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卅五:父爱如山崩地裂(剧情)

    好奇怪啊……

    可是它在喊爹哎。

    直到两人回到了湖岸上,秋涉江仍旧一脸今夕何夕。

    可以说,这是他和红蕖的另一层关系第一次展示在人前,并且得到认可。

    他忽然觉得这把剑的优点又多了一个——够识趣。

    红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被清霜剑神奇的脑回路吓到,颇为同情地捏了捏他手掌心,安抚道:“没关系的,以后总会习惯。”

    听到红蕖说话,秋涉江才回过神,眉眼一弯,嘴角翘起,慈爱地看着清霜剑,“它很好,徒儿很喜欢。”

    红蕖:“……”完蛋了,傻是会传染的。

    剑已取回,他们就近找了一处山洞暂住,红蕖解开了自己和清霜剑的灵契,让秋涉江与清霜剑结契认主。

    但怎么出浮仙秘境仍是一大难题,他们已经在秘境里待太久了,师叔师伯们想必十分担心。

    然而她急也没有用,最坏的打算便是等到下一次秘境开启。

    这日,红蕖和秋涉江从外头练剑回来,走到山洞入口时,秋涉江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过身去,瞬间对上了一双青灰色的瞳仁。

    正是湖底见到过的那只青色蛟龙。

    这只蛟龙已经暗中跟了他们一月有余,也不做什么,只是远远地跟着,一旦两人朝它看去,它立刻慌乱躲避。

    比如现在,双方视线刚一对上,它连路都没看扭头就跑,然后“砰!”地一声撞到了树上。

    再然后,那棵大树“轰隆隆”地倒下了……

    真的是,太惨了。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红蕖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看着那棵大树倒下,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拥有龙之血脉的上古异兽,这破坏力果然强横。

    蛟龙可能被这一下撞懵脑袋,愣在了原地忘记逃跑。

    见蛟龙没了动静,红蕖拉着秋涉江上前查看,他们每走一步,蛟龙身躯就颤抖一下,最后索性把自己缩成一团,抬起两只小爪子捂住了双眼,做鸵鸟状。

    它这幅模样实在可怜,红蕖怕把它吓跑,停在数步开外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别怕,我们没有恶意。”她半蹲了身子,声音放柔,“只是想问下你,为何一直跟着我们?”

    听到红蕖说话,蛟龙张开爪子,从爪缝里偷瞄了几眼,又慌忙闭上。

    “我……”蛟龙捂着眼睛,看起来十分紧张,支支吾吾半天道,“我、想和霜霜一起……”说完,还伸出一只爪子,小心翼翼地指了指秋涉江。

    原来是看上了清霜剑,红蕖“噗”地一声笑出来。秋涉江面无表情把剑召出,红蕖偏过头,笑吟吟开口:“霜霜,你朋友找你。”

    “呜呜,暮暮!爹好坏,他不让霜霜说话!”清霜剑早就憋坏了,飞到蛟龙面前咋咋呼呼地抱怨。

    秋涉江和它父慈子孝好了没两天就嫌它啰嗦碍事,每次练完剑,二话不说收回剑,绝不让它在手上多待。

    当真是父爱如山……崩地裂,说崩就崩。

    清霜剑还挨着蛟龙不停抱怨,一声惨过一声,秋涉江冷冷乜了它一眼,转头对着红蕖温声道,“师尊累了没?先回去休息吧。”

    红蕖点点头,“也好,让它们自己说会话。”

    “暮暮,看到没?他对娘就这——样!”清霜剑声音突然拔高拉长,不满嚷嚷,“对霜霜,就那——样!”

    蛟龙名叫薄暮,这事之后,自然而然跟在了他们身边,除了秋涉江练剑的时间,其余时候清霜剑都是由它抱着。

    秋涉江乐的清闲,只要它两不来打扰他和师尊相处,怎么样都行。

    山洞中篝火燃烧,照得四周温暖而明亮。红蕖盘腿坐在篝火旁,秋涉江随意躺着,脑袋枕在她腿上,正用小拇指勾着她的小拇指玩。

    薄暮不喜火,抱着清霜剑远远缩在角落里,一剑一蛟,也不知在鬼鬼祟祟地嘀咕些什么。

    “当时我与郑师兄领着几名小弟子同行,不知何时,那人元神附在一名小弟子身上。我们刚脱离人群,他就出手打伤了所有弟子,连郑师兄也负伤昏迷。”

    红蕖回忆着往事娓娓道来,有些事,出秘境前该让秋涉江知道了,免得他总是自己一个人暗地里琢磨。

    她捏着手中树枝,往火堆里拨弄几下,橙红色的火焰在空气中跳跃,发出噼啪声响,她停手继续说道:“那人明显是大能以上境界,我们不过初出茅庐,岂是他的对手。”

    “我仗着清霜剑伴身,御剑逃到悬崖边,终是灵力耗尽。就像你想的那样,最后清霜剑丢了,剑骨也被生剜,等我再次醒来,已经回到攀荷峰……”

    秋涉江听到这里松开了她的小拇指,想要坐起,红蕖掌心一推又把他按了回去,“听我说完。”

    “好。”秋涉江正色,乖乖配合。

    “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回去的?”红蕖低头莞尔,见秋涉江点头,笑道,“这之后的事,我也是听来的。郑师兄醒来找不到我,想起那人境界异常,似是冲我而来,立刻决定放弃历练返回求援。”

    那年带队的人是御霄峰峰主相斯和前攀荷峰峰主时采,红蕖和郑远成都拜在御霄峰门下,亲疏有别,郑远成自然先去求相斯。

    可相斯此人从来正色直言,认为秘境历练,各人有各人的机缘和命运,他们这些长辈若是私加干涉,难免有失公允。何况谁都不相信,会有大能境界以上的修士混入秘境,所以相斯拒绝了郑远成的求助。

    火光映在红蕖脸侧,她眼中神色落寞而复杂,秋涉江握紧了她的手,红蕖回神朝他笑笑,“四师伯说,若我连这区区浮仙秘境都出不去,也不必再回御霄峰。”

    于是,她当真没有再回御霄峰。

    郑远成苦求相斯不成,两日后,他跪在时采面前,所幸这次他求对了人。

    听郑远成说完,时采脸色一变,拍案而起。他先是去找相斯商议,被相斯以同一套说辞堵回去,两人吵了许久,时采忍无可忍怒道:“好啊!既然你不管阿蕖死活,那这个徒弟你干脆也别要了!从今天起——”

    “老子才是她师尊!”

    时采那会已是大能境界的修士,浮仙秘境岂是他想进就能进的?所有人都在阻止他,相斯,千宏宗,还有其他宗门领队的长老。

    他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表面应好佯装放弃,背地里趁着夜间防守疏散,偷偷闯了进去。

    这一闯,就改写了红蕖的一生。

    将她从地狱拉回了人间。

    烟雾从篝火中袅袅升起,红蕖声音渐渐放柔,“我以为,我会这样死在秘境里,可是,最后一次失去意识前,师尊赶来了,他让我别怕,说会带我回家。”

    “涉江,活着……真好啊。”

    秋涉江心疼地望着她,久久没有开口。

    他突然想起来,九岁那年,长街万象,他一身褴褛跪伏在红蕖身前,红蕖轻轻扶起他,也是这样说的,“他们都不在了吗?没关系,我带你回去,以后天辕宗就是你的家。”

    其实,天辕宗哪里是他的家啊,从红蕖拉起他手的那一刻起,他的家只有一个,红蕖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

    “师尊……”秋涉江坐起来,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轻声叹息,“你恨他吗?”

    红蕖脸埋进他胸膛,声音发闷,“怨过的。”

    仅三字,再无话。

    正在此时,角落那边清霜剑不知和薄暮聊到什么,突然惊呼出声,“真的吗?!”

    秋涉江幽黑的眸子眯起,不悦地看向它们,薄暮脑中灵光一闪,小心开口,“我、我现在……是不是想和霜霜出去看星星?”

    “那就去。”

    薄暮瞬间长尾一扫,卷起清霜剑一溜烟就跑了。

    红蕖本来心中难受,被他们这么一闹腾,忍不住笑起来,“你别总凶它们,看把暮暮吓得。”

    “徒儿没有,是它们自己要出去。”秋涉江狡辩,咬着她耳垂厮磨。

    眼见着意志就要松动,红蕖低喘着推开他,秋涉江委屈巴巴看她,“阿蕖……”

    “不行,说正事。”

    红蕖食指轻点他额头,无情拒绝,秋涉江不说话,憋着劲把她搂回怀里。

    “磨人精。”红蕖无奈纵容,语气却认真起来,“你还没发现吗?你我所经历之事,极为相似。”

    秋涉江眉心微蹙,陷入沉思,“徒儿遇到的那人也是元神附在他人身上,灵力精悍,出手狠戾果决……若不是师尊送的银簪挡下一击,徒儿可能早就蒙难。”

    说到这里,忽然心头一跳,他迟疑道,“师尊……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