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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鸳鸯(高献芝微h)

    

25. 初雪



    安顿好两位奶奶,从书房小跑回来。

    翠宝设想过,踏进屋里会见到各种景象,唯独没有这种。

    “起来!起来!快起来!”

    “起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

    这根东西像不长在他身上似的。

    捶,砸,打,扯。

    高献芝赤红双眼,痛苦瞪着,口中呵斥如呓语,像是疯了不断折磨自己的阳物,视之如仇雠。那根东西,哪怕没有动情,软软一条垂在腿间依然惊人,被他不断砸打,连卵袋一起血红。

    “别这样。”

    翠宝看不下眼,快步上去,抓他的手,无意中触到男根。

    很湿。

    上头有前人留下的口涎。

    高献芝一顿,认出是她,双手捂住下体rou茎,慌不择路,双腿跪着连连后撤,躲到床脚实在没处可去,一脸惊慌失措。

    他抬头看她,俊逸的脸上写着懊悔。

    像漂亮的疯子有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朝她伸出手,五指在空中剧烈颤抖,摆了又摆。

    “脏的。”

    “很脏。”

    “你不能碰,去叫她们来吧,很快就好了。”

    他喃喃。

    左右一顾,无助地笑了两下,又折磨起自己的阳物,一拳拳往上砸。

    憎恨。

    绝望。

    哀求。

    “起啊!”

    “求求你,起来!”

    “解药!解药!起来啊!”

    听他提解药,翠宝双手发僵。

    想起他总挂在嘴上的“解药几时送来”,心脏像被狠狠捅了一刀,钢刀没有拔出去,埋在身体里头在搅,搅得她心好痛。

    “别打了,再打下去会伤着你自己。”

    她咬紧牙根,爬上床去抱住他。

    没想到她会靠近,高献芝大惊,不断挣扎,嘴里总说自己污浊,想要推开她,举起手又犹豫。

    双手污秽不敢玷污她,终究垂在身侧,整个人被她用力抱紧了。

    草药清香怡人。

    身躯娇软。

    她的手,贴在他的背脊上,轻声细语。

    “高献芝,别打了。”

    他变得安静,哑巴一样安静。

    喘息和呼吸似乎一起消失,僵硬的背脊连带着什么,一起轰然坍塌在她怀里。

    “没有解药,是我无用,帮不到你。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获得自由,离污浊远远的……”

    他的声音像在下雪。

    稀薄脆弱到了极点。

    仿佛在万难绝望之中,已经没有任何指望,只能小声问神佛,他还能怎么做。

    翠宝一痛,用肩承住他低垂的头颅。

    “我一直都在做想做的事,没有不自由。倒是你,呃,要不要吃雪片糕?”她又问,“很白很糯,吃在嘴里,像在吃雪,雪没它甜,话说回来,你没吃过雪吧?”

    高献芝抵在她肩窝,摇了摇头。

    摇头啊。

    不想吃雪片糕还是没吃过雪?小时候她可是偷偷尝过雪的滋味。

    翠宝不管,捧起他的脸,“看,外头下雪了,我们挨着吃雪片糕吧。”

    她怂恿,仿佛世上再没有什么阻碍。

    下雪,吃糕,就是眼前最紧要的事。

    别的事,暂且不要忧虑。

    她扯来被褥,给他裹上,又从贴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揭开第一片,放到他唇边。

    “张嘴,我喂你。”

    饮子被踢翻,喝不着了,还好还有雪片糕。

    翠宝挨着高献芝,糕片送到嘴边,粉末染在他薄唇上,像凝了一层白霜,很好看。

    他红着眼,摇头,脸上垂泪。

    翠宝用手上的雪片糕沾了沾他的泪,在他木然的注视下,送进嘴里。

    好苦的眼泪。

    雪片糕都不甜了。

    “你吃一片,甜甜嘴,等一会儿我去打发她们。”

    她边嚼边说。

    情态轻松。

    好像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垂眸,又从帕子里揭起一片雪片糕,再次递到高献芝唇边,见他还是不肯吃,再沾他的泪,自己吃下。

    她用这样的方式,拭他的泪,吃进嘴里。

    充满孩子气的温柔。

    她是第一次出现在他旬日与旁人交媾的床上,虚幻得像梦,又不是梦。就算做梦,他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唯恐玷污她。

    窗外簌簌下雪,屋里清冷。

    彼此依偎,她还愿意靠近这个污浊不堪的人,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草药清香。

    高献芝想不出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自惜这副肮脏的身躯,他已经肮脏如许,还有什么理由抓着心中不想在她面前自污,最后一点自洁的执念呢?

    此一时彼一时。

    他早就不洁净了。

    雪面洁白,雪下污秽。

    这就是他。

    看着洁白,实则污秽。

    好在这副污秽的躯壳还可以换来解药。

    脏的东西,不该害怕变得更脏。

    高献芝开口,没有说话,而是衔住她递上来的雪片糕,一点点,配合她往里送的动作,吃进嘴里。

    软糯洁白的糕片,很快融在口中。

    甜。

    很甜。

    “把她们叫来吧,我可以。”

    他微弱咀嚼,同时咀嚼着自己残破的话。

    翠宝知道,到这里,她该退下把人叫来,她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是窗外雪在下,应天的第一场雪,轻柔的雪花,银装素裹这个世界。

    应天下雪了。

    初雪。

    “不急,吃完这些点心。”

    所有该说的话里,她挑了最不该说的一句。

    吃到最后一片,她递进高献芝嘴里,他乖顺吃下,两人依偎而坐,很是默契地不再说话,静听雪花落下。

    *

    炉火再度点燃。

    水沸腾,烧煮出紫苏与陈皮的香气,翠宝坐在马扎上看火。

    风小,火稳。

    身后窗牖里头,两个妇人婉转yin叫此起彼伏。从开始的怒骂到后来得趣哼哼,再到好哥哥亲达达,说不完的助兴yin话,告不完的饶,称不完的威风,两人化成了水,yin声滔天。

    从不在这时候发出一丝声音的高献芝一改往常,有人求他递舌头,砸个嘴吃个唾时,他骂了句和自身不相称的粗话,呵斥前者抬高屁股,直打得啪啪作响。羡煞另一个,苦苦求他也来拍打,高献芝又骂一句小yin妇,令她趴好,低哼着驰聘起来。

    他声线温润,骂出的话很是好听。

    别有一番滋味。

    两个妇人如痴如醉。

    有一个说,能与郎君这样的人做上一回,死也甘心。

    另一个说,郎君勇猛,奴家爱煞。

    紫苏饮子煮好,翠宝灭火。

    盖子半掩着散热,等着放蜜。

    第一勺蜜调入的时候,簪花的低头系裙摆迈腿出来,回头笑看屋里,丰腴的挨着高献芝一起出来,没骨头似的半倒在他身上,一脸满足,口里呼唤他“好郎君”,再也不是“中看不中用的”。

    “哟,还熬着呢。”

    簪花的揶揄道。

    翠宝起身,堆笑:“jiejie们喝不喝饮子?”

    “什么稀罕物。”丰腴的冷哼。

    簪花的递给翠宝解药,看她吃下的间隙,丰腴的不忘往高献芝跨间抚弄一把,在他耳边嗡嗡絮絮说话,很是不舍。

    高献芝只看着那颗黑色药丸,一眼不眨,木人一般随人亵玩。

    送走两人,翠宝折返回来,发觉门窗紧闭。

    新煮好的饮子没动过。

    落雪的枯井边上也没有他坐过的痕迹。

    翠宝默默收拾炉子,到厨房热香汤,预备给他沐浴,然而一直到天黑,高献芝没有出现过,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点灯,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夜,雪花大如席。

    翠宝站在廊下,仰着一张粉面,伸手接雪花。

    风是斜的。

    雪花不断吹到她掌心,六棱分明,晶莹可爱。

    落在掌心很快化成一点湿润的水泽,像谁的泪珠。

    “雪好大,高献芝,你快出来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