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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和缓客气,神情恹恹,竟让人觉得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傅容一动不动,“你身子究竟怎么回事?”“身体不好,从小就这样了。”薛纷纷不太愿意在这话题上纠缠,她又往床里面挪了点,不太愿意跟他说话似的,“反正我骄纵又蛮横,不懂事也不识大体,死了正好。”“胡说!”傅容敛容苛责。薛纷纷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他,“嗯,就是胡说的。”“……”大将军忽然生了种自掘坟墓的错觉,薛纷纷不再理他,不久呼吸逐渐绵长平稳,俨然睡熟。*花鸟闹繁大理石画屏后,莺时正在默默地擦拭底座,忽见面前映入一双青色云头履,顺着青莲色直身往上看,目光停在蓝缘边大带上,她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谁,忙弯身行礼:“将军。”傅容嗯了一声,“你同我出来片刻。”莺时隐约猜到是何事,放下手中绢布与季夏对视一眼,垂眸跟在傅容身后出了内室。八仙桌上放着刚沏好的乌龙茶,傅容端起来一饮而尽,端的什么滋味也没品出来。回想起方才况味仍旧心有余悸,昨儿个还好端端的人,今早竟出了这等病症!他放下茶托,“把你们小姐的情况如实跟我说了。”竟然连“夫人”这个掩人耳目的称谓都懒得用了,可见是真的引起了重视。莺时垂眸立于跟前,将词句反复斟酌,“小姐七岁时受了场劫难,从此身子骨便比旁人弱,大夫诊断了说是体寒所致,需得常年养着,才有恢复康健的可能。昨日喝的药便是养身子的,这些年来小姐膳食都由饭饭掌控,分外注意,起居也由我等三人照料,许久没喝那药了。”她顿了顿,有几分恨恨,“谁知道前晚……”傅容便顺着问道:“前晚如何?”“回将军,前晚是轮到春华值夜,因着白天下了场雨水,夜里阴凉湿冷。内室里的窗子被吹开敞了一夜,都不见得她关上!季夏睡前还特意嘱咐过她,千万要仔细小姐房里,别让跑进了寒气。可她仗着曾是杜夫人的身前丫鬟,从未将我们的话放入耳中……小姐吹了一晚上冷风,果然第二天便受了寒,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回去了!”提起这个莺时便咬牙切齿,她素来是最沉稳的,此刻也恨不得将春华千刀万剐了替小姐出气。一提起这个便打开了话匣子,连带着前几日受的委屈也尽数抖搂出来:“非但如此,她还在别的下人面前诽谤我家小姐是非,说小姐嫉妒杜夫人……更说小姐动辄体罚下人,对身边的人极为偏颇,可小姐待她们哪点不好!这些话我们身边伺候的人听了都气,小姐却能当不知道,一而再地给她机会,这回也是触了小姐底线,才罚了她一次!将军也看到了小姐今早的状况,比之春华所作所为,小姐已是非常大度了……”莺时越发替薛纷纷觉得不值,小姐对她们这些人哪里不好,锦帕玉镯赏的一点都不吝啬,偏偏府里人心肠都是石头做的,怎么也捂不热。要真说嫉妒杜夫人,大抵也只是嫉妒她养了几个好丫鬟吧,人都死了,心还向着她。便见傅容越听脸色越难看,想到昨日春华跪在身前的控诉,再想到薛纷纷那张倔强顽固的小脸,胸腔便像被堵了似的,又气又悔。“叫.春华过来!”他沉声道。莺时应了声是,弓身退下。不多时便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梳双髻的丫鬟,中间搀着绿绢马面裙的春华,许是昨日跪得久了,脚下踉跄。倒是个极有眼力见的,未到跟前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哑着嗓子喊了声“将军”。傅容展了展袍角,凌厉星目看向地下的人,“你好大的胆子!”春华浑身一抖,仍旧装傻充愣,“春华知错,昨日不该自作主张,惹得夫人不高兴!但请将军看在昨日春华跪了一天,和先夫人的面子上,绕过春华一回吧!”“你竟然还敢提杜氏?”傅容平常训斥新兵时,能将一群七尺汉子骂得浑身打颤,下回见着他绝对避如蛇蝎。更枉论春华只是个丫鬟,他周身威严肃穆之气凌人,不怒自威,“杜氏再如何,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你若是实在怀念,不如便去陪着她罢!”春华浑身抖如筛糠,“将军息怒,春华有错,春华再也不敢提了!”傅容冷睨,“错在何处?”“错在不该在夫人面前提起旧人,更错在不该对夫人不敬,没有谨记夫人的要求……”春华俯低,几乎半个身子都要贴在地上。一旁的莺时气得脸色涨红,后槽牙紧紧地咬着,有随时上来撕碎她的趋势。傅容眉头不展,“看来你还是没想清楚,既然如此,念在你对杜氏一片赤诚,便去后院祠堂伺候吧。”祠堂那处偏僻,平常只有清明忌日才去祭拜一回,只有个负责扫洒的下人,清寂非常。若是去了那里当值,每天面对的便是傅家先祖牌位,胆小一点的恐怕没几天就被吓哭了。春华自然不愿意,连连磕头求饶:“春华知错,求将军……春华再也不敢了……”然而傅容连头也没抬,“鉴于你前日倏忽,使得夫人染上风寒,此事夫人没有罚你,却不代表就此罢休。”他扬声唤了外面守候的家仆进来,示意春华道:“杖责二十,另外向账房支会一声,扣除她一半月钱。”待那春华被带远了,哀哭嘈杂声才算小了些。此时天色还早,不过辰时刚过,饭饭早饭尚未布置,傅容又饮了一杯茶后,才放下盖钟往内室走去。这丫头果然能睡得很,外面情况一点没有吵着她,兀自睡得昏沉。只是脸上气色仍不太好,平日丰泽盈润脸颊上残留苍白。傅容下意识拿过她双手放在掌心,温热柔软,他这才满意。然而那温度没停留多久,倏忽便从他手心抽离,薛纷纷猛地睁开杏眸,一脸警惕恐慌地望着眼前的人,竟然惊出一身冷汗。☆、蟹黄汤包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再往上是傅容深刻的五官,威仪之气浑然天成。薛纷纷将方才动作连着回想一遍,坐起来往后挪了挪,头微垂,“我刚才做噩梦了,若是冒犯了将军请您别见怪。”傅容收回手,“做了什么噩梦?”他平常说话语气冷硬姿态威严,极少有和缓的时候,眼下难得有要安慰人的意思,竟然一时让人接受不来。薛纷纷便是其中一个,她不习惯两人独处,傅容高大的身躯在床沿一坐,便遮住了她大半光线,存在感委实不容忽视。再加上存心跟他赌气,薛纷纷一面随口应付一面悄悄看向外面,“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将军不知道也行……”哪想他居然眉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