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亚】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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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物主更偏爱小儿子阿蒙。
亚当在祂面前,大多数时候更像一个透明人,也可以说是好用的工具,或者别的什么。亚当存在的意义正如祂存在这个事实一样,是无需阐明的。祂与祂的父的关系正如平行世界的两个人,又仿佛某些可怕的恐怖谷一般,叫人觉得恐惧或厌恶。
祂是造物主的半身。
这件事自祂诞生时祂便知晓了。不论是面庞还是途径,都是由创作祂的那位神明精挑细选过的。祂就像造物主的镜子,造物主端详祂,正如端详过去的自己。
不像,真不像。
神明对祂评头论足。
那位苏联研究员的眼并不是金色的。
当然,颜色的差距并不是最大的瑕疵,眼中那份来自于神性的淡漠才是。这一造物时时刻刻地在提醒祂,就如同根植于唯一性中上帝精神残留对祂咆哮的那样——他已死。那些身为“人”的过去已经毁灭得不像样子,就好像尸骨火焰焚烧之后残留的灰烬被人重重踏了一脚,碾进泥土中,再也无法被分辨出两者的区别。
亚当如一位观众一般审视着祂的父。
啊,祂应当称祂为父吗?或者说,更亲昵些,爸爸?
看,祂的父又经过了祂的面前,对祂熟视无睹。
哪会有人自恋地天天照镜子看自己呢?
戏剧中的人物也会看向戏剧外创作它的作家吗?
祂向造物主伸出手。
祂伸手过去,向祂的父祈求一个拥抱。
仁慈的父怜爱众生,祂予以祂的骨血一个拥抱。
那也是祂的一部分啊!自祂身上剥离的,属于祂聚合顶点的其中一份唯一性,祂如臂使指的半身之一。造物主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祂也曾融在我的身体中,祂也曾是一份我。
亚当并不满足于拥抱。
祂渴求被祂的父吞噬,使祂们再次聚合成一个人。
造物主压制住了祂。
“父亲。”亚当低声喊祂。
过剩的亲密挫败了相关者之前区分法则的刀锋,又因为过分接近一个人自己本体的源头,就等于碰到一个在那里等待你的受创伤的他性。(注2)
由于过分亲近的血缘,最终将聚合的顶点产生的吞噬渴望因为精神的强制禁止而变成另外一种欲望上涌。这种欲望是病态的,对于祂们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尽管如此,祂们亲吻,用力地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
请原谅神明的过错吧!祂或许只是在补偿祂的孩子失去的亲情。父抚摸着孩子金色的发,与祂额头紧贴。
祂喃喃自语着那个模糊不清的旧日名字。祂说:“■■■■■啊,■■■■■。你死了吗?还是活着?你看着我,你看看我。”
父与子,自己与自己,沉浸在过去的现在与存活在当下的过去。
他们的交媾有违道德伦常。
祂多么渴望回归主的怀抱啊!祂渴望化作那没有自我的其中一份自我。
亚当抓着造物主,紧紧地扣住祂,心灵巨龙的神话生物形态显现出来,锋利的爪牙刺破了造物主的手臂,使伤口鲜血涌流。祂大声地叫喊呻吟,仿佛那些被空想出的快感叫祂多愉快似的。得到了拥抱的祂反而不去追寻造物主的眼睛。祂避开祂的父的目光,仿佛与之对上就会被什么猛兽吞噬。
“我存在吗?”祂质问造物主,“你看看你的眼,可有我的倒影?”
被龙爪划开的皮rou外翻,裸露出来。造物主本可以止住那涌流的鲜血,却任由那浮于表象的红继续滴答。
祂的思绪被禁锢住了。
什么倒影?在遥远过去那个自己的倒影吗?
有什么东西在祂脑海里毫不厌倦地叫嚷着:他死了!他死了!
谁?
谁死去了?
那个无名的自我吗?
那活着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造物主的吞噬欲仿佛一只巨兽一般,狰狞地向亚当展示它的血盆大口,它又犹如魅魔一般,引诱着低序列向高序列的聚合本能。
快啊,快来吧。它说。快和我融为一体,从此再也不会分离。
那细小的声音说着甜美的话语。
我们,是的,我们都会是上帝。
“你不是上帝。”亚当对祂说,“你是我的父,你不是上帝。”
祂几乎被造物主的位格压制钉在了地上,被封死了一切逃脱的路。心灵巨龙在苦痛中发出悲鸣,茫然的、怜悯的。
造物主看见祂的眼,那是平静的,就像没有风浪的海。
这场性事几乎让亚当的躯体崩毁,同时摧毁这个“新生”不久的神子本身。祂在造物主的身下挣扎着。窒息的恐惧涌了上来,代替了祂的思考能力。祂喉中发出支离破碎的气泡音,很快寂静下去。金色的眼黯淡了,失去神采的光泽。
没有血液飞溅,只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残渣碎落了。
“亚当。”造物主发出一声叹息。
神子还拥着祂的父,让祂的父嵌合进祂身体里。失神的瞳孔终于与造物主的目光对上,但是没人能从那里解读出任何含义。
“亚当、亚当。”造物主说,“你是我,是我的子。”
祂又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不再是赤裸的、无防备的,也不再用神话生物形态压制心灵巨龙。
造物主怀里水晶般的巨龙化作光点飘散,变成熟睡的亚当的模样。祂如一个真正的孩子一般蜷在祂的父怀里。
扭曲的伤口从下部裂开,一直到小腹。鲜血和内脏碎末洒落一地,脏污了造物主的衣袍下摆。
亚当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预备抓住每一丝生的希望,再次让这具躯体发挥它应有的功能。
祂还在呼吸。
祂的父爱怜祂。
赤裸的神子被整个拥入怀中,紧紧抱住。
亚当啊亚当,你是存在的,你也是被“爱”过的骨血,与你的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