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后的嘱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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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下值的姬发仰头看了看天,天空灰的有些惨淡。 天很冷,宫殿外的王旗在风中烈烈作响,编织甲胄的绳筋好像都变硬了一些,行动之间能感觉出些微的僵硬。 这么冷的天,说不定会下雪呢。姬发暗暗期待了起来。 等会回营帐,正好暖起哥哥从西岐带来的酒,那个人最爱喝的那一坛,只是不知道他今天忙不忙,会不会过来。 冷风中,冻得鼻子微微发红的侍卫步子都轻快了起来,微微勾起了唇角。 “姬发!” 听到了心上人的声音,少年雀跃的转了身,刚好撞进另一个飞奔而来怀抱里。 “冷不冷?” 殷郊扶稳了他的身形,低头将姬发的手圈在手里揉搓着呵着热气,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和暖光。“听说叔祖占卜了一卦,说今天下午肯定会下雪呢。” 姬发匆匆将手抽回来,只回望着他,抿着笑的嘴唇看起来很诱人。 只是看到了这个人,好像突然就不觉得这么冷了,他想着。 少年的睫毛很长但并不卷,睁开眼的时候从不让人觉的秀气或者柔弱,但每次鸦黑的长睫掀起又扫落的时候,总能轻易的煽动年轻太子的心。 “你先回营帐换件常服过来吧,我母后说她想召见你。” 姬发呆楞了一下,抬头问道:“王后要召见我?” “是啊,许久没见你了,昨天突然问起了你。” 殷郊笑着温声安抚自己的小豹子,冲他眨了眨眼。 “不用紧张,快去吧,我等下也去母后殿里找你。等回了母后,咱们就去你账里喝酒。” 回到营帐,姬发扒出了压箱底的衣服。这些年体量已经逐渐稳定,哥哥仍是每次来都送新的衣服, 姬发总是嫌弃那些衣服不实用耐造,积攒下来连箱子装也装不下,甚至拿去给其他的诸侯子弟散去。 他褪去了沉重的甲胄,换上月色的直襟长袍,简单用浅碧色的锦锻束了发。 衣服的纹理垂感极好,是哥哥偏爱的样式。 周身没有配饰,只取了父亲曾的玉环,贴衣系在腰间。 桀骜的战士锋芒内敛,质朴的少年风度翩翩。 天然如皎玉,静看似翠松。 “真是个神采俊朗的孩子。” 王后梳着整齐的鬓发,跪坐在殿中间软垫前的小几旁,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声音温柔清透,带着赞许。 “快过来,坐我近旁来。” 她冲着姬发招了招手,虽身披珠翠环玉,却不闻一丝配饰相碰的杂音。 “不用拘谨,郊儿一会也过来”。 姬发恭敬的跪地拜礼,跪坐在她对面。 青葱般的少年温润有节,不卑不亢,心里的一丝紧张忐忑不行于色。 “介不介意我看看你的玉环?” 王后笑着问询 “ 郊儿说你很在意他它。” 姬发解了腰间玉环,“不值什么,是块普通的玉罢了。” 再次俯身低首,双手恭敬捧起,进献王后:“是我离家的时候父亲所赠,不曾敢半刻离身。” “真是块璞玉。” 王后手里摩挲着玉称赞着,眼睛却只盯着姬发,不知道是夸玉,还是在赞人。 “你这络子确实松旧了,郊儿一直央求着我用南伯候进贡的锦丝给你打个新的。” 王后浅浅笑着,拆解着玉上的绳结。 “许多年不做这个了,不过手艺倒还没有生疏,还是郊儿挑的颜色,配你这块玉环刚好。” 打开小几上的锦盒,纤手从中执起了一件细软的东西,微风中,浅青色的一簇锦丝摇摇曳曳。 一只垂顺的流苏在大殿晃动的灯光里,流光溢彩,若云舒,似霞卷。 “丝者,思也。你明白郊儿对你的心意吗?” 王后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擂在姬发的心头。 “昨天他亲口跟我说心悦于你。” 少年只觉得那一刻好像呼吸的能力被剥夺了,狂跳心脏在喧嚣。 原来,他对我......对我也是...... 少年怔怔的,鲜艳的霞色缺染透了耳朵和脖颈,绯色一路向下,被收进衣袍紧束的衣领中。 他咬紧了下唇,脑袋乱成了一团,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路从心脏传到了指尖,眸中却盛满了盈盈的流光。 “你们两个自小处在一起,也算青梅竹马。他是太子,你一直追随左右,这些年我知道你助力他不少。” 王后将结好锦络的玉环递环回来,姬发这才回神,伏地跪接。 可王后却连着玉环,握住了他的手。 那双手温热柔软,正在微微颤抖,姬发惊愕的抬起头来,发现从不失仪的王后已经红了眼眶,紧紧的盯着他。 “可是倘若有一天,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了他,偌大的王城里没有他一处容身之地,你当怎么办?” 王后的手指越攥越紧,眼眶也越来越红。 “回答我!” 不大的声音回荡在殿宇,像是逼问又像是祈求,隐约中带着冷意和萧瑟。 我的丈夫迷恋妖孽,弃我而去,变的暴虐成性,面目可憎。 王后闭起了眼睛,痛苦的想着,我绝不能再失去我的儿子。 片刻之后,王后感觉捧在玉环下的手坚定的回握了他,干燥且热烈,力气虽不大,却稳稳的托起了她的心。 “我是他的兵,只他一个人的兵。” 隐忍又克制的少年终于开了口,没有回避,眼神坚毅。 他甚至轻松的笑了笑,可眼尾却带上了红。 “这是我甘愿的宿命。” 良久,王后终于松开了手, 点了点头:“......好孩子......”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要你带他走,你们两个一起,好好的活着...... “不要让我失望......” 郊儿,这个孩子是配的上你的人,我很欣慰...... 姬发心里隐隐的不安,他迟疑着想开口询问却没有来的及,进门行礼的太子打断了他。 “快过来,让我看看新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王后匆匆整理了自己云鬓,一边眼神示意着姬发收敛情绪,一边迎起身来。 “我的郊儿真是越来越气宇轩昂了......今天没有外人,只叫我母亲便好......” “快坐吧,我去给你拿我昨天刚做好的头冠。” “你今天穿的这身真好看,颜色也和我的新衣很配呢。” 母亲不在,殷郊贴着姬发的耳朵,打趣说。 敏感的少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本能的给了他一记肘击,却被太子的手掌稳稳的箍住。 年轻的男人挑了挑眉笑了,刚才还沉闷着的小豹子,这会儿被害羞激的没收住爪子呢, 好逗的紧。 “不要总欺负姬发,都让我看见啦。坐到铜镜前来,我给你试试新发冠。” 一梳梳平安。 二梳梳顺遂。 三梳梳长乐。 ...... 王后心里默默的念着,耐心的梳着儿子的头发,仿佛可以维持这样一个动作持续到时间的尽头。 姬发攥紧了手指,在殷郊看不多的地方,他清晰看到温柔慈爱的母亲压抑着自己,眼睛里擒着泪。 郊儿,母亲可能等不到给你一个完整盛大的冠礼了。 今日你穿了母亲缝制的新衣,带着母亲为你簪起的发冠,你便已经算成人了...... “好了。你很久没有去宗庙了,该去拜拜,顺便看望下叔祖。” 王后爱怜的顺了顺儿子的头发,不舍的说。 “姬发,你若无事便陪他一起去罢。” 殷郊迟疑着,看了眼姬发的表情, “母后,姬发就不去了吧,我不想他在宗庙外面干等着,外面又很冷。” 非宗室之人,不得入宗庙。 善解人意的王后这次却很执意:“你带他一起,把这盒云糕拿上。你叔祖牙不好又喜甜,告诉他这可是加了桂花的,保管他不会拦你们。” 出了殿门,垂头的少年只顾闷闷的往前走。 殷郊轻轻用肩膀撞了撞他,“母后为难你了?” 不应该啊,锦络流苏都已经系上玉环了,打的结是母后特有的手法。 姬发急急辩白,“不,王后很好,她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今日为何说这些话,但我......我绝对不会辜负的她的嘱托...... 殷郊知道他的母亲早逝,以为是今天的事情勾起了他的思母之情,便靠近到他身边,挠了挠他的手背。 “以后我母后赏赐我的东西我都分你一半,四舍五入呢,我母亲就是你母亲了。” “......” “要不你叫我一声哥哥吧。” “......” “叫一声听听嘛。” 茕茕孑立的王后站在门前目送着自己的孩子。 两个月色的身影你撞我一下,我碰你一下,越靠越近,最终偷偷的牵手在了一起。 我的爱人已经在我心中死去,惟愿你和你的爱人长相厮守,执手度过平安的一生。 空寂的殿里异常冷清,疲累的王后看着远处的混沌的天空,转身吩咐道:“炉中再加一些暖炭吧。” 朝歌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