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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他,却被唐先生拉住了:他能知道什么?他都要中考了,你能不能让他专心学习?房间里的气氛仿佛随时就要爆炸,周周拎上书包,说了一句:我要学习了,就脚底抹油,溜进了卧室。他如此帮唐舟的忙不仅仅是为了双倍的零花钱,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知道哥哥出去了会过得更高兴。儿子的离去对唐太太来说无异于是致命一击,她在医院里住了一周的院之后就回家了,她来到唐舟的公寓试图寻找蛛丝马迹,打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她又去到陈原以前的公司,佯装成感兴趣的甲方,问起他现在的去向,然而陈原的同事们记不得繁复的外文名,校友听她越问越细,逐渐起了疑心,便将她请出了公司。唐太太以为唐舟拿的是旅游签证,认为他们俩逃亡国外不过是过家家般的玩闹,半年后签证到期,他总归要灰头土脸地回来。谁都不知道唐舟拿的是学生签证,他向所有人隐藏了自己的行踪和住址,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若母亲当真出现在自家门口,以她的脾气来说,争吵、闹事、打架都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为此他早已联系过律师,律师的建议是在门口安上摄像头:如若是在街道上打闹,人证很容易收集;如果半夜私闯民宅,物证能让他有十足的把握将她遣返回国。唐舟回信息的频率大约是一个月一次,有时是一个冷淡的[哦],有时则是一个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包。在唐太太眼中他是在耀武扬威,是在炫耀自己成功脱离了她的掌控,实际上唐舟仅仅只是为了向他们表示自己还活着。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次年春天、签证理应过期的日子,唐舟却迟迟不归,暴怒终于转化为铺天盖地的焦虑。唐舟从未接过她的视频和电话,唐太太夜不能寐,以为他黑在了国外,时不时就要拿出手机看一看儿子有没有回信息,想要迫切实现的愿望也从逼他回国变成了想要知道他有没有变样、有没有生病、以及缺不缺钱——这些都是后话。陈原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窗外的大雪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美国中西部的冬天总是格外难熬,当地人都喜欢开玩笑说这里每年要下六个月的雪。趁着唐舟还没回来,他从书包夹层里拿出那张前天从公寓一楼办公室里拿过来的合同看了起来。其实他已经读过好多遍了,在唐舟没有下班、卫生间里洗漱、甚至是各自学习的时候,他都有偷偷拿出这份合同。有时候唐舟就坐在他斜对面垂眼工作,电脑屏幕光线照亮了他的小半张脸,陈原将纸张摊在键盘上,看到最下一栏的空白处时,不由得抬眼看向对方。以前他们还在国内的时候,唐舟提过几次同居有关的请求,那时陈原多少感到一丝别扭,甚至会产生一种私人领地即将被人侵犯的危机感——尽管唐舟隔三差五就来找他,但是过夜和同居仍有本质上的不同。后来等到他真正幻想起略显遥远的将来时,唐太太又起了疑心,他们只能蜷在沙发一角,期盼未来的某一天,幻想能够被实体化成一栋二居室。转动门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陈原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将纸对折,重新藏回书包里。同居132.门锁转动到一半,陈原就从屋内将门推开了,唐舟一怔,笑容随即爬上嘴角,他从锁孔中抽出备用钥匙,摘下头上的帽子,将雪抖落在脚下的地毯上。“今天的雪好大。”屋内暖烘烘的,就连冻得发凉的脚底板都在接触到地板的一瞬间暖和了起来。他弯腰换上拖鞋,脱下羽绒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伸手搂过陈原亲了亲他的脸颊,又啄了一下他的耳垂。唐舟从教学楼走回公寓大约要十五分钟,途中还要爬过一个小山坡,他的嘴唇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冰凉,陈原不禁缩起脖子,“咯咯”笑了两声。“早知道我昨天就该提前腌好火鸡了,还有一个小时才能烤好。”他问唐舟:“你饿了吗?”“没有,我下午才吃过一个三明治。”“你们改作业时就吃三明治啊?”“他们叫了外卖,我没叫。”唐舟笑道:“这不是想要早点回来吗?”“那你们明天还要回学校改期中的卷子吗?”“不改了,放完假再说吧。”唐舟摆摆手道:“我们导师自己都取消了这两天的课程,提前回家过节去了。”陈原走到灶台前弯腰拉开烤箱的门,一边检查火鸡的成色一边自言自语:“怎么我们老师就不取消课程呢?这样我就能早点烤上火鸡了……”“我带了瓶香槟回来。”唐舟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瓶浅金色的香槟放到餐桌上,“明年我的Paper就要发表了。”唐舟说得风轻云淡,陈原一听却立即从厨房里“噔噔噔噔”地跑了出来。“作为第二作者吗?”“作为第一作者。”“第一作者?那不就相当于都是你自己的成果了?”陈原以为导师永远是第一作者。“是啊,这学期做了点东西出来,导师还让我感恩节好好休息。”“那我们可得好好庆祝一番!”陈原又“噔噔噔噔”地跑回厨房,拉开橱柜,从里面拿出两个香槟杯,“你们刊物叫什么名字呀?到时候我也去买一本。”“用不着花钱买,陈老师,等样刊寄到了就能看到了。”陈原喜不自禁,“这边评职称时应该也要看论文发表数吧?说不定过几年我就得称呼你为唐教授了,嘿嘿……”唐舟立即打住,“别,你可别叫我教授,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其他的名字。”陈原疑惑道:“什么名字?”“唐唐。”“……”雪势逐渐变小,陈原走到阳台边看了一眼,说:“我去楼下倒个垃圾,顺便去超市买点卫生纸,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好啊。”唐舟套上羽绒服,在玄关处系紧靴子的鞋带,和他一起坐电梯下楼。现在才晚上七点,天就已经黑透了,街上空无一人,形单影只的路灯立于一片茫茫然的雪地之中,浑然一副凌晨三四点钟的光景。目之所及都是一片无瑕的纯白色,偌大的世界好似变成了一个单调、方正的房间。刚开始陈原每走一步都要抬起小腿,好甩掉鞋上的雪,后来走了几步就放弃了,任凭雪花攀附在自己的鞋子和小腿上。他从未在国内见到过这样大的雪,这里雪势最猛烈的时候,漫天雪花仿若锋利的刀片,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