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道传承之言（一）
长夜露重，幽绿的双瞳在树间一瞬闪过，极轻的动静，在风吹过树林的飒飒声中极其难注意到。 但她是例外。 那一瞬，是她们之间在短暂地对视。 “晚上好呀。” 姜元灵向轻步奔跑路过的雌山猫打了个招呼，脚步只停了一下，便继续沿着树林间的小路，向目的地赶去。 夜间的山林是危险的，但对她来说，猛兽或是毒虫，这两者都不会有威胁，而且通过共享小动物们的视野，她还能避开大多数的地形上的危险或是其它一些突发情况。 行到一处开阔地，她停下来休息片刻，就着水囊喝了一些水。 抬头望去，夜空之中，点点星辰闪耀。 赶路是累的，不过她的精神很专注，对于接下来她们要做的大事更是感到兴奋和期待，所以姜元灵的状态一直是很好的。不过停下来休息的这片刻，她偶然地想到了在书外世界时，赶路去上女工夜校的那些时候，于是又忽然想到了一点不太愉快的过往。 关于星辰的名字，和一些不配提起名字的XXX角色。 启明星，长庚星，对应的神明，都应该是女性才对。 XXX不过是过季便该腐烂化为泥尘的废物，创生母神不小心才制作出来的劣质品，如何当得起星辰之名。 书外世界的扭曲世道，要去修正，只能看书外世界的姐妹了，她现在在这里，助这里的姐妹一臂之力。 短暂歇息之后，再度启程。 走了一段，姜元灵通过那周围的小动物“看”到了，前方山道小路边上有些动静，立即放慢了脚步，先观察情况。 是几个挤在篝火堆边上的XXX。 “听说了吗？东边海港出了件神奇的宝物，上写一个‘长’字，刚献进宫中，说是天祝福相，天祝王运绵长。”其中一个XXX说。 “我听说，其实不止是那个意思，你知道吧，排第九那个，名字里，是不是有个‘长’字。”另一个XXX说。 是说李长苑，刚从南岭花雨教的地盘上狼狈逃出回京城的九皇子。 “是啊！所以你说，这会不会是预兆，终于要立太子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不过这天降神相，总有点什么意思吧？太子之位空了这么久，没个传承人，咱百姓也不踏实啊！” 姜元灵远远地听着这几个XXX在议论王位传承。没一个提到明海公主。在中原（男权）王朝，XXX早就将创造它们的女性排除于外。 若是花雨教的人在这里，只怕是二话不说就埋了这几个XXX。不过是废物的XXX，居然好意思说XXX是“传承天命之人”吗？ 创生母神创造万物，女人创造人族，女即为天，哪里轮得到这些废物说话！ 废物就该待在废物应该待的地方。 姜元灵想了想，决定动手。想什么若是花雨教的人在这里，她自己刚好就是花雨教的人嘛！ 几个在野外露宿的男，看服装佩剑，应该是哪个小门派的。姜元灵没有费心去记无关紧要的细节。青郡主那边给的指示是，只要不会对大局造成大的影响，一些能够推波助澜的小事情，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例如一些能够令XXX感到恐惧的小事情，但又不至于让XXX一下子反应过来到底是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换句话说，目前除了都城和六虚山之外，其它各路江湖侠男，能顺手清理就直接清理了，记得打扫得干净一点就行。 山里嘛，野兽，鬼魅，路过的盗匪，危险还是很多的，所以几个一起全灭，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姜元灵简单构思了一个计划，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定距离之后，先放了点蛊虫过去，然后—— 一块石头从不知道哪个方向飞了过来，打散了篝火堆，很快，就只剩零星火星闪烁。 四周的树影扭曲起来，几个XXX都感到阴风阵阵，凉得刺骨。 是什么邪门高深的内功吗？ 其中一个XXX浑身颤抖着小声跟同行的XXX嘀咕：“TND，不会是碰到哪位皇子的人？总、总不会是暗堂吧！” 不太平啊，江湖上行走的侠男们最近都在感叹，最近真是不太平，除了都城和六虚山，别的地方好像都被一些讨厌的鬼魅给缠上了。 什么是讨厌的鬼魅？那就要从几十年前说起了，那时候的越嵋山上有那么几个女疯子，好像是叫什么暗堂，她们妄想搅动朝政，被本门派放逐，成为了在江湖上游荡的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嘛，本来应该是很快就消失得连点影子也不剩了，没想到今天又活跃起来，简直就像是从地府还魂回来了一样。 而且还狡诈得很，和南边的那个什么桃花帮的妖女联手一起，六虚山的也没辙。据说前段时间那个九皇子李长苑就吃了大亏。 树丛之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什么正在迅速靠近。 几个XXX瞬间就想起来路上听到的传闻，近来这个什么暗堂真的是十分嚣张，神出鬼没的，而且手段非常可怕，细节都有，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于是都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说什么总有一天要收拾了妖孽，那也得是在安全的地方坐着吹牛的时候才会说的大话，此时此刻，恐惧的本能让这几个XXX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云层漂移，月光落下，洒在树之间的空隙，几个XXX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随即哆哆嗦嗦地发现，面前的大树上出现了一个人形的黑影。 几个XXX抖得更厉害了，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是因为那种眩晕感在短短的片刻之间就变得更加强烈，天旋地转的，而这又加剧了它们的恐惧。 树上的那黑影盯着看了片刻，道：“这么喜欢骂娘啊？可你是娘生的啊？” 黑影发出疑问的语气似乎天真又认真，却又带着一股冰凉的寒意，接着又道：“啧啧，白眼狼该死，该死。” 几个XXX于是立即识时务地磕头道：“大侠，我错了，我错了，我应该骂爹，骂爹，我我我爹不得好死！大侠好心，就放了我们吧！” 那黑影“咦”了一声，道：“‘爹’是什么东西？”语气是十成十的嫌弃。 几个XXX磕头磕成一片，头晕得厉害，磕得有多重也没感觉了，一个个血流如注地颤抖着在那喊：“对，对对，‘爹’不、不是东西！” 随后几个XXX只觉得脖颈一凉，头部离开了躯体，咕噜噜地滚出好远，混着落叶泥巴，撞成了一堆。 姜元灵从树上跳下来，为暗器的效果之犀利而啧啧称奇。这暗器比血滴子好用，附带瞄准镜，精度和力度都可以达到十米之内切割干净，此外还附了简单的破法障的咒法，遇到一般的修道男，也非常好用。 虽然比不上火器的威力，但对于一些不方便有太大声响的场合，这样的暗器就非常好用了。不过目前还只是限量生产，只有少数改良后的初代品，才刚投入使用，是南无寺那边为了接下来的大事而紧急赶制的特定场合专用暗器。 而且还很环保，刀片可以回收，清洗也很方便。 这XXX，赶快清理干净，速度的，还要赶着去喝花酿酒呢，姜元灵想。 挖了个浅坑，将这几个XXX七七八八地埋了进去，撒了点毒虫粉，加快分解过程，只要几天时间，就能将XXX彻底化为花泥养分，废物循环再利用。如果有小动物来吃，一般也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吃坏肚子，过几天就好了。 这XXX，以为她是暗堂的。不过也差不多了，只是一字之差，她现在确实是在青郡主手下的暗部做事。 现在是出差中。临近初秋，物资和信息的流通都比以往要更为紧张，姜元灵在都城暂时无事，便被派出来，在京畿附近的一个县城接应一只从西南来的商队，商队隶属于都城近郊的一家小商馆，名为织锦商馆。 听潇说，从西南来的织锦商馆商队一般都会带一些花酿酒。她乡见老乡，她若想喝，肯定不会不卖的，所以姜元灵一路上时不时就想着这花酿酒。 晨曦初放，拂去沾衣的清露，姜元灵终于来到了小镇上。 织锦商馆的一间分馆，就在巷子尽头。 “早。”门口一个帽檐压得极低的商馆护卫向她打招呼道，嗓子压得极沙哑低沉。 是使用了变声术，并进行了易容。在来之前，潇就提前说过了，如果在织锦商馆看到一些“男”，不必惊讶，都是女扮男装的。 显而易见，织锦商馆当然是只有女性。只是在都城一带活动，免不得要做一些伪装。 “早。”姜元灵也打招呼，笑着。 她忽然觉得，自己第一次看到易容术的那时候到现在好像是过了好久了。之前一直在忙，没怎么去想时间过了多久。初秋将近，明海公主的十五岁及笄礼就在眼前，而在年初的时候，她还在西南花雨教。 说来，织锦商馆和西南花雨教之间已久有渊源。在西南菀州城，织锦女子商会不仅建了商馆，还建了女子学堂，她们花雨教的人自然是都有参与的。 商队预计今日到，但说不准是什么时候，也可能要等到夜间，姜元灵和负责对接的姐妹说过之后，没选择出门去逛，而是在后院客房暂时歇下了。 赶路赶了一夜，精神上还是兴奋的，身体就比较累了，只是累的感觉暂时被压住了。所以还是先睡一下比较好，保持行动高效率的一个秘诀，就是及时休息。 睡了一个多时辰，姜元灵醒来，肚子饿了，清晨吃的一点干粮都已消化干净，于是出门觅食。 织锦商馆分馆内就有食堂，但已过了早餐时间，厨娘便说去做碗蛋花面来。姜元灵道了谢，就在食堂外坐着等候。 “先吃点东西再去睡，不然一会儿还得饿醒。” 姜元灵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转过身去，看到两个女子正在往食堂这边走来。 是未见过的姐妹。然而其中一个女子见到姜元灵之后，却一下愣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又不说了，神情流露出关切，却又不知为何犹豫着。 相互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对方便往食堂里去了。 姜元灵望着她们的背影，很快就猜出来了，这位面露犹豫的姐妹，应该是来自朝露女子会，认识自己身体的原主。 她不可能会忘记，原主就是来自于中原的朝露女子会，后来因为任务，到了西南菀州附近，失踪。姜元灵在这个世界苏醒就是在那个时候。 朝露女子会，是南大将军麾下编外的一个女子组织，最早是由青郡主所创建，算是娘子军的后备役之一。在青郡主兵权被释之后，归于南有默麾下，逐渐就变得萧索冷清，变得更像是江湖上的一个非常小的门派。不过那其实只是表面上的，暗地里则是非常活跃。 这两位姐妹就在姜元灵之后不久就来的，厨娘便说煮三碗面也不是什么难事，让她们一起等着。 待她们出来之后，姜元灵主动向那位认出自己的姐妹搭话，道：“你，认识我吗？” 不论是灵魂穿越，还是失忆之后人格变化的情况，姜元灵都希望，如果有一些未能传达的东西，即使是原来的那个灵魂不在这里了，她都可以先代为去听，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