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浅斟低吟,浮生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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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斟,你在哪里呀,快出来吃饭了。”陆家大小姐在园子像寻找小猫一样,手里端着一碟甜品点心呼唤着。紫发的女孩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揉着惺忪的双眼,鼻子使劲嗅着蛋黄酥的香味,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给你吃点心。”浅斟立刻精神起来,她回到绣楼,发现桌子上扣着一只大碗,打开来看,里面是她最喜欢吃的梅菜扣rou。伴着白米饭小丫头吃的满口流油,陆静掏出手帕给她擦嘴。“慢点吃,整天疯的跟个小猫似的。”小女孩趴在桌子上仰起头,用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陆静,然后小声“喵”了一下,可爱的样子让陆静莞尔一笑,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盘精致点心放在她的鼻子下面。浅斟像是闻到腥味的猫一样,整个人都精神起来,抓起一个杏仁酥就往嘴里塞。“吃完把手洗干净,下午我们和母亲她们一起去寺庙礼佛,林渊哥哥也会一起去哦。”小丫头听见林渊二字,眼睛里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欢喜。 “夫人她们都去听法严大师念经去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好多人在那里求签问卦!”浅斟拉着陆静和林渊朝着人扎堆的地方挤去。二人只得依着这小丫头,各自抽取了一只签。陆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她抽中了一只下签,签文是:“佛神灵通与君知,诸恶皆在贪嗔痴。玉人求得灵签去,守得云开见蟾枝。”林渊夺过她手中的签看了看,安慰道:“这签文倒是浅显易懂,总算结果是好的,静儿莫要太过在意,不过是劝人礼佛的把戏罢了。” 林渊又看了自己的签文:“锦鲤未变守江河,不可升腾离碧波。异日峥嵘身变态,许君一跃龙门过。”看完他的脸色也有些郁郁,这都什么破签呀,花了几十文钱给自己找不自在。 浅斟偷偷看了一下手里的签,她勉强认识几个字,只是连起来不知道什么意思,乖乖地把签交给林渊。林渊定睛一看:“石藏美玉在心中,何必外界到处寻。直待贵人来剖析,恰如灵雨涤凡襟。”这是说你藏秀于内,将来必能绽放光彩,林渊给浅斟解释道。 “浅斟不要发光,林渊哥哥发光,我站在后面看就好了。”陆静笑了出来,心中的阴霾被这天真的话语驱散了。三个人把签还回去,拉着手去庙外的桃花林游赏,如今虽然桃花不在,不过看着两个可爱的女孩子在郁郁葱葱的桃树下玩耍也是一种享受。就在这时林渊的身子忽然颤了一下,“夫子,您也在这里游玩啊!”林渊老鼠见了猫一样恭起身子,小声的说。 “玄言啊,莫要如此恭谨,这么好的天气,碰巧你师娘要来此还愿,我也就趁机在此古庙中寻访些名人古迹,那两位姑娘是你的meimei?”折扇纶巾的青年男子看着身穿鹅黄轻衫的陆静,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着痕迹地问道。 “她们是陆伯伯家的人,黑发的是陆家大小姐,紫发的是陆家夫人捡来的小丫头,一直当女儿一样养着,我们几个从小一块长大。”林渊一板一眼地回答。 青巾男子也不再多问,挥手让林渊自己去玩,迈着极有派头的步伐离开。 “林渊哥哥,那人是谁呀,看你吓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浅斟好奇地问道。“那是我的老师周夫子,夫子家世代簪缨,是本地有名的贵族世家。”林渊也不多和浅斟多解释,只是一时没了游玩的兴致,索性就带着两人返回寺庙,准备和几位妇人一起打道回府。 楚历四年夏,十五岁的林渊通过院试,成功考中秀才,林陆两家定下婚约,待秋闱过后就喜结连理。 谢师宴上,周夫子喝的有些多了,拍着林渊的肩膀说道:“玄言果然不负为师期望,第一次就摘得前十的成绩,我听说陆大小姐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待到明年秋闱过后,玄言要双喜临门呀!”林渊也有些醉意,扶着老师坐下,心里幻想着陆静身着大红嫁衣,羞涩动人的样子,一时有些痴了。众人以为这师生二人都醉了,便合力抬着他们进屋休息。 “陆jiejie要嫁给林渊哥哥了吗。”浅斟有些不太高兴地撅着小嘴。 “你要是也想嫁人,过两年我让娘给你说个好人家。”陆静逗着小丫头。 “不要,我要永远和陆jiejie在一起!”浅斟叫道。 “你是想和林渊哥哥在一起吧!”陆静揭穿了她的谎言,小丫头脸一红,眼珠乱转,最后干脆低着头跑开了。 次年秋,林渊乡试失败,留在省城备考,誓要考取功名再荣归乡里。陆父陆母表示,两个孩子的年龄还小,不用着急。陆静狠狠地哭了一场,浅斟也因为很长时间不能见到林渊发了一通脾气。陆静忙着安慰女孩:“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了,咱们一起坐着车去看林渊哥哥。”小丫头果然又恢复了天真活泼的样子。 来年春,陆父带着一家人去省城探亲,顺路到林渊寄居之处将二女放下。两女看到林渊颧骨突出,蓬头垢面的样子都有些心疼难受。陆静握着他的手说道:“林郎,你这又是何苦呢,将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办啊!” “我没事!”林渊倔强的说道,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发挥的不错,为何连榜尾都没有碰到。他无颜去见父母恩师,只好埋头苦读,如今见了愈发美丽的未婚妻,少年热血竟有些把持不住。他赶紧收紧心神,暗自警告自己不可以沉迷于美色。陆静见他这副样子,要伸手去摸他额头,林渊躲了一下对二女说:“你们在这,我会分神的。等伯父回来,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陆静一时愣在那里,眼睛中隐约有泪光闪过。却只是嗯了一声就帮林渊收拾屋子,把带来的大包小包分类整理。 浅斟不乐意了,瞪着林渊:“陆jiejie为了给你缝制衣裳鞋子,双手磨得通红,不知熬了几宿,你连看都不看就赶我们离开,真是太过分了!”看着陆静委屈的样子她忍不住大哭起来。“够了!”林渊本就心中有愧,又听到女孩的哭声,内心一片混乱,忍不住吼了一声。浅斟似乎不敢相信以前一直温柔对她的林渊哥哥竟然会大声吼她,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陆静上前抱住她对林渊说道:“你有事冲我来,对着浅斟吼什么!” 林渊也有些后悔,只是拉不下脸来,只好拿过一本经书翻看。陆静安抚完浅斟,继续忙着家务,找到锅碗瓢盆,将带来的食材一一收拾干净。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陆静端上一盘盘林渊爱吃的菜,温柔呼唤他去洗漱。饭桌上,三人倒是找回了以前那种和谐的氛围。吃过饭后陆静去洗刷碗筷,林渊对着浅斟挑着好听的话往外说,很快那点隔阂就消失了。陆父回来时看到林渊用功的样子,勉励了他几句就带着女儿离开了。 第三年乡试的前几个月,周夫子找到他林渊,拉着他的手对他说了一件隐秘的事情。“玄言,你可知你上次乡试为何一个名次都没有拿着?” “怕是弟子才疏学浅,写的文章入不了诸位大人的眼。” “唉,这里面其实有内幕的,你知道你家祖父为什么从京师搬到了这里?”周夫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好像是祖父他被人排挤,不得不辞官搬迁。” “那都是明面上说的,其实你祖父早年得罪了年幼的三皇子,也就是现在的瑞王。”周夫子似乎对皇家阴私十分了解,摇头晃脑地说道。 周夫子看着林渊借着说:“等当今陛下登基后,瑞王作为和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你祖父为了不牵连家族,才主动上书乞骸骨,带着妻儿出京。” 李思成一时间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震住了开口道:“都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怎么还能牵连到学生?” “如今的瑞王或许不记得这件事了,可底下的人眼睛都精着呢,为了讨好王爷,生生把你名字从榜单上划去。” “这么说我还有机会?”林渊捕捉到老师话里的意思,把他除名的事是底下的人擅自做主,如果能疏通关系,在瑞王面前说几句他的好话,说不定这桩仇怨就能了结,只是自己家道中落,如何能才打通关节,他望向周夫子,眼睛里充满期盼。 “那日桃花林一见,陆家小姐长得真是不似凡俗中人,我至今难以忘怀。” 周夫子突然说起了当年的事,还对陆静的容貌大加称赞,林渊再迟钝也明白周夫子的意思,他脸色涨的通红。 “那可是学生的未婚妻,老师您怎么、怎么会想到如此伤风败俗,有悖伦理的事情!”林渊愤怒的说道,他没想到就看了一眼,姓周的竟然惦记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