她在屋里转了几圈,忍不住埋怨:“哎呀快下来,我要做饭了。” 参宿闭上眼睛装睡。 南河侧过头,在她耳边悄声说:“我知道你醒了!” 耳朵被他呵出的热气弄得有点痒,参宿咯咯笑着抬起头。 南河放她落地,伸手在她脑袋上推了一下,“学坏了你。” —— 参宿落地后又不困了,好奇地参观了一圈,被南河催着去写作业。 参宿四下看了看,拖着书包趴到茶几上,一本本把作业掏出来。 南河戴着耳机在厨房里摇头晃脑地做饭,不时跟着哼唱两句,是参宿的滤镜再厚也不得不承认南河唱歌走调的糟糕水平。 她起身走进厨房,不放心地探头往锅里看。 南河转身看到她,顺手摘下耳机卡到她头上。 参宿听见耳机里活泼飞扬的歌,跟他刚才哼的完全听不出是同一首。 南河依旧沉醉地摇摆着,他不那么需要耳机。 音乐,自在心中。 参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摇,毕竟是小孩子,玩疯了就开始瞎蹦,两个人看似是在厨房蹦迪,实际上是在迪厅里做饭。 不得不说南河作为一个梦想开饭店的人,厨艺确实有一定水平,这种情况下都没有把饭炒糊。 这本该是个美好的夜晚——如果他最后没有表演那个“鱼跃龙门大翻转”(俗称掂锅)。 鸡蛋、火腿、米饭,自由地飞出了炒锅,洒了两人一身。 最后还是吃了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