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
寻觅
154 “这黑暗大陆的传说啊……哈哈，我小时候的确买过那卷手札，还被我撕毁了一半，至于另一半，早就被那个金·富力士买走了。” 那是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有八个人围坐在沙发上，手里都点着烟。 他们的面前是一张圆桌，桌面下是一块电子屏幕，正在投影一场人与兽的角斗，虽然已接近尾声，却并没有人关注。 正对着门的位置上，为首的男人四十多岁，脸颊凹陷，看起来快要断气，他叫尤金，是个特征明显的瘾君子，眼下青黑，一口板正明亮的烤瓷牙，身体瘦的只剩下骨头，用无数纹身遮掩了皮肤的溃烂。 这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过了几十年放纵的日子，也因此遭了报应，不过无所谓，因为权力与金钱可以战胜死亡，而带给他希望的，正是他对面那两个漂亮青年。 那两人是清饼队的人，都是念能力者，才刚刚成年，有着漂亮的脸和健康的身体，在他们这群糙老爷们中简直熠熠生辉，而尤金却收敛了一贯的浪荡性子，面对这两个活该被亵玩的小美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乱瞟。 传闻中，清饼队着能使人死而复生的奇迹之力。而且尤金的父亲前几天拜见了毕立峰阁下——后者好极了，已重返青春。 面对这样的奇迹，谁不垂涎呢？ “是啊，黑暗大陆，真有意思。” 皮克米集接话道，他随意地倚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盯着手里的烟头，心中有几分不耐烦，“那手札的上半卷在我们手里，所以下半卷……” 这个青年叫皮克米集·亚当斯，算是尤金的半个熟人，尤金认识他的哥哥和父亲，可以说是朋友的朋友——很牵强的“友好”关系。 “哦，只是讲了几个无聊的故事而已。” 尤金笑着说，阅读那半卷手札是他幼儿时期的事，而且他相当不擅长讲故事，但只要能够活下去，他什么都能克服，更何况区区给人讲故事。 “他写了两个怪物的斗争，【黑】和【否】，他们互相不爽，一个霸占黑暗大陆的边界，一个霸占黑暗大陆的中心。而东与【黑】交好，在【黑】的帮助下获得了不老泉，他警告所有阅读手札的人不要靠近黑暗大陆的中部，大概就是这样，非常无聊。” 这样简略的内容当然不能让人满意，尤金也知道，但是没办法，因为手札里就是那么写的，还花了一点篇幅夸赞怪物的美丽，不过那么讲容易被误会，这世上美人无数，他的命却只有一条，他当然不会乱讲。 尤金吸了口烟，继续耐心地微笑。 皮克米集也吸了一口烟，于云雾间笑着跟了一句：“哈哈，那还真是挺无聊。” “不如你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别的，”他又问，半眯着眼睛仿佛很困倦，“不会就这么点吧，还是说你需要一个健康的脑子才能想起小时候的东西？” 这话像骂人，也的确是嘲讽，尤金却面露惊喜，他绞尽脑汁的回想那卷手札的内容——简直用尽了一百分的力气。 “那手札上面还说……对，很好笑，他说怪物用的语言是咱们的通用语。” 很好，又是一个没用的信息……看来这条路也是错的。 皮克米集瞥了一眼爱因菲比曼，全素消失了几个月，这家伙一直不咸不淡，看起来也不是很伤心，他似乎很确信全素没死，还认为她的失踪与黑暗大陆有关，但没证据，问他就说是“猜的”，再问就是“不知道”，让人特别无语。 所以他们就去收集黑暗大陆的信息了，兜了一圈又一圈，只找到几个没用的物件，最有用的就是东·富力士的手札，却只有一半。 爱因菲比曼只是安静地听，全素与他交换了念能力，也就是那把他过去经常拿在手里的白色匕首，只要匕首不消失，她就没死——也许是因为她惯用红色，竟然从来没有人怀疑那把匕首与她有关。 他的念能力也在她的身边，那是一个念力口袋，她只能往里面存放一件东西，必须是非生命体，而且只能放进去不能取出来。 黑暗大陆、怪物黑和怪物否、不老泉——听起来像故事，但真相可能比故事更夸张，一位世代研究念器的老人告诉他： 如果是涯蛙开启了念器，那么涯蛙一定是制作念器的人，最起码在这个念器被制作出来的时候，涯蛙一定在制作现场。 【因为必须把他自己血液或者念加入念器，才能确保只有他自己能激发它】 这根本不可能，尼罗椎已经全面探测过涯蛙的记忆，他对全素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制作念器害她，也没有制作念器的本事，甚至都不认识念文字，更没有被人取血或者单独使用念能力的经历。 于是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轮回转世。 至于那只涯蛙从神殿得来的镯子，他们也研究了一遍，剥去了它石化的外层，这只镯子其实是透明的玉色，内部飘着点点的蓝色荧光，不是矿石，成分更像骨骼，但是没人知道它是什么东西的骨骼，也许是已经灭绝的某种生物，甚至在各种古代书籍中也没有记载。 【能够承载那么强大的念……】 【排除一切，只能是黑暗大陆的生物】 “对了，那个叫【黑】的怪物喜欢红色。” 眼见气氛渐冷，尤金又说，“这句话是被圈出来的，是原主的笔迹，反正鉴定专家是那么说的，你说它喜欢红色为什么不叫红？” 红？皮克米集下意识转头看爱因菲比曼，后者却还是那副冷淡样子，垂着眼思考，仿佛事不关己，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于是皮克米集等了半分钟，等了又等，实在不耐烦了。“东喝了不老泉，认识了两个怪物，一个怪物喜欢红，还有呢？” “没有了。”尤金回答，“那卷手札下半卷篇幅很短而且很潦草，上半卷是大陆游记有十二页，下半卷只有两页，连怪物的能力都没有详细写，倒是写了些外貌，都是些漂亮的美人啊。” 说完，他又哈哈笑起来，中间夹杂着几声似乎要把肺吐出来的咳嗽，咳的他眼球凸现。 “哈哈，怪物是美人，也爱美人？看来和我们也没有区别。” 皮克米集随口笑道，觉得从手札中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还不如直接去黑暗大陆找东·富力士——不老泉的童话人尽皆知，没准东·富力士真的还活着。 唉，说来也难，就连黑暗大陆这四个字都是禁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个地方，所有的痕迹都被抹去了，唯二对它有记载的就是火锅和揍敌客，他们也想办法都看过了，除此之外还找到了东·富力士的手札，再找就只剩下了林聂和猎人协会的尼特罗，这世上只有他们去过黑暗大陆，前者交给尼罗椎想办法，后者——也就是尼特罗，爱因菲比曼与毕立峰做了交易，至于是什么交易，那就没人知道了。 但无论如何，皮克米集都不太担心全素，所以他一直很悠哉，因为他实在难以想象她会“遇到危险”，她本人就是行走的“危险”——毕立峰想杀她，她却扑过去调戏他，所以就算她真的去了黑暗大陆，正好美人很多，那不就是她的天堂？ 那没良心的家伙没准已经乐不思蜀了，再见面的时候可能还会带回来一个，呵。 “我对美人感兴趣，黑暗大陆的美人……能不能详细讲讲？”皮克米集继续问。 虽然他已经不耐烦了，但还是要继续客套几句，再然后就是再见——能谈妥就再见，不能谈妥就“再也不见”，全杀光再出去。 集体活动之外，清饼队队员互不干涉，一般的小伤也用不到【大天使的呼吸】。虽然他们是借用万能的治疗能力联系的尤金，但根本没人能指挥的动涯蛙，如果他们敢给涯蛙打电话，就算他们自己受伤了，涯蛙也只会给出俩字：不去。 尤其是最近，全素音讯全无，涯蛙彻底进入叛逆期，已经没人能使唤了。 所以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尤金治病，尤金也知道，但是——这可以理解，他还是要抓住机会搏一搏。 “【否】的耳部覆盖鸟羽，【黑】的身体如透明的琉璃，它们都不会死，就像……”尤金又开始咳嗽，只是他还是坚持着说完了，“……就像那电视里的大英雄……没有缺点，太俗太蠢太假了，所以我看的不耐烦就撕了，毕竟当时还小，你们应该不会嘲笑我吧？” 一时间，所有人都笑起来，呵呵哈哈的，充满欢快与善意，在这间烟雾缭绕的屋里不断回响，让皮克米集也跟着笑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道比这满屋笑声更低沉的冷笑响起，混在其中异常突兀，就像是某种不祥的预示，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警惕地向爱因菲比曼看去。 尤金自然也听说过他，如今一见，第一感觉是与毕立峰阁下长的太像，不仅是脸，连身高都差不多，同样英俊至极，高大的让人生敬畏，仿佛月光下的纯银雕刻，不同的是那位阁下从头到脚都很“整齐”，没有乱发，衣服也没有皱褶，背脊永远挺拔。而他眼前这个青年衣服松垮，坐姿懒散，手里还夹着一根烟，眼下已抽完了最后一口，正随意地把烟头摁灭在沙发扶手上，用没什么感情的眼神注视着他。 很明显，这是个冷酷的刽子手，学不会同情也学不会怜悯，能说服他的只有利益。 当尤金被那双狭长的眼眸盯住时，他开始思考——我还有什么能用来交换的呢？ 他有权力，但大不过皇室，这位叫爱因菲比曼的青年与皇室的关系匪浅，毕立峰也已经恢复青春；他也有钱，但是只有金钱不能解决全部问题；他有一只护卫队，有五个念能力者……也许……也许…… “你站起来干什么？” 皮克米集往后一侧身，因为爱因菲比曼忽然站起来了，他只能歪过头去看他，因为不歪头就看不到正脸——说真的，这家伙的海拔很让人不爽，全素到底是怎么忍住的，天天被人俯视她不会烦吗？ 其实她很在意吧——皮克米集思忖——所以才整天挂在爱因菲比曼身上，大概是仰着头很累，那天还变成了两米多高的男人，当时她简直兴奋极了，看谁都是一副“你们好迷你啊给我玩玩吧”的表情，他都准备多叫几个女人和她一起玩了，谁能想到会出那种事？ “当然要站起来，是为了表达我对尤金先生的敬意。”爱因菲比曼回答说，说话间嘴角溢出一缕刚刚未吐完的烟雾，随后他抬起双臂，双手自然松开，以此证明自己没有武器，然后才慢吞吞地迈步向尤金走过去。 所有人都戒备起来，但他们刚要动，尤金就抬手制止了他们。 “不要激动，我只是想与尤金先生交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爱因菲比曼就像看不见他们的动作，原本就只隔了几步远，他微微弯下腰，伸出左手递到尤金面前，洁白的修长的手掌斜着展开，整个人依旧是那副松松垮垮的姿势。 “希望您愿意和我做个朋友。” 两秒钟后，尤金前倾身子站起来，也向他伸出了手，变故也是在这一刻发生的，尤金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被爱因菲比曼捏碎了脑壳——就像用手术刀穿透豆腐，下一秒他的手里就多了一颗大脑，粉白的还在蠕动，有两个成人的拳头那么大。 爱因菲比曼拿起它端详了一秒，直接收进了空间。随后，他从桌面上抽了张餐巾纸擦了擦手。 噗通，尸体落地，皮克米集也恰好处理掉最后一个人，把充当凶器的烟头随地一扔。 虽然有几个人是念能力者，但是他们只能对付普通人，根本没法应付他们这种——应该叫身经百战的恶徒？反正比阴兽部队差太多了，与火锅的管家团更是没法比。 “走吧，去找那个【记忆打印机】。”皮克米集踢了一脚地上的尸体，也走过去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但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你应该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了。” “未必。”爱因菲比曼回答他，拉开门，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屋内遍地死尸，圆桌上的投影中，参赛者被人拖走，那只受了重伤的老虎正在啃食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它不知自己死期已到，而在它背后，新的兽笼降落在场上，新的比赛又要开始了。 死不瞑目的尤金忘了一件事：那本手札的下半册还有一枚书签，因为字迹与手札的主人完全不同，很早就被他当赝品直接扔了。 书签上写的是：【till death do us part，在我死后，我们终将重逢】 —————————————————— 作话： 上一版老土捏猴脑，这一版捏人，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听尤金bb。 东·富力士的手札真的没用，虽然上面有外貌描写，但是老土根本没往自己身上想，唯一有用的书签被扔了。 【喜欢红色还会说通用语的怪物】 【死后重逢】 那肯定是转世，但—— 可能就集体猜到涯蛙身上去了，毕竟涯蛙和全素的相遇也挺戏剧性的，很有宿命感。 实际上，把全素他们送走的这个念器是绝望尘埃与八吕梁合伙做的，全素想不到，还以为八吕梁爱上了她或者金富力士，其实是绝望尘埃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想把这句话传递给未来的她。 但是很悲剧，它没传达成功，be了。 爱因菲比曼是有机会传达爱意的，但他无法接受失败，所以直接封嘴，全素不提他就不提，整个就一被动型，很多事也是默默的做了但根本不说，全素甚至一度以为老土和她一样，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对她没性趣，所以经常会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光着，一直以为只要不去摸他下面他就不会对她硬。 （PS.不存在摸了还不硬，那就是不给她面子，她会生气的——我都上手摸了！硬一下表示尊重怎么了，好歹也是朋友啊！ 大概就是这样↑的心里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