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二）

    钟熠的手机进教室前就关机了，他不想把手机交到别人手上，反正这些老师也不会搜身，他也不会作弊，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叶纯霏听见他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竟然真的是他。

    少年看见叶纯霏好像并不意外，他对她露出浅浅的笑，笑容转瞬即逝，生怕被别人看见似的。

    叶纯霏愣了一秒，少年已经在座位上坐好，留给她一个背影。

    之前一年，叶纯霏从来没有在考场上遇到过他，这次和钟熠在一个考室，她每做完一道题就忍不住看向他。

    上午的考试科目是语文，考两个半小时，叶纯霏做完卷子的时候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六分钟交卷，她和往常一样，先从机读卡开始检查，在拿机读卡的时候，她的余光不经意瞟向左前方的位置，那人竟然趴着睡着了。

    叶纯霏把卷子和机读卡检查了两遍才放心地收拾文具。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监考老师站起身：“考试结束了，请各位同学停笔，把机读卡和试卷留在座位上，然后有序地离开考室，走之前别忘了带上讲台上放的书包和手机。”

    从考室出去，叶纯霏还在整理书包，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和她一同往教学楼外走。

    叶纯霏没注意，只当是顺路的同学，但是走出教学楼，那个人还挨在她身边。

    叶纯霏侧过脸，钟熠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终于舍得看一眼身边人了。”

    也不知道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了自己多久，叶纯霏转过脸：“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有吗？”

    “没有吗？”

    叶纯霏看了他一眼，小声嘀咕：“无聊。”

    少女以为自己的抱怨身边人没听见，钟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高二的学生因为考试，放学时间比其他两个年级早，食堂里人不多，钟熠跟着叶纯霏打了一样的饭菜坐在食堂角落。

    学校食堂的西红柿从来不剥皮，叶纯霏把它们从餐盘里一一挑出来。

    钟熠夹起餐盘里的番茄炒蛋看了眼，随后放进嘴里。

    “你做卷子从来不检查吗？”

    “什么？”

    “你做卷子从来不检查，还是只做语文不检查？”

    不知道他是装没听见还是真没听见，叶纯霏重复了一遍又补了半句。

    钟熠快速咀嚼完嘴里的食物，答道：“都不检查。”

    他做卷子只是应付考试，不是为了高分，检查卷子那些时间不如拿来睡觉，在考场上一坐就是两个多小时，屁股都坐痛。

    叶纯霏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她又问：“你觉得上午的语文卷子难吗？”

    钟熠说：“没什么感觉。”

    他对语文没那么敏感，考卷难易他从来没衡量过，拿着题凭着感觉做，拿几分算几分。

    叶纯霏听见他的回答，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每次考试每科多少分，叶纯霏记得比他本人更清楚，上次月考钟熠的语文拿了144，上上次143，上上上次146，上上上上次141......

    他的语文浮动区间从不低于140，叶纯霏有好几次才考130 。

    气氛突然低沉下来，换成之前钟熠或许还会以为是她想专心吃饭，但是现在......钟熠对她现在沉默的原因了如指掌。

    叶纯霏埋着头，不想再说话。

    “叶纯霏，”钟熠突然叫她，“那个阅读理解，我好像有点问题。”

    叶纯霏抬起头看他，钟熠接着说：“就是阅读理解的第二道，那个......”

    过了中午十二点，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钟熠吃两口饭就和她说除了阅读还有诗词填空他拿不准，最后说到作文，感觉这次的话题有些偏，他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命题能不能踩到命题老师心中的那条线。

    他一直说，叶纯霏在心里一直算，如果他真的在这几道题上出了问题，那这次要上140分估计有点悬，先不说别的，单是作文偏题，他就已经下了140。

    接下来的考试，每考完一场，钟熠就和叶纯霏聊自己考试的情况，考数学的时候因为太困，写完就开始睡觉，醒来的时候涂机读卡的时间不太够，有一个没涂上；后面的英语文综还有理综考得都不太顺利。

    叶纯霏内心有些复杂，虽然她想赢过钟熠，但不是因为他的过错或者是生病这些外在因素，若是能够在两个人都正常发挥的情况下，她能赢过他，自然是最好的。

    国庆前一周，京大附中的高二生基本在期中考试中度过。

    放假那天大家都很开心，   叶纯霏也难得轻松，大概是因为从钟熠那里知道自己这次就算还是第二，也不会输得很难看。

    国庆七天，叶纯霏跟着叶父叶母去西北自驾游，途中拍了不少照片，叶母平均每天发三十条朋友圈，回程路上，叶母一边玩手机一边说：“霏霏，我朋友圈的张阿姨说好久没见到你觉得你长高不少了。”

    叶纯霏坐在后座看电子书：“哪个张阿姨？”

    不是叶纯霏健忘，张这个姓氏太大众，叶母认识的张姓友人起码不下十个。

    叶母说：“就是以前你念小学的时候，在学校外面摆摊卖玩具的那个张慧，张阿姨。”

    ......叶纯霏有时候很羡慕叶母的社交能力，叶纯霏和那个卖玩具的张阿姨根本就不认识，因为她从不曾在她家买过玩具，但不知道叶母怎么和她认识了，这么多年还保持联系。

    “哦。”

    “我的朋友们都说一家人出去自驾游好羡慕，邻居的老公原本也说要带他们一家去临县完，但临时被领导叫去加班了。她给我的朋友圈点了好多赞......”叶母看着回复不过来的动态，开心得不行，自从叶纯霏上中学开始，他们家好像就没再一起出游过。

    叶父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没有加入话题，叶纯霏对那些阿姨也不熟，就听着叶母自顾自的碎碎念。

    “霏霏，这个国庆你的朋友们都去哪了？你们有交流吗？”

    叶纯霏顿住，这些天她的朋友圈被叶母刷屏，钟熠去哪玩儿了，她好像真不知道。

    不过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聊上几句，都是钟熠问她西北的天气和晚空是什么样子，她随手拍了照片发给他。

    想到这，叶纯霏才意识到昨天晚上她给钟熠发的星空，发完她就去洗漱，后面就忘记这件事直接睡了。

    说起来他们这趟旅行还算幸运，国庆期间想要看到西北的星空还得碰运气，他们运气不错，每晚都有星月交辉的夜空。

    叶纯霏放下手上的Kindle，从衣兜里摸出手机。

    zy：星星很漂亮。

    zy：你是不是要回来了？

    zy：睡着了吗？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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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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