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美人
蛇蝎美人
147 惨白的树干长了眼睛，转动的眼珠仿佛抹了油，血丝密布，张牙舞爪的枝条摆动间发出刺耳的嗡嗡声，就像一群白森森的大蜘蛛被翻倒在地，无助的晃动着它们的细腿。 我现在已经无比确认这就是黑暗大陆了，只在传说中出现的生物连续出现，任何一物种都强过人类，甚至连随处可见的草地、泥土也不例外。 虽然危险，但是大部分的怪物都没有智商，只要保持着【绝】，它们就会对我们视而不见，不会注意也不会攻击。 嘛……【绝】。 我叹了口气，这恰好是我的弱项，它的修行与【坚】互斥，用处也只有隐藏气息和更快的恢复念力，所以我对【绝】的修行是最少的，但最近这个短板却逐渐被拉平了，因为维持的时间太长，连带着对【隐】也有了新的理解。 所谓的【绝】，就是把气息收敛的技巧，而所谓的【隐】，就是进阶一步“把念力隐藏起来”的技巧。念本身是“气息”，放出念就是放出气息，【运用隐】就意味着在放出气息的同时还要收敛气息，不让它溢散出去。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反正闲的没事，我放出一片念刃，八吕梁并没有回头——他完全没注意到我在他身后干什么，于是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谨慎地放出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十……十一…… 不行了。 我瞬间把所有的念刃都收回去，感到头顶太阳xue一突一突的跳，一瞬间筋疲力竭，有一种自己被分裂成了十个、还要控制着这十个自己同时弹钢琴的错觉。 不行，这绝对不行，【隐】这个技巧对我这种放出系念能力者非常不友好，还没开始杀人就已经把自己累死了，为什么非要放出一片“让人无法察觉的念刃”呢？直接放出百八十片乱轰不可以吗？ 老子有的是念！根本不需要隐藏！ “如果你们回不去了……打算怎么办？” 八吕梁在前面走着，却忽然回过头问。 他的眼下有着深暗的阴影，是淤伤一般的深紫色，但是这丝毫不损他的美。 也许是瘦了的缘故，这个原本健美帅气的家伙最近变得阴柔了许多，高挺的鼻梁、铜色的皮肤衬得那双浅色的眼睛更清更亮，当他看向我的时候，会让我联想到天上的月亮。 是很帅但是……他已经一周没洗澡了！ “不怎么办。”我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你是不想让我们回去吗？”我几步跟上他，打趣道，“你是不是很难遇到我和金这样的工具人，指哪打哪，无怨无悔，哦对，其实还有一个……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我这才想起伊尔迷，但是我觉得他不会跟我们一起行动。 揍敌客……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无利不起早吧，并不会像我和金一样漫无目的随心所欲的做事，不过说到金…… “那家伙到底去哪儿了，怎么还没跟上来，帮我撸管就那么可怕吗？” 我回头往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金富力士的身影，鬼知道他把自己传送到哪里去了。 “我建议你在你们独处的时候提这种要求，不然他会害羞。” 八吕梁向下瞥去，和往常一样，他的目光并没有在那张光彩夺目的脸上停留太久。 同样是淋了雨，同样是头发湿漉漉滴水，有却人的连狼狈的姿态都那么完美。 ……说真的，他有点羡慕。 “他会害羞？”我忍住笑声，主要是不想惊动那些想要猎食的动植物。“他才不会，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想和我睡，躲躲闪闪不肯看我，僵的像一条冻僵的蛇，被我拖到床上之后摸了两下就硬了——呵，我又没打算对他做什么，只是让他帮着爽一下，这附近又没有别人，不找他找谁？”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还是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 “你想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八吕梁摇摇头，他一点也不意外，实际上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八吕梁把头转过去，默不作声地笑了笑。 “你们真的觉得……这个世上没有神吗？” 问这个问题时，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没有。”我哼了一声，“没人见过。” 这世上怎么会有神呢？神经病倒是很多。 “在我们这里，力量是神赐予的礼物。”八吕梁又说，“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念力，在我们的眼里都是神的赐予。” “念是我们自身的能量，不是谁的赐予。”我无语，“念是可以遗传的，基因懂吗？不懂就去问金。” “所以你们为什么要回去？”他问。 “你话题跳的太快了。”我瞥向他。 和他交流真费劲，他不会说实话——这家伙绝对知道让我们回去的办法。我心想。 又过了5分钟，我们终于走过了这片奇怪的树林，金依旧不知所踪，黄色的雨水越下越大，我们也没有避雨的地方，光线是阴沉沉的灰绿色，像浑浊的污水，前方隐约传来腥臭的怪味。 我皱眉，再往前又是一片丛林，更前面一定有东西——而且一定是类似于泥巴怪或者沼泽怪一样的脏东西。 “喂！”我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八吕梁的胳膊，阻止他继续往前。 “我们在这里等金。”我不耐烦地挑眉，“我不想弄一身脏东西，等他回来一起去。” 绝望尘埃又冒了出来，它是此刻这天地间唯一的白，纯洁又干净，软绵绵雾蒙蒙，看起来治愈极了。 我勉强松开眉头，伸手戳了戳那白色的一团，感觉稍微有被安慰到。 “要是怪物都长成它这样就好了。”我叹气，用一根手指逗着绝望尘埃，它也很配合地蹭来蹭去，“长的丑也就算了，还又臭又脏，这恐怕不是黑暗大陆是流星街吧……” 八吕梁回过头，透过他那又长又细的睫毛瞥了我一眼。 “——”他说了两个单音节组成的词。 “听不懂。”我挑眉说，于是他微微一怔，顿了一下，伸手拽向我脖子上的小石头。 这是金制作的念器，算是比较成功的那种。 我任由八吕梁把这块石头拿走了，同时目光盯向他胸前的那块差不多的小石头。 明明看起来差不多，为什么金做的念器只能用三天，他做的那个我就没见他换过，难道是金格外笨？ “你干脆把你的给我好了。”我看了他一眼，“下次能不能好好教金，别老是糊弄他，小心我把你头切下来。” 八吕梁摇了摇头，很听话地把自己脖子上的念器解了下来，只是表情很无奈。 【金会生气】他的声音又在我的脑海里响起了，【我猜他更希望你带他送的】 “放心~他没那么小气。” 我失笑，八吕绝对想多了，金才不会那么矫情，这家伙和我一样洒脱，最擅长的就是睡了就溜，提上裤子就跑人。 “说起来，你之前好像说过你们的部落是女人当家？” 我向前歪了歪身子，让八吕梁帮我把念器挂在脖子上，因为绝望尘埃占据了我的手，它正在沿着我的两只手变形，努力把自己拉伸成一副手套的样子，但是很失败，以至于显得它蠢萌至极，我只能配合它的表演。 所以……这家伙真的智商很高？ 我第N次在内心深处发出疑问，而绝望尘埃——估计是被我打击惯了，它最近已经无动于衷，继续抖来抖去地进行拉伸大业。 八吕梁眉毛颤了颤，那表情就像是我的手上缠着一条毒蛇——不对，是毒龙。 “……是啊，怎么了。”他很快就移开目光。 “你应该是很有地位的人？”我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脸，打量着他光滑细腻的皮肤。 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赤裸，八吕梁瞳孔一缩，竟然往后退了半步，我甚至都看到他胳膊上竖起的汗毛了。 ……我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这一刻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我本来也应该是女人。”他张口就说。 ……？我挑了挑眉，换了个姿势也向前走了一步，“你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能上你了吗？” 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关键在于感觉。 ——至于什么感觉？主要看心情。 “……你……”八吕梁嘴角一抽，又往后退了半步，“……全素，你不是认真的吧？” 他那副模样，就像即将面对强jian、时刻准备英勇就义，完全失去了一直以来的从容。 我嘴角一勾，“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被我捅几下。” 说完，我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了一步，“不如你就贡献一下自己的……” “你冷静一点。”八吕梁的大脑从没转的那么快过——说真的，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男男相恋不要紧，关键是不要扯上他啊！ 话说他为什么这么慌呢？？？ “所以你刚刚说你是女人……？”我提醒他。 为了保住贞洁，某人果然立马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了——过去他可是一直对自己的生活闭口不谈。 “我的母亲是首领。”八吕梁语速飞快，“根据惯例她只会生下女孩，因为男孩不能传宗接代，所以我有七个jiejie。但是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遭人暗算了，神字没有生效，所以按理说我应该是女人。” 我点点头——所以这家伙的意思是：假如他是女人，就能摆脱被我“欺负”的命运。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他是男性，也是弱者，而弱者必须抱团，是不能独活的，所以他才会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我和金——尽管我杀了他的同伴。 是的，当时……嗯，我记得好像是有几个女人挡在他面前，虽然她们弱的可怜，但还是坚强地冲我怒吼，试图要保护八吕梁这个比她们强几百倍的男人。 好吧，我不是没见过母系社会，但是念能力者一般是脱离社会规则的，当你一挥手能杀掉几百人，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难道还有人能强上你吗？ “也就是说如果你是女人，下一任的首领就是你了，你也不用当什么【神使】在外流浪？” 我继续套话。 “我是自己跑出来的。”八吕梁说。 好的好的，我表示理解，无奈地点点头，觉得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啊——不想回家的小王子什么的，弱小可怜又无助，还恰好需要别人保护——嗯？说不定这家伙是老土？ 我盯着手上的白团子，它已经成功变成了我的手套，正在沿着我的胳膊向上延伸，如果它没有意识还好，只可惜……它不仅有意识，还“据说”特别聪明。 它的这种行为……是痴汉吧？ 我是被性sao扰了吗？如果全覆盖……伪窒息？为什么我已经开始思考奇怪的play了？ “但你身份尊贵，就那么走了，应该会有人出来找你吧？” 一分钟后，我决定放弃研究绝望尘埃，继续我对八吕梁的套话，“我当时留下了活口，我们一路走过来又没清理痕迹，她们没准会跟过来。” “不会的……”八吕梁说了一半，忽然一愣。 糟糕。他脑海中白光一闪。他怎么说漏了？ 其实对着金的时候他是很小心的，因为金一看就很聪明很狡黠，而全素脾气冲动又特别暴躁，不是心思细腻的类型……他大意了。 “……我们确实联系过。”他尽可能的模糊了一下关键点，“因为绝望尘埃……我说我带着危险往北方去了。” “但是我没察觉，金也没察觉。”我点点头，基本明白了，“所以你用的是你刚刚对我用的那个【脑内对话】，媒介是这个石头？我当时可是给你搜身了，你身上什么也没有，就连这块石头，也是后来和金一起制作的。” 所以他才会主动教授金“念字”，他是为了方便自己制造新的念器媒介——也就是说，他只用了这么一块小石头就实现了与几百公里外的族人沟通？而且是精神沟通！ 这可是有点夸张了，我记得当时我们距离最开始的那个广场至少有600公里，就算是最好的基站也只能覆盖几千米，更何况还有无数山体的阻挡…… 尼罗椎也能用精神沟通，但他哪怕同调后用上无限念力也没法维持那么远的距离，几千米就是极限，这已经是作弊了。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看来我回家有望？ 等等，家？ 我忽然一愣。想起穿越前那一瞬间，头发被爱因菲比曼抓住的那股痛感，他差点把我拽秃，但还是松手了，原因不可能是没抓住……是怕我生气吗？还是……嗯，不忍心？ 这点痛而已……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都湿透了，干脆向后一捋全部抓起，在脑后打了个结。 绝望尘埃又消失了，我抬头，发现它悬浮在了我的头顶，正在变成一个长条，模模糊糊的，像一个缩小版的“人”，勉强能看出四肢和脑袋。 但我知道它要模仿谁——还能是谁呢？ “你是在讨好我吗？”我向它问道，忽然觉得好笑，“这些家伙都怕被我捅屁眼，对我避之不及呢，你还要主动凑过来找虐？” 然而绝望尘埃还是在努力捏自己，似乎没打算放弃。 于是我心情不错：“如果你真能变成他，那么给你尝一口也不是不行。” “你为什么不试试让它别再吃我们？”八吕梁忽然问，“我觉得它会听你的。” 我耸耸肩，这家伙在想什么？明明有着那么凌厉、干练的样貌，却那么太天真，满嘴谎话还想指挥我，没杀他就算开恩，金都不敢提这种要求。 我凉凉地笑道：“恭喜你发现了——没错，我的确能帮你。” 想让我当免费劳动力，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之前忘了介绍，我其实是个全职保镖，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过你们的钱对我没意义。所以只要你能让我爽，我就考虑一下帮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