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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踏进欲壑难填下的步步沦陷。他一次次地靠近、试探,看着李檀有所动摇,看着她也仿佛陷了进去。直到那次李檀在他唇下高潮,几乎丢了心神,可最后到底又缩回她的壳里了,他便改了主意。椟玉知道李檀的壳有多硬,他捂不暖,泡不皱,敲不碎,他隐约知道到底是什么把她变成这副冷硬骨头。所以当他察觉有异动时,不仅没有制止,反而派人暗中监视,伺机扩大事态。此事引爆之时,李檀果然如他预料那般有所动作。他看着李檀还要装作一副狠厉样子,看着李檀隐隐浮现的愧疚和心碎,看着她失了平日的嬉笑怒骂,看着她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了,看着她流泪,看着她陷入回忆的几近绝望,心里不是不痛,不是没有动摇。可他沉浮多年,早已学会狠心,这一课,甚至是李檀亲自教他的。必须打碎她的壳,剥掉她的伪装,露出她赤裸的心,才能将其据为己有。他是个最卑劣不过的人,这他早就清楚了。颠扑不破,终究一个情字。两番算计,不过一般真心。*时间线说明:李檀和椟玉的安排大概发生在两人捅破窗户纸后从尴尬到重新和平相处那段时间,此时李檀眼睛已好,所以可以正常自己看信,为防章节隔得较久,大家忘记之前的情节,特此说明。所以,是双方互相将对方算计上了自己的床。所以,大家猜到这是一个某种程度上双向暗恋的故事吗,只是一方藏得太深,另一方又把情爱看得太轻,把自我保护看得太重,所以连自己都认识不到这一点。说是暗恋可能也不确切,因为李檀此前更多是将椟玉视为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但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羁绊和彼此依靠的成分更重,后来才变为真正男女之间的感情,所以说是单方面暗恋,也不算错。伍拾、粉蝶有情时,一生都仍嫌太短,一瞬亦可变永恒。椟玉埋在李檀发间,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紧紧嵌在自己怀中,心脏如在热水中浸浴,只剩一片酸软,不愿想过去,也不盼将来,只希望这一刻长存。李檀仍沉沉睡着,她力气耗尽,又身处微澜之中,摇晃如襁褓,还有温暖的身体抱着她、哄着她,叫她如何不沉醉。椟玉想和她说说话,却又有些害怕她醒来,所以只是用手小心拢住她的耳朵,不让那雨声扰了她,最后在她耳侧落下一吻。雨下得更急了,打在船篷上显得有些凶狠,风愈催,云亦涌,奇怪的是只靠这一只小船,只隔这薄薄帘幕,却划出一方宁静天地,只剩两人相依。李檀在雨声中悠悠转醒,船舱中有些暗,她仍有些迷离,望着船篷不知身处何处,然后感觉到有人啄吻着自己的脸颊,轻缓得如同羽毛落下,她恍惚沉醉一瞬,然后强迫自己清醒。自十四岁起,就再没有人这么抱过她了,既然已经失去了,她便不想再次得到,不想再次习惯。因为她知道,越是温暖,等到霎那之间顷刻颠覆之时,便会越痛苦。她自小总觉幸福美满,家里人口简单,父母恩爱,兄妹和睦,一起长大的许家jiejie温柔善良,一定会是个好嫂子。可倏忽之间,未来嫂嫂成了深宫里皇帝的女人,大哥将这一辈子的忤逆一下全爆发了,不敢不顾去了边疆从军,父亲整日关在书房里,母亲则以泪洗面。父亲是个天底下最完美的政客,在他眼中,没有为了实现他的主张而不能牺牲的事。大哥的婚事如此,她的一生也如此。她知道,在于政事无妨的情况下,父亲也希望他们顺遂圆满,但若是为了在与先帝的关系中赢得转圜的余地,父亲连自己都可以利用,更何况他们。“既长于李家,受锦衣玉食,步青云之路,自然也就要担常人所不能担的苦”。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堵住了她所有生路,就这样,刚满十四岁的她进宫了。等她入了宫,便再无见天日。几年后甚至连父亲的死讯也是在过身第三日才被她知晓,宫里不许祭奠,她也不想祭奠,只是从此之后连怨恨都无处可去,她不甘而已,绝不是伤心。那是椟玉登基的前一年。明明再撑一年就行的,明明再撑一年他就是历经两朝的第一元老,主少臣壮,他便是众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得意人。既然拆了儿子的姻缘,毁了女儿的一生,甚至连累得母亲早早过世,就为了他那伟大的救国济民、千古流芳的夙愿,就该得偿所愿、大展宏图才对,可偏偏熬不过寿数,真是天意弄人。李檀简直被这天大的笑话逗得落下泪来,为母亲,为大哥,为自己,也多少为那个所谓的父亲。母亲是这世上最天真柔软之人,一辈子被父亲护在羽翼之下,庶务都没怎么打理过,所以后来父亲让她和母亲入宫探望许家姐姐,她和许妃都心知肚明,唯有母亲还牵着许妃的手只顾着掉泪。等到她真正入宫,母亲生产时落下的病根,本就因大哥出走而被激起,这样一来便越发不可收拾,有了油尽灯枯之相,没挣扎两年便去了。他们姓李的,一个个全是孽障,母亲大概这辈子生来便是来他们李家受折磨的。她想到这事,已经没有泪可流了,原来是不敢,后来是不会,如今已是麻木无觉了。李檀原来有家,后来没了,既然没家了,她天底下就最爱自己,最珍惜自己,至少自己是不会欺骗自己、不会辜负自己的。所以她不能贪恋椟玉的体温,不能习惯他的吻,不能生了多余的贪心,不能将喜乐交付到他人手上。她背对着椟玉,不动声色地隔出一点距离,闭眼敛去所有情绪。可是椟玉随即追了过来,轻轻围困住她,密密地吻着她的发,温热的呼吸全扑在她耳上。“别怕,藏珠,有我在,什么都别怕。”他说。李檀心里的酸热涌到了眼中。父亲,再由她贪恋一会儿可以吗?尽管是无用又令人痴迷的粉蝶,再任她贪恋一会儿可以吗?她这一生,真正肆意任性的时间太少了。她会放手的,她会做好一个太后的,所以就让她再多沉迷一刻吧,只一刻便够了。椟玉不察李檀的想法,他只是不愿两人之间有任何距离,不愿李檀背对着他,不想看不清她的脸庞。天下之大不韪,他冒了,背德叛道之事,他犯了,椟玉不后悔,可也明白李檀此时心中必定多多少少有些茫然不知前路,她虽然从来一副洒脱样子,可并非真正什么都不在意。他想将心剖出来,让李檀看看他的心是红的,是热的,是装着她的、只装着她的,可他怕李檀并不想要,所以只能一遍遍吻着她,让她别怕。怀中的人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