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下）（2）（强jian未遂）
话音落下，冰封的死寂随之降临。 基里艾洛德人起先什么反应也没有，因为他根本不觉得这句话会跟他有关，好一会儿才渐渐把语义和实际联系到了一起，倏然间不可思议地一震。 然后，下意识便感到荒谬绝伦，他对此嗤之以鼻。 “爱？”他好像听了个笑话。“我不可能有那种软弱愚蠢的感情。” Evil直接笑出了声，嘲笑他的无知和自负。 “爱情可不分对象。”Evil耐心地告诉他。“它不管你是强大还是弱小，邪恶还是善良，低俗还是高贵，也不分辨种族、立场和一切功利性的东西，它非常公平，任何人都可能中招。” 基里艾洛德人似乎听得迷糊了起来，也无法从云山雾罩中体悟要领，便继续固执地否认。“不可能。” “那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在乎迪迦？”Evil逼问，用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着他。“我知道的事不多，也够看出不对劲了：长期留在他身边，充满强烈的占有欲，还在他遇险时拼命救他……迪迦和你本来应该是死敌，而除了爱，还有什么理由让你这么对待自己的敌人？” 似乎被一连串的问题缠住了脑筋，基里艾洛德人呆了呆，彻底失语。 对迪迦没由来的过分执着的好奇和在意、面对迪迦时产生的那些以前从未体会也无法解释的激荡的心情、在毫无收益的情况下做出的那些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愚蠢行为……他也曾无数次的为之困惑，无数次的思考，但从来也想不出答案。 现在却有人给了他一个他想都没想过，也根本不会考虑其可能性的答案。 爱？这对他来说简直是滑稽。他怎会去爱上谁？除了追求力量和野心，他根本不会有多余的感情，不允许有也不屑去有。 爱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它会让人变得愚蠢而优柔，还带来痛苦和挣扎，也是个致命的弱点——而炎魔战士只会坚硬冷酷地保持强大，不会有弱点存在。这已是他习以为常的事实。 “不可能。”他盲目地否定这个词。“迪迦……我想要他，但不代表我会有那种无聊的感情。” Evil嗤笑着追问：“你不爱他，不喜欢他，又为什么那么想要他？非盯着他一个不可？” 基里艾洛德人被问住了，好半天才憋出回答：“因为他很漂亮。” Evil好笑地摇摇头，一时兴起便决定指点迷津到底。 “那你现在仔细看看我。”Evil指了指自己的脸，“我也是光之巨人，论长相我也完全不差，还和迪迦长得很像，没错吧？” 基里艾洛德人怔了怔，第一次留心看了看他的样子。 这张脸的确漂亮，也确实酷似迪迦，一双眼尾上挑的蓝眼睛尤其令人过目难忘，和迪迦相较，一个是惊人的冶艳妖娆，一个如月光般温和清雅，比美也未必逊色。然而，无论是这份魅惑的俊美，还是他与迪迦不可忽视的相似之处，此刻在基里艾洛德人眼里都似寡淡而毫无意义，没有触动任何柔情的部分。 因此，基里艾洛德人没耐性地反问了一句：“那又怎么样？” Evil什么也没解释，猛地仰起了头，两手抱着他的脸，用力吻向他的嘴。 他倏然全身僵直，惊疑不定，而就像为了要让他完全放松，蓝眼睛的光之巨人耐心而有技巧地用嘴唇触碰着他，留下温软滑腻的触觉。感觉确实不算讨厌，但也仅仅是一片羽毛掠过皮rou，他的血液和心脏平静如常。 突然的吻结束后，Evil瞅着他那副木头一样的表情，认真地问：“你没有性功能障碍之类的毛病，对吧？” 基里艾洛德人顿时受了冒犯，阴着脸问：“你说呢？” Evil失笑出声。“嗯，看来没有，那就面对事实吧。” 紧接着，他单手拍了拍基里艾洛德人的肩膀，语重心长：“你爱上迪迦了，还是那种彻底完蛋的程度……考虑到你是邪恶阵营的，当初还对他做过很严重的混账事，你麻烦大了，好自为之。” 基里艾洛德人闷声不响，目光变得茫然而朦胧。 迪迦很美很美，对他有毋庸置疑的官能吸引，但令他沉迷的远远不仅是色欲。 然而若说这是爱——不可能，怎么说也不可能。迪迦毁灭地球的概率都比他爱上迪迦的可能性要高。 至于，他对迪迦的感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渴望完全占有迪迦，弄脏他、填满他，让他全身心都被刻满自己的印记，沦陷到只属于他们的黑暗中。 他也想要保护迪迦，抹去他身上所有的伤痕，想看到那双柔光淡淡的眼睛绽放出明亮快活的热焰，不再忧郁怅惘。 只要见到那道光的存在，颤栗的喜悦就会从心头涌现，甚至整个世界都好像随着他的出现而彻底改变了。 这不可能是爱。恶魔习惯性地想。每次望着迪迦，那充塞在他的心里、满满当当得快要溢出来的情感，怎么也不该是爱。 ——可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呢？ 反反复复思来想去，他最终都不得不承认，他往日熟悉的一切都难以充分解释他对迪迦产生的从未有过的感觉。 浓烈到失控的情欲和占有欲，积极热切的求知欲和保护欲，还有更多难以辨别的温和而柔软的情愫……它们汇聚混杂在一起，构成的复杂的整体，纯粹而无功利之用，已经超出他过去所了解认知的任何一种情感——除了，爱。 再不可能也罢，排除掉所有错误选项之后，剩余的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虽然听上去荒诞绝伦，却也是唯一一个越想越合情合理的答案。 并且，不管他愿不愿意，自从遇见了迪迦，曾经的冷酷坚硬就在不断被柔软所蚕食，不断做出愚行，陷入矛盾挣扎，还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几乎快要成为同族间的靶子和笑柄。 何谓爱？听闻是一杯痴儿甘心为之笑饮的毒酒。 面对迪迦，那种自己不理解的感觉经常困扰折磨他，但埋怨过后，他却也总是甘之如饴，不肯放弃。 难道他也会是个傻子？ …… 基里艾洛德人发呆出神时，Evil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推下去，但他太沉了。“你非要压着我才能思考爱情吗？” 然而基里艾洛德人这会儿仍全情沉浸于迷惘的思索中，什么也听不到，感觉不到。 Evil无奈地叹气，不一会儿又听见房子的门开了。他再次用力推了推基里艾洛德人的胸口。“喂，你不想让迪迦以为你跟我有一腿吧？” 基里艾洛德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迪迦进屋走过客厅的瞬间，Evil才终于蓄力把他推开。 迪迦两手提着马铃薯和胡萝卜，尚未进门，便隐约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于是，没来得及放下食材，他直接就奔向了客厅。 然后，迪迦的视线落到那个神情惘然的魔人身上，就像一年没见似的看着他。他那种困惑的样子很奇怪，但身上受伤的痕迹已经不见了，看来已经恢复——担心他会死，真是太多余了。 积压在肺腑里的焦虑不安顿时为之一空，迪迦默默观察着他，刚刚在寂寥渴盼的放纵中所体会到的那种战栗的、炽热的感受渐渐又从心底升起，浓烈如酒。 基里艾洛德人迎上他目光的瞬间，迪迦迅速移开眼，莫名地无比尴尬，好像自己做过的事会暴露一样。 “发生什么了？”他一边问站在一边的Evil，一边放下两个袋子，沉默观察四周。客厅比昨晚还乱，书架被劈烂，墙上好几道刀痕，加上这两人此刻都变回了本体形态，俨然是刚刚经历冲突打斗。 “长话短说是这样。”Evil瞥着基里艾洛德人，身上刚刚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起来，于是他突然忍不住小施报复。“我正在看书打发时间，他就忽然冒出来掐住我的脖子，禁止我靠近你，狂性大发揍了我一顿，又把我按在桌子上，然后吻了一下。” 迪迦愣了愣，怀疑自己最后一句听错了，而基里艾洛德人马上发怒。 “你把话说清楚！” Evil却在这时躲到迪迦身后，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抓着他的肩膀转来转去躲藏，同时嘴上也没停下：“然后他又在我身上压了五分钟，我逃也逃不掉——如果不是你及时回来，很难说他是不是想先jian后杀。” 基里艾洛德人气得立刻直冲上去，再次亮出腕刀，恨不得马上砍掉他的头。“你很期待这种死法吗？！可惜前面一步我没兴趣！” Evil却牢牢抓着迪迦当盾牌，令他根本没法出手，而迪迦晕头转向，稀里糊涂，想制止都无从开口。 “还有，迪迦，作为朋友我必须说——”Evil一边躲在他身后，一边继续絮叨。“为了你的终生幸福，我建议你跟这个男人彻底一刀两断，不要回头！” 基里艾洛德人暴怒地挥刀砍击，却因为有迪迦挡在他跟前而不得不马上收力。“你给我立刻闭嘴！” “我认识他十分钟，就看到他至少三百个缺点！”Evil抓着迪迦越转越快，语速也不断加快。“包括蛮横、幼稚、任性、自我中心、暴力倾向……当然我知道有时候黑暗和罪恶也有其魅力，但光靠刺激和激情不能长久！” 迪迦转得开始头痛了，而基里艾洛德人握紧双拳，身体逐渐在盛怒中辐射出了可怕的能量，气势的压迫令人屏息僵硬。然后，他停了下来，Evil也不再拽着迪迦转圈，他们便静止在了原地，沉默对峙。 基里艾洛德人吐了口气，狂怒的脸色突然变得沉静，像黑夜下貌似平稳而暗藏汹涌的海平面。 “迪迦，我现在很火大。”他沉声说，仿佛为了收敛攻击性，身上邪恶的火焰燃起后散去，又变成了人类的样子。“我火大的时候，想杀就杀，如果你不想他死，就让他马上滚出去。” 迪迦与他对视片刻，看出他压抑的戾气，轻叹一声，转头望向Evil。“不好意思，你先走吧。” Evil乖乖点头认怂。“好，我先去找盖迪。” 他恢复成正木敬吾的样子，往门口走去，并在经过基里艾洛德人身边时对他眨了眨眼，低声说：“祝你倒霉。” 基里艾洛德人怒视他的瞬间，他佯装惊恐地大叫一声，迅速奔了出去。 迪迦摇了摇头，哭笑不得，而基里艾洛德人咬紧牙关，逼自己忍下了追杀的冲动，沉住气，扭头面向迪迦，专注地凝视他的面容，目光逐渐深沉而柔和。 阳光照射的角度逐渐倾斜，把室内切割成半明半暗。恶魔的眼神与他在缠绵堕落的梦境和幻想中所见如出一辙，勾起的联想令热气不由自主地从胸口升了上来，烫得他脸热。迪迦别过头，双手抱胸，把波动的情绪收拢起来，归于冷淡沉凝。 “我还以为你死了，或者总算想明白不再缠着我了。”他说。“结果你还是老样子，这次连我朋友也不放过。” 他冷漠的姿态显然刺痛了对方，基里艾洛德人眉头一皱，瞪大眼睛盯着他，语气十分急躁。 “我必须处理一些麻烦才会离开，谁知道一回来就看到你家出现了多余的东西。”基里艾洛德人恼火地说。“你不是相信那个白痴的蠢话吧？” 迪迦漠然瞥了他一眼。“你指哪个部分？” “我没有吻他，是他——”他顿了顿，不禁火冒三丈，好像后悔没及时下杀手。“反正，我只是揍了他几下。” 迪迦相信他没撒谎，然而看到他眼中的狠戾，却只是苦笑，很有些嘲讽地说：“哦，你没性sao扰他，只是殴打他，而且想杀了他而已。” 基里艾洛德人一时语塞，心知迪迦不喜欢他肆意滥施暴力，又不太愿意退步认错，唯有抿紧嘴，努力克制情绪。 “他和正木敬吾融合了。”基里艾洛德人尽量心平气和地解释，“我看到他就生气，我不想他接近你。” 迪迦却被惹恼了。“那是我的朋友。” 基里艾洛德人不悦地强调：“他不是好东西，就和他的人间体一样，你不该相信他，不该让他进你家。” 迪迦沉下脸，冷冷地问：“那你是不是想说，我只该相信你，接近你一个？也只该允许你进我家？” 基里艾洛德人反应有些僵硬。“我没这么说。” “但你是这么想。”迪迦冷笑说，然后突然低下头，无奈地轻轻一叹，声音变得低沉。“我还没谢谢你又救我一次……我会感激于心，但这改变不了任何事，你也不能总想着把所有人从我身边赶跑。” 迪迦这番好声好气却比疾言厉色的斥责更让他难受，因此他禁不住又扳起了脸。 “我不用你的感谢。”基里艾洛德人没好气地说。“你也管不到我爱揍谁，杀谁，除非你打得过我。” 迪迦顿时又是一阵头疼，以为自己在哄小孩儿。 “别耍脾气，别再去惹Evil了——没有意义。” 基里艾洛德人原本有一肚子火还要发作，但他闭了闭眼，及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便突然冷静了下来，陷入一阵沉默的凝思。 熟识的想法和新异的认知互不相让，拔河搏斗。 在僵局中，他默默凝视迪迦，然后就好像直接找到了迷宫的钥匙。 什么都不必做，仅仅只是看着他，无法解释的热情便从心底渐渐涌起，彻底把他征服，帮他得出了肯定的结论。 于是，久久萦绕心头的困惑就此云开雾散。 炎魔战士爽快干脆地丢下了那一份束缚他的惯性思维，不再为此烦恼，顿时感到了轻松惬意，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气。 然后，他就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抬起手，轻轻按住迪迦的双肩。 “好吧，随便了，从现在起，别再说他，别再提无关的人了。”他放轻了语气，定定地看着迪迦。“我有话要告诉你。” 迪迦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突然要朝他压过来，不禁想要退避。 “没用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迪迦扭过头，想扯开肩上的那双手，但基里艾洛德人却一下子抓得更紧，令他动弹不得。 “你必须听。”基里艾洛德人语气强硬，凝视他的目光逐渐恍惚迷失。“你本来是我永远的敌人，我憎恶、报复、折磨、侮辱的对象，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就变了……” 迪迦瑟缩了起来，几乎为预感而害怕。“别再说了——” “我一直不明白。”基里艾洛德人微皱起眉，十分苦恼的样子，不理他的制止，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为什么我那么在意你的一切，明明浪费时间也想不出意义，却怎么也没法把注意力从你身上移开……为什么我无法忍受你的痛苦，不能看你受伤，只想让你开心……为什么你渐渐住到了我的脑子里，我睡着醒来都看到你，越来越少考虑除你之外的事。” 迪迦不想听，不敢听，只想立刻逃离，但基里艾洛德人突然急切地抬手捧起他的脸，低下头，深黑的眼睛紧紧逼视着他。那种怀带着温柔与痛楚的目光是向来残忍狂妄的恶魔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也是其意志所不能控制的。 “但我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基里艾洛德人低声说，既为事实而有些羞窘，又为终于能说出口而浑身松快。“因为我爱上你了。” 坦然莽撞的话语击中心脏，不给听者留下任何退路，迪迦触电一般僵住，感到一阵晕眩，久久无法作出反应。 “……你在说什么？” 基里艾洛德人忽然露齿而笑，两手托着他的脸庞，好像终于要到了自己最珍爱的宝物。“迪迦，我喜欢你，很喜欢你。”他快活地笑着，似乎仅仅能这样说就让他感到高兴。“我早就喜欢你了，爱情的喜欢……偏偏之前怎么都想不明白，浪费那么多时间。” 迪迦浑身一颤，想推也推不开他，只得不知所措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就像个被逼上绝路的胆小鬼。“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得很清楚，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基里艾洛德人认真地强调，紧紧牵住了他的双手，笑得越发天真愉快，“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也不屑一顾，所以不懂，但现在开始，一切都不同了……我知道你是我所爱。” 迪迦彻底失语，低下头，眼睛掩埋在了阴影中，下颌微微地颤抖，似乎在苦苦忍耐压抑着什么，浑身每根肌rou都因过度紧绷而轻度刺痛。 基里艾洛德人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发自深心的情愫纯然流露，轻抬起他的脸，在他颊边甜蜜地、温柔地轻轻一吻。迪迦绷紧的肢体几乎立即瘫软了下来，没有力量再支撑自己。 “我们以后会很开心的。”魔人低声保证道，双臂环着他的腰，将他轻拥入怀，在他嘴角上又是一吻。“我想要你超过想要世上任何东西……而你想要的，你喜欢的，我也都会给你。” 情浓的耳语酥软入骨，轻柔的吻再次落到他唇角、面颊、鼻梁上。迪迦在迷醉中闭上了眼睛，软软地依附于温暖的怀抱，基里艾洛德人顺势收紧手臂，终于吻上了他的唇。 唇瓣甜腻地厮磨缠绵着，柔软的温热融化到了心里，馥郁辛辣的古龙水香气也使他骨软如绵。迪迦自然而然地张嘴迎合，抱住男人的头颈，轻吮着他伸进来的舌头，一截香舌和他紧勾在一起，一丝一丝舔舐品尝，四肢紧紧缠抱在一起，吻得不顾一切的疯狂。 “迪迦、迪迦……”男人着魔似的呢喃，双手在他身上游走爱抚，嘴唇更深地吻上他。迪迦轻哼了一声，手臂攀附着他的背，吐舌热情地回应着亲吻，身体又热又冷的发抖，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在为渴望已久的亲热而欢呼。 男人的热吻逐渐粗鲁起来，轻咬着他的唇瓣，舌头在他嘴里纵情游弋，似乎干渴已久。他软倒在基里艾洛德人的怀里，任人采摘，也忍不住想要就此放任自己彻底迷失，除了这个吻，除了抱着他的这个恶魔之外，什么也不想管，什么都不想在乎。 然而，他不能这样，不能。 基里艾洛德人抚摸着他腰臀的曲线，迪迦猛然一把推开了他，默默别开泛红的脸、随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 基里艾洛德人怔怔地瞧着他，眼睛有些湿漉漉的迷茫。“迪迦？” 迪迦闭紧眼睛，像是突然拿起了刀枪剑棒，身体恢复了戒备的姿态，偏头不去看他的眼神。 “我说了好几次了。”迪迦抱起手臂，口气冰冷。“我跟你之间——病态的关系，已经结束了，就算你说那种鬼话也耍不到我。” 基里艾洛德人呆怔了一下，似乎无法理解自己千辛万苦终于能坦露心迹却换来这种回应，顿时急躁起来：“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迪迦摆手否认，“你只是不甘心，也不肯就那样由我结束一切，才什么话都乱说……甚至是你看不起的‘爱’。” “不是！”基里艾洛德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不禁又要将他抱住，迪迦这时却死死低着头，用颤栗的双手抵住他的胸口，像生病一样发抖，艰难地拒绝着他的靠近。 “也许你现在有点迷糊。”基里艾洛德人强作镇定，仍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肩，想把他拥入怀中，心脏却不断因他的抗拒而抽痛，就和迪迦当日离他而去时一样恐慌。“但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迪迦颤抖得更厉害了，绵软乏力的手努力伸直推搡，含混地说：“不、不是，不是这样……” “我知道，我知道。”基里艾洛德人抓起他的手背亲吻，面容在焦虑和挫败中扭曲，却又强迫自己微笑，对他轻声细语，前所未有的谦卑。“我以前蠢到连自己的感情也不明白，自大又差劲，一直对你很坏，总是伤害你，不会尊重你，让你很难受，这是我的错……但我全部都会改，我以后都只会对你好。” 酸涩的痛在心中蔓延，迪迦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一下子又被男人拉进了怀中，听到他动情的低语钻进耳朵里。“迪迦，我爱你。” 迪迦头晕目眩、几近崩溃，猛然紧咬着下唇，在疼痛的刺激下硬起心肠，用尽仅存的力量一拳打在他脸上，然后迅速和他拉开距离。 “不，你不爱。”迪迦态度强硬，不留余地。“别再跟我说那种话，这简直让人如鲠在喉。” 基里艾洛德人擦了擦脸，肌rou在突如其来的痛楚中抽动，但他强压下焦躁，竭力保持语气平和。 “你可以抗拒，可以否认，但这改变不了我对你的感觉。”他一字一句地说，急急地握住迪迦的手，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且我知道你也感觉到了一样的东西……从你不再憎恨我、讨厌我的时候开始。” 迪迦立即抽出自己的手，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漠然撇过头。“不管我对你有什么感觉，那都不是爱——而你也不爱我。” 基里艾洛德人瞬间似乎要发狂一般，又急又恼，懊丧地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否认事实？！为什么一定要对自己撒谎！” 迪迦久久目视着虚空，渐渐停止了颤抖，感到头脑越来越清醒，直接麻痹掉了过分丰富敏感的情绪。 “我可能会迷失，会犯傻，但我更会清醒，我永远不可能爱你。”迪迦沉声说，神态平淡而冷酷。“至于你，你根本谁也不会爱。” 男人拧起眉头，眼里燃起了不甘的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 迪迦在一种麻木的冷静中抬起头。似乎一旦狠下心，再怎么绝情、再怎么挥下利刃都变得理所当然的简单。 “你只是一件……肮脏、罪恶、黑暗的东西。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能。” 基里艾洛德人微微一颤，深黑的眼睛在尖锐的痛苦中波动，在这一刻显得异常柔软而脆弱，像两道撕裂的伤口，轻易就能被痛击毁灭。 最后，魔人嗫嚅出声，放弃了最后的骄傲。“我可以改变。” 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几乎是迪迦从未见过的，迪迦甚至很难把这个词和基里艾洛德人联系在一起——即使是迪迦与他告别那一天，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悲哀无助。 迪迦只有默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一切动荡，逼自己无动于衷，心如铁石。 “不，即使你偶尔能做出一些看似高尚的事，也改变不了你的本质。”迪迦面无表情地说，“你这样的家伙，不懂爱是什么，也天生没有爱的能力……否则，你当初就不会侮辱我，玩弄我，用最卑鄙的手段威胁我和你发生关系。” 像是被他的话割开了喉咙，基里艾洛德人僵住了，微张的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背部紧张得微微弓起，脸色被阳光衬得灰败如死亡。 迪迦没有停止，声音毫无起伏，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你也不会把我像畜生一样关起来，剥夺我的自由和尊严，只为满足你的欲望。” 基里艾洛德人黯败的面孔抖索起来，眼神几乎是在乞求怜悯，虚弱地吐出一个字：“不……” 迪迦充耳不闻，平淡的语调依旧不带任何情绪，仅仅是单纯地完成一个既定的程序。“更不会在所有人面前强暴我，把我变成一个笑话。” 时空暂时静止了。 基里艾洛德人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灰白的面孔变得生硬，绷紧的手背上青筋跳动，有那么一会儿，迪迦怀疑他会大发雷霆，但他就像是忽然失去了生命和情感。 迪迦能透过那苍白而无生气的人类形体，看到他那颗赤裸的、流血的心脏。 然后，他的黑眼睛突然在水光中发亮，随着喉结的一阵抖动，两道眼泪无声地从脸上流淌下来。 这幅不可想象的画面冲进眼里，迪迦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注视着他。 “你……”迪迦迟疑地开口，一直维持的冷漠沉静不可避免地出现裂缝，柔软的情感趁虚而入。 基里艾洛德人却又突兀地笑了起来，随手擦去溢出的泪水，用变了调的声音说：“好吧，爱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懂，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迪迦不安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予以安抚，而基里艾洛德人在这时忽然抓住他的腰，用一种令他不适的强硬的力道把他紧搂入怀，他瞬间感到被猛兽叼住的窒息。 “停下——” “至少我知道你想要我。”基里艾洛德人收紧手臂抱紧他，一手抚上他的脸庞，盈亮的双眼带着卑微的希冀。“我对你有的感觉，你也都有——干嘛要拒绝这种感觉，迪迦？” 他炽热的气息迎面扑来，迪迦失神了一瞬，连忙推了推他的胸口。“不，不要这样……你在干什么？” “别再骗自己了。”基里艾洛德人抓紧他的胳膊，抵在墙壁上，粗鲁地抚摸着他的胸部和腰腹。“让你自己好好感受一下吧……” 迪迦慌张地拉扯着他的手，并偏过脸，努力躲避他的亲吻。“不，停下……你在伤害我。” “你也可以喜欢我，爱我。”他歇斯底里地强调，双眼邪异的光芒闪过，黑暗的热焰从周身燃起，恶魔立即显出原型，把迪迦像娃娃一样抱住。“没有什么不对的，我向你证明——” 压迫感骤然加强无数倍，身体一瞬间差点要被他勒断似的，迪迦慌忙释放光的力量，恢复光之巨人的姿态进行对抗。“我会恨你的。”迪迦艰难地说，好不容易把他推开，然后转身背身想要逃离这个失常的恶魔。 基里艾洛德人却马上从身后逮住了他，硬拽着他的手臂拖回自己怀中，按着他的后脑勺，发狂地不停吻着他。“放开你自己，让我爱你吧……” 恶魔过分的力道造成了痛楚和恐惧，让迪迦真切地感到暴力、胁迫、失控，真实到残忍。基里艾洛德人掐着他的腰和臀部，强行分开他的嘴，恶狠狠地侵略扫荡，如饥似渴地叼住他的舌尖，在他嘴里舔弄吮吸，像要把他吞噬，想把伤痛的印记永远刻在他身上。 “唔……”迪迦好不容易使出了力，光芒拳击打中他的脸，暂时脱离恶魔的怀抱。然而在转身的瞬间，基里艾洛德人便再次抱住了他，并在拉扯间与他摔倒在地，直接把他压在身下。 “快停下！”迪迦又打了他一拳，一时却站不起来，只得膝盖着地，狼狈地在地上爬行了两步，妄图逃离。 基里艾洛德人立刻一把拽住了光之巨人细长的脚踝，另一手抓着他的小腿，用不可抵抗的力量把他拖回来，然后硬生生把他身子翻转过来，粗暴地欺身压了上去，死死按住他的双手。 “不，不，不！”迪迦绝望地摇头，挣扎的双手被按在头顶动弹不得。“基利，你不会这么对我的。” 这声无意的称呼令基里艾洛德人困惑地停顿了一刻，魔脸上倏然流露欣喜和希望的笑容。 “我知道你能感受到。”恶魔失神地盯着身下美丽的光之巨人，声音又怪异地变了调，像是被哽住了。“当我吻你，进入你的时候……你能感受到我的爱，还有你自己的爱。” 恶魔的力量非他所能抗衡，就算要杀了他，他也唯有认命。迪迦动弹不得，望着那副早已熟悉亲切的妖异面孔，只得徒劳地哀求：“不，基利，不要，求你……” 基里艾洛德人丝毫没有在意迪迦言语的拒绝，低头狂吻上他秀气的嘴，同时用力扯下了他的胸甲，粗粝强壮的双手即刻覆上他的前胸，肆意揉搓双乳，指尖不经意划伤了光滑的皮肤，散溢出淡淡的光粒子。 迪迦无济于事的恳求被恶魔的吻堵住了。他感受不到柔情和体贴，只有疯狂无度的欲望，就好像回到了记忆里最恐怖的黑暗空间，又成了一个玩物，一个rou欲的容器，被远强于他的敌人征服、吞噬、索取。 基里艾洛德人的嘴移到了他的脖子上，像兽类那样的亲吻啃噬，毫不留情地咬破他的皮肤，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然后又开始拉扯啃咬他的一侧乳尖，仔细啜吻吸吮。 身体的抗拒反应远不如主观意识那样强烈，当无法控制的快感流淌过全身时，迪迦无可奈何地呻吟起来。然后，往昔所有痛苦和甜蜜的纠缠纷纷涌入他的脑海，他内心升起了彻骨的悲伤凄凉。 那是一个邪恶的黑暗生物，生来没有爱的能力，只知不择手段索求欲望的满足，这是理所当然——甚至如他所愿的。 但是心中却有另一个完全与之矛盾的声音告诉他：并不是这样，不应该这样，而且本来也不会这样。 “放开我，基利……”迪迦虚弱地呢喃。 基里艾洛德人仅仅犹疑了一瞬，便强行用膝盖分开他的双腿，右手沿着他平坦的小腹向下抚去，来到他的腿间，无甚耐心地触碰抚弄了一会儿，就直接移到了xue口附近。 光之巨人哆嗦了起来——并不全是因为恐惧，还有完全本能的兴奋。 迪迦悲哀地想，一旦基里艾洛德人进入这具yin荡的身体，照常开始享用他，一定会喜不自禁，因为只要狠狠cao他一会儿，他就会变成一只没有理智的yin兽，像娼妇般大声呻吟，沦陷于rou欲的快乐。 但他现在不要那种快乐，他宁愿要痛来帮他清醒。越强烈的痛越好。 于是，迪迦缓缓抬起一只手，足以融化钢铁的高温能量从掌心燃起，热力逼人。基里艾洛德人以为是要攻击他，却躲都不打算躲一下，毫不在意会不会皮焦rou烂，而只想与迪迦立刻结合为一体。 但迪迦最后却把手贴上自己的脸，基里艾洛德人还来不及阻止，他的半张面孔便已烧伤，伴随着一声痛叫。 “啊——！” 基里艾洛德人惊惧地拉开他的手，呆呆望着他受损的容颜。 “你干什么？！” 迪迦什么也没说，眼睛空洞惘然，虽然目光正对着恶魔的脸，却好像穿透且远远越过了他，在看着虚空中的什么东西。 基里艾洛德人不敢乱动，不敢刺激他，便只得紧张不安地注视着他。那道伤痕其实并不有损他的美，仅仅只是显得他更柔弱破碎，像裂开的水晶。 倾泻的阳光逐渐移到了迪迦的半边脸上，烧伤的痕迹逐渐复原，变回了原样。他的脸美得窒息，又冷漠如冰霜寒月。 基里艾洛德人似乎终于明白了什么，心一点点凉了下来，发出干涩的声音。 “你就是死都不能接受我？” 迪迦涣散的眼神终于聚焦起来，压抑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像攻击的利箭一样射向他。 “我从来都不该允许你靠近我。” 基里艾洛德人骤然僵硬，死死盯着迪迦，眼里阴郁的漆黑成了一片深渊，闪烁的心灯似乎再次渗出了殷红的血。 迪迦再次转过脸，拒绝正视他。 然后，就在瞬息之间，迪迦感到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当他抬头时，基里艾洛德人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无影无踪。 迪迦继续失魂落魄地躺在那里发怔，良久，他勉强恢复神智，缓慢支撑起自己疲乏的身体，靠墙呆坐着，甚至没有精力捡回被脱下的胸甲。 “……迪迦？”大古担忧地出声。“你没事吧？” 迪迦想告诉大古他很好，但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突如其来的一阵悲怆击中他的胸口，堵住了他的喉咙。 他一点都不想哭，但怎么也无法控制情绪的闸门，把软弱的眼泪逼回去。于是，他只有默默抱住自己的膝盖，蜷缩在阴影里埋头啜泣，在大古温声细语的陪伴下痛饮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