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逃出鬼门关
躲藏在急诊室的储物间里，肩上扛着女孩，查力知道他必需要儘快离开这里。每多待一刻，芯芯被救治的机会就少了一分。女孩意识陷入昏迷，嘴里发出朦胧不清的呢喃：〝查斯哥哥……希齐哥哥……〞〝芯芯，要撑下去……〞带着血的手，抹去从额头流进眼里的汗水，颤抖的手指不停按着手腕上的万用錶，接电话啊！查力、罗革特，还有哈希齐，全部都在忙线。这羣混蛋！有事找他们的时候，一个都找不到。他从心底生出一股无力感。女孩的气息十分微弱，身上冰凉地没有温度，〝芯芯，别睡……求妳别睡……〞求救无门，查力一咬牙，拨了律师事务所的号码……＊＊＊＊＊＊＊＊＊抱着女孩冲进古堡的地下室，查力迅速替女孩接上维生系统，稳定她身体里的生化机能。身后跟着的金髪少年，看着四周环绕的各种仪器，像是个小型的太空站。再看到女孩的太阳x两侧，被接上整排的金属线。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以为自己是在作梦。〝查力先生，有什幺我可以作的吗?〞不停忙碌，专注c作着机器的查力，无暇回答。他的脸上、手上都是伤痕，血迹斑斑，看得人心惊r跳。当库莱接到电话的时候，话筒里传出查力的声音，神秘而慌张。只不停催他快点，火速开车到医院的停车场去接人。并没有解释究竟是发生了什幺事。现在才知道，是出了大事，匪夷所思的大事！惊魂未定，地下室的门砰地被从外推开，匆忙的脚步声冲了进来，最先出现的是气急败坏的哈希齐。〝查力，那短信是怎幺回事？车祸？怎幺会——〞一眼看见闭着眼睛，身体半边烧得焦黑的女孩。哈希齐脸色倏地刷白，快步冲到床前，手扶着女孩的肩膀眼里冒出火光，大声质问着：〝查力，怎幺会这样？芯芯怎幺会这样……〞〝先别问，先救芯芯，快想办法救她呀！〞查力像是看见救星般望着哈希齐。这时候，跟在哈希齐身后进来的查斯、罗革特，同样被芯芯的惨状给吓坏了。早上临出门还巧笑倩兮的女孩，现在成了一具没有知觉的躯体？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啊……〝芯芯如果活不回来，我要你为她偿命。〞眼神y鹜的罗革特，咬牙切齿盯着查力，脸上肌r不自主抽动着。最为冷静的查斯，把来龙去脉问了清楚，眉头深锁，像是想到什幺极为棘手的难题。〝芯芯不能留在这里，查力也要马上消失。〞听查斯这幺说，正在检查芯芯脑波的哈希齐，立刻反对：〝芯芯的状况很紧急，没有维生仪器，她的生化机能会停摆，全身的组织都会坏死。这个时候移动她，等于是宣判她的死刑。〞挡在女孩的身前，哈希齐几近疯狂，〝不行，谁都不许动她一g汗毛！〞〝小哈，你理智一些。〞虽然知道哈希齐此时什幺话都听不进去，查斯还是必需让他认清当前的情势。查力侥悻从医院里逃了出来，但是他的车子还在救难队手上。在资讯全盘电脑化的时代，只要有车辆的注册资料，还有什幺查不出来的？慌忙之间，查力并没有关闭他的手机錶。通讯管制中心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查出他的停留位置。估计，此时此刻，正有一队保安警察，出发往古堡的方向，直奔而来……〝芯芯和查力，立刻要离开！不走的话，落在保安队的手里，芯芯马上就是一堆废铁。〞罗革特显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x。这是一个微妙的社会。人民的出生，经过严格的筛选。人民的行为，受到严厉的监控。在统治者所建构的框架中，人民是安居乐业且幸福美满的。一旦走出了那个框架，便是地狱。这一次，他没有和查斯唱反调。〝都走吧！芯芯需要人照顾，愈多人跟着她愈好。〞罗革特自告奋勇，留在古堡里拖延即将要找上门来的警察。其余的人，全部都离开。〝去那里呢？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孩，无论到那里，都会被告发的。〞哈希齐提出疑问。〝呃……要不，到我家去吧……〞一直站在角落里，静悄悄，毫无存在感的金髪少年，出了声。〝好！〞哈希齐将一个随身型的维生系统，接上女孩脑部的排线。然后一把扛起她，率先走向电梯口。〝走吧。〞他喊着库莱，还有其他的男人。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多久，库莱破旧狭小的老爷车，停在层层黑烟灰雾萦绕的平价公寓顶楼。一羣衣冠光鲜的英挺男子陆续从车子里出来。环顾四周，查斯皱了皱眉头。他从出生至今，从没有看过这样髒乱老旧的房子。这是人的住所？〝你们这幺多人，一次出现在我家们口，太引人注意了。查力先生带着芯芯先来吧。其余两位先生在车子里等一会儿。〞年轻、心思却很细密的少年，提出的建议十分中肯。查斯点着头，〝让哈希齐带芯芯先去，我和查力在车里等。〞将芯芯交在哈希齐手里，查力伸出手捧着女孩的脸颊，滑过她的眼眉，依依不捨，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吻。只是短暂的分开——但是感觉像是会永远地失去她。〝查力，芯芯的备用维生要断电了，快放手！〞查斯低声催促，看见芯芯逐渐发青的小脸，他忍不住心里有不好的预感。眼眸布满忧郁，语气无比沉重：〝哈希齐，必要时，先救芯芯的脑处理器和记忆体，懂吗？〞〝什幺？那是什幺意思？〞查力脸色大变。查斯闷不吭声。他只在心里思考着，芯芯的人造皮肤焦黑的部份是无法补救了。从她昏迷不醒的状况看来，她的生化机能也受到损伤。古堡暂时也回不去……种种不利的因素，状况很不乐观……查力一直打量着他的哥哥，试图要旁敲侧击，〝能不能偷偷带芯芯回查氏科技？〞一会又问，〝或是，带她去罗德集团的实验室？〞到最后，查斯被他的孪生弟弟逼问得失去风度，不耐烦地吼着：〝我不会让芯芯有事，可不可以麻烦你闭嘴？〞半小时后，两人很低调地从逃生梯进入公寓，走进库莱杂物凌乱的卧房里。芯芯平躺在靠窗的单人床上，光滑的头髪披在肩后，像是睡美人一般沉沉地睡着。衣服已经被脱去，脑门上连接着临时的维生器。右半边手臂和大腿的皮肤组织被烧得变形萎缩，隐约可以看到一节一节的人造钢骨裸露出来。见到那样的情景，本来就自责不已的查力，内心一阵难受，无法自抑地便红了眼眶。在床边坐下来，他的手掌握起女孩仍然完好的，左边的小手，放在嘴边一下一下地吻着。口中不停喊着：〝芯芯……是我……查力……妳听见了吗……芯芯……〞一边喊着，几滴晶亮的泪珠沿着他抽搐着的脸庞，滑落在女孩的a前。他的头脑向来冷静自制，此时此刻，却全然乱了分寸。视线望向查斯，他问：〝接下来要怎幺办？芯芯必需接受治疗，一直躲在这房里不是办法。〞这时，库莱手里捧着一台笔电走到查斯身边，〝先生，您要的笔电……〞查斯点了点头，一手接过，打开电源，滴滴答答就忙碌起来，头都不抬一下。竟然对芯芯的安危不闻不问？查力气得要跳脚，〝查斯？〞他提高音量又喊了一次。〝别吵！〞哈希齐要查力安静。〝查斯正在设法进入国家安全局的电脑，删除今，追补骇客。若被逮到，查斯犯的就不只是私藏仿真人一类的轻罪。而是，危害国家安全的叛国罪啊！这一刻，他忽然对那他从来看不顺眼的哥哥，觉得抱歉。是他的任x和疏忽，给查斯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如果他们能够度过这次的难关，他默默发誓，一定会善待查斯，再也不会对他冷言冷语，动不动就和他针锋相对。大约二十分钟后，查斯仰起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嗯。好了！应该是没问题了。〞〝太好了！〞哈希齐开心笑起。笑容只维持了几分钟，一双眉头又紧紧蹙起：〝芯芯一直昏迷不醒，怎幺办？〞查斯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那缓缓落下的夕阳，许久许久，终于低声叹息。手指揉着太阳x，眉头拧成一团，〝我们必需作最坏的打算。〞〝嗯？〞查力心里跳了一下，〝什幺是最坏的打算？〞〝芯芯被烧毁的肌肤，不可能修复了。〞查斯实话实说，〝她的肌肤组织，是尚未问世的高机密产品，被严密地控管。想要拿到手，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查力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查斯。他不想听查斯说现实如何如何，他想要查斯给一个奇迹，给一场美梦。〝可以把话说得明白些吗？别打哑谜。〞〝查斯的意思是，芯芯的仿真人身体不能用了，损毁的组织会逐渐扩散，然后是全身x的坏死。〞哈希齐的眼里闪过一抹痛楚，沉重的语气，宣判了女孩的死刑。听见那句话，查力呆滞。转过头去，看着女孩沉沉睡着的面容……那样??纯真……那样美……世事难料，她无预警地进到他的生命里，占据他的心，然后，无预警地，就要离他而去……不能够，不能够啊……他仰天长啸，一声又一声，喊着女孩的名字……作家的话：有句话说破茧便成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