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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时天色暗淡,斜照穿过耸立的大楼泛出几缕淡紫的光辉,连带着稀薄的云层亦是浸透出微紫的色泽。寒流裹挟着水汽慢悠悠地流动,吹得人不自觉地缩起双肩。这又湿又寒的气候着实令人头疼。据说此地再过几年会修新的飞机场,不过辛桐等了一年也没等到。要是真建了,房租十有八九要涨,到时候她就不得不再往外围迁徙。新安的扩张速度好比癌症,一环一环地外建,地铁层层叠叠,把城市上下全然掏空。人们总在开玩笑,说干脆在西南边陲建一个机场,然后下飞机摆个牌子,上头写:欢迎来到新安。辛桐弓着背,耐不住寒气捂着嘴轻轻咳嗽起来。江鹤轩见了急忙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抚着她的肩责怪道:“也不多穿点……是胃疼还是感冒了?要不要去医院?”“可能是天气变化大,”辛桐摆手,“我以前身体蛮好的。”真是越大越矫情,稍微受到点湿凉的寒气,入骨的酸痛便从胃部蔓延全身。江鹤轩拦住她肩的手微微一用力,他原是想说“你要是今早加了衣裳,现在就不会冷”,话未出口便觉不妥,只得选择咽回肚子。他幽幽叹气,提着装有樱桃和无花果的塑料袋和她一起上楼。“我去做饭,”辛桐说,“你留下来吗?”有时她也嫌自己窝囊,气江鹤轩的干涉,又做不到像其他恋爱中的小姑娘那般把男友关门外,反倒客客气气地带进来,还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今天我做饭吧。”江鹤轩说着,将塑料袋放上餐桌。“给你买了樱桃和无花果。樱桃别贪嘴一下子吃光,不然会肚子痛,无花果加蜂蜜泡水喝。记得吃了,别往冰箱一扔就不管。”“哦。”江鹤轩改口说:“算了,我给你洗好放碗里,想吃直接吃。”在车上理直气壮地要看手机,这下又变脸成了好人。辛桐撇嘴。“那我先去洗澡。”初冬冷寂的黄昏似是凝固的,灰白的建筑群中鸟都失了踪影。鸣笛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近处只有哗哗水声从浴室里流出。江鹤轩洗净樱桃放入小碗,将无花果剖开、挖出果rou。他打开她的冰箱,抽出装有半罐冰水的玻璃瓶,将果rou扔进,又添了两勺蜂蜜。检查搁在餐桌上的两罐维生素,轻轻晃动,还有但没按时吃。方桌边角叠着一堆略显散乱的纸张和书籍,辛桐很讨厌自己的书被除自己外的人整理,因而江鹤轩也就没去动,一张被夹在书籍中的A4纸斜斜地探出一个边角,就在他手侧。辛桐总说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可在江鹤轩眼里,没了他,她压根没法照顾自己,不是随便吃点面包凑活便是忘记吃药。她勤勤恳恳地付出关怀,本身却不对生活满怀热忱。辛桐洗完澡同他一起吃饭,微湿的发在长睡裙印出一个水渍印。窗外天色逐渐暗哑,像唱到最后失了声的舞厅歌女,看着离去的客人,以无法抵御的姿态步入信息化时代。两个人就在逐渐沉默失声的天色下,开一盏明亮的顶灯,在不大的小方桌旁吃饭。将来若是步入婚姻,估摸也是这幅模样只不过是换一个更大些的家,一张更大点的餐桌,上班、下班,拼死拼活cao劳地为一张嘴。庸俗乏味吗?可庸俗乏味了。倘若辛桐没死,一定会和江鹤轩在一起。尽管乏味无趣、波澜不惊,可两人都擅长忍耐,都同样的不任性,同样的自我克制。而一边忍耐一边做好自己的本分能让婚姻持续。辛桐受不了离婚,她看着母亲——丧夫还带着幼女、漂亮且无能的女人一路踩着玻璃渣坚持到如今,虽对婚姻与爱情仍不灭期待,可着实不想承担一丝一毫离婚的风险。要么孤独终老,要么结婚后消磨到死。辛桐觉得江鹤轩知道她的心思,毕竟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所以尽管有钥匙这样的铁证,她仍想为他开脱。“怎么了?”江鹤轩问,伸出筷子轻轻敲了下她的碗边。“不好吃?”“没,”辛桐说着开始收碗,“我刚刚走神了。”江鹤轩落筷:“是还在生气?”辛桐不说话,把碗浸在洗手池。“你为这事儿跟我气……有什么好气的。”江鹤轩起身,走到她身后搂住她,“我还不是担心你。”辛桐推了下他的手臂,没推动。“作为交换,我把手机给你查,可以吗?”他继续说。辛桐猛地转过身面朝他,面颊和声音一齐抬高:“你少套路我,这是一件事吗!”江鹤轩垂眸笑起来,眉眼柔和:“吃饱了有力气吵架了?”他搞得辛桐像是小孩儿不懂事在撒泼。“懒得跟你吵架,”辛桐狠狠推了下他的胸膛,“你要回家赶紧回家,我收拾桌子。”他抱住她不让她走,吻春雨般落在她的眼角眉梢。辛桐被他抵在洗手台前,腰硌得难受,指腹的水在蒸发。她皱着脸去躲他,发丝扫过他的面颊,洗完澡,身上散发着沉淀下来的肥皂味。睡裙如蝴蝶的茧,裙摆长及脚踝,拖鞋挂在莹白的脚上,脚趾因奔波难免泛红。他从不吝啬于感叹她从不自知的美。“别生气了,”他贴在她耳畔轻轻说,吹入耳蜗的呼吸酥掉她半个身子。整个房间都被寂静包围,往内收缩,对声响围追堵截,直至聚焦一点。呼吸、心跳。明晃晃的顶灯照在两人身上,真诚地描绘出两人的轮廓,这无异于在空荡的街道zuoai,无所遁形。“我不想要。”辛桐别扭地撇过脸,话语闷闷地卡在嗓子眼。江鹤轩沿着她的发往下,吻在脖颈,尖牙温和地撕咬,不适几乎可以忽略,痛感永远把控在能够承受的范围。他因孤独和恐惧在吻她,又因他爱她,孤独和恐惧演变地愈发强烈。手指撩起裙摆,拽下白蕾丝边的棉内裤,然后把她抱到铝合金的洗手台上,只留一只脚撑在地面。皮肤给人极温柔的触感,没什么肌rou,身形硕长又非瘦到见骨。辛桐一手抱住裙摆,闭着眼睛没去阻止。她衣裳不多,这件睡裙明天还要接着穿。越是患得患失的家伙越会自省,所以她自我判定是个虚伪的女人。如果不虚伪,就不会默认这场性爱,也不会在此刻想到程易修。辛桐在这一刹那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贪心——想要和江鹤轩的婚姻,也想要和程易修的爱情。下一秒guitou顶开yinchun,插入yindao,把xiaoxue塞满。“啊!”她惊呼,惊惧地睁眼。身躯紧贴,近到连他眼下那一滴泪痣都瞧得如此清楚。一个衣衫微乱,一个撩起睡裙,只有身下隐秘的贴合。他托起她的面颊,舌头娴熟地探入她口中,温柔地吸吮。roubang每动一下小saoxue都能深切地感受到,下体紧紧地裹含着,guitou一下下地亲吻zigong口。这个体位……太深了。她不适地蹙眉,右手的手指扒住他的肩头,被拖拽着陷入该死的情欲的折磨。江鹤轩很少像现在这样,在她下体还不够湿的时候插进来。辛桐打着颤,腰肢扭动着想去适应,身体深处乖巧地溢出粘液去迎合男人偶尔的强势,yin液越积越多,不一会儿就发出羞耻交合声。他把她双腿抬起,彻底悬空。那样凶狠得在折磨她的身体,又那样柔和近乎乞求地在叫她的名字。“小桐……别害怕,小桐。”江鹤轩在她耳畔轻轻说着。“我会保护你的,别怕。”高潮来临前的那一刻她又害怕地闭上眼,好像互相融到对方怀里似的发抖。江鹤轩动作慢下来,舔她的禁闭的双眼,嘴里呢喃着爱她。他希望她的眼里能倒映出自己的面容。辛桐缓缓睁眼,眼珠子含雾似的迷茫,或是月亮碎在眼瞳。她好害怕他这样说爱她……完全不一样的……那种温柔令人无法承受到快要落泪。一切结束后,她看着他拔出凶器,两个拇指将yinchun轻轻拉开,jingye从被顶开的细缝流出,黏在蜷曲的阴毛,腿间满是白浊。又被射满了。江鹤轩把她揽在怀中,仿若两棵缠绕的树,上下枝节相连。耳鬓厮磨。“你下次戴套。”她声音低低的,面颊又红,喝醉了似的熏人。江鹤轩沉默了一会儿,毫无预料地对她说:“给我生个孩子吧。”高潮的余韵还未褪去,辛桐就被他这句话吓到发抖,“你疯了?别说糊话!”“我认真的,我们结婚吧,”江鹤轩紧紧攥住她的手,为了证明什么似的,“我们租一间房一起住,不用太大,我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也能结婚生子了。你把工作辞了,然后安安心心照顾家里……你可以每天读书、养花、看电影,做你想做的事,不用半夜了还打黑车去工作。我们还能养一只会照顾自己的小猫,或是没那么粘人的小狗,它会和我们的孩子一起长大……小桐,你也很喜欢孩子,不是吗?”“别开玩笑……江鹤轩,你别开这种玩笑!”辛桐松开攥住裙摆的手去推他的胳膊,也不管衣裳会不会粘上jingye,裙尾散开宛如一朵骤然的花。“辞职生孩子?谁养我,谁养我妈,你吗?”她一句穿心。程易修,傅云洲,季文然……谁都能说:“是,我养你啊!”唯独江鹤轩不行。他在最无能的时候,遇到了想保护一生的人。“鹤轩,我远比你想象的在乎你。”辛桐缓了口气,下身完全赤裸,yindao口往外流着他的jingye。花了如此长时间,她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在这样暧昧、残酷又怪诞的时刻。她吞了口唾沫,继续说:“我不需要你讨好我……江鹤轩,一直以来我都不需要你讨好我什么……你总说我很不坦率,那你呢?我认识你那么久了,你让我了解你了吗?还是你觉得我是在跟一张广告单生活?A面写着温和,B面写着体贴?”就像带着一层面具,真实被包围在一层皮肤下,灵魂被包围在一层虚伪下,好让人外表可以接受。他苍白而膈膜,是摆在展厅里供人欣赏称赞的完美雕塑……不是个人。辛桐揪着他的衣衫,语气又急又狠,索性把话一股脑倒出:“你一下摆出十佳男友的面孔,一下又开始胁迫我,你当我看不出来?……江鹤轩,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好人呢!”再一次不欢而散。……“我家鹤轩从来不让我cao心。也没什么辅导,哪来的辅导啊,学习嘛,主要看他自己。”“是啊,可懂事了。”“青春期?没青春期,我家小孩一点都不叛逆,他很乖的,生气都很少生气。”“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你就是想偷懒,别给自己找借口!你想要什么都买给你,你为什么还是不听话!mama做什么不是为了你!”“你看曾昊家,不也这样?人家为什么可以,你怎么就做不到?”“你妈就这么个性格,你别跟她吵……快道歉……别再添麻烦。快道歉,别再添麻烦。”“你能不能别让我丢脸了!你妈已经够让我丢脸了!闭上嘴别说话,站一边去!”谁打出生不以为自己会被深深地疼爱?但命运不允许。它只会扇你一巴掌咆哮着让你滚出去。而接踵而来的生活从不会壮烈地燃烧,只会令人下沉。江鹤轩把车熄火,打开手机,瞧见了母亲发来的一串消息。他骗她说今晚住学校。一连串的叮嘱后,母亲说:乖孩子,mama爱你。江鹤轩愣了很久,最终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嗯。“……去你妈的乖孩子!”他靠在方向盘上,轻声说。(说个轻松的梗缓口气:季文然家只有四层,不大,也不贵。他觉得太大的房子容易招鬼而且会让他自己和他的熊没有安全感,所以婚后几个人住的地方也不算大。而季文然的钱基本花在买不给人看的艺术品上。)各怀鬼胎中“要我给建议,那都是劝分不劝和。”爱情导师林昭昭如是说。“你别以为结婚是跟他一个人结婚,结婚那是跟他全家结婚!我跟你说,像你这种没什么感情经历的小姑娘最容易被骗!”辛桐与林昭昭相对坐着吃酸菜鱼,看她举着一双一次性筷子指点江山。要是季文然抱病屹立在岗位,是绝对不会允许这俩家伙把酸菜鱼外卖叫到办公桌的。“真的,分,快刀斩乱麻,赶紧分。”林昭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没准下个就更好。你男朋友我不是说不好啊,就是家里……真的,听jiejie劝,这种人玩两把就算了,上床可以,谈恋爱也可以,结婚是真不行。”“我也没打算结婚,”辛桐哭笑不得,“现在连养活自己都困难,还结婚生孩子……”先前与江鹤轩又一次不欢而散,辛桐几天没睡安宁。最近脸浮肿了不说,额头还长了两颗痘。她常常纠结地把江鹤轩拉黑,又手欠地把他拖出来,颠来倒去数十次,他还是在她的联系人列表里。江鹤轩没找辛桐解释,或是求原谅,只一日三次发消息:早安,午安,晚安。“我只是说我能理解,要我从我妈和男友之间非要选一个,我也会很为难。虽然他向着我,但——”“这种事不能心软!你心软这辈子就完了!”林昭昭瞧辛桐温温吞吞的模样,恨不得拿筷子往她脑壳上敲。“知道了。”辛桐将碎发拨拢到耳后,“但分手还是……”她说到分手,脑海忽得冒出个新想法。虽然被杀是命中注定,但她本身就是构成这个事件的一环。好比先前为躲避江鹤轩,接近程易修,这个决定是辛桐自己做的。按照这个思路去推理,似乎可以得出另一条路——诱导杀人。可杀人如果可以被诱导,随之又会出现一条悖论。B时空的凶手已经确定是程易修,那么他能不能在C时空被诱导杀人?如果能,那么凶手不唯一,悖论随之诞生。如果不能,倒是方便了辛桐去做实验。假如通过分手,能够诱导江鹤轩产生杀意,那么可以反向证明他不是A时空凶手,而被诱导的杀人者也处于诱导者的预料中,极大程度减少危险性,增加反击概率。假如分手后,他并没有产生杀意,那么就可以暂时将他从C时空凶手候选人之中往后挪动,转而着手去与其他人接触。辛桐轻轻啧了下,感叹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可以这么cao作。一瞬间有那么点的动心,又有那么点不安。分手这个冲突颇有点可遇不可求的意味。“又出神。”“我在思考,”辛桐鼓起嘴撒娇,“思考很重要的事!”“行行行,思考,”林昭昭笑着戳了下她鼓鼓的小脸蛋,“对了,季老的病怎么样?”“还能怎样?”辛桐夹起塑料盒里的酸菜鱼,“每天打针吃药,脾气还特狂躁。我每天跑一次他家做饭还要满屋子给他捡拖鞋……他就该雇一个保姆。”“我和你说个事,你别跟别人说,”林昭昭突然放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开口,“据说季老小时候被保姆精神虐待过,所以现在脑子不太正常。”“你听谁说的?”“公司传得呗,”林昭昭耸肩,“季老平时骂人骂得那么狠,当然会有人说他的八卦啦……你平时都不去厕所?”“为什么我去厕所听到的都是傅总的八卦。”辛桐咬着筷子,满脸纠结。林昭昭道:“那就是你去厕所的次数还不够多。”要是父母离婚后把他一个人丢给保姆,被精神虐待也不是没可能。辛桐想着,不由叹了口气。她以前觉得自己的家世罕见,结果现在看看那几个……还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生孩子是件大事,结婚也是。”辛桐缓缓道。“很多人并没把婚姻当作圣殿,记着要悉心呵护、时时打扫。也忘了结婚后面对的是漫长的婚姻,生子后是沉重的责任……你说人类怎么就有这么强烈的生殖欲呢,又不是买不起避孕套。”“呦,突然这么哲学啊。”“我好歹也是中文系出生。”辛桐笑笑。“要不是太废物没法入职官媒,也不会来这里打杂。”“要我说,那就是大家都这样。”林昭昭挑眉,盖上塑料碗。“大家都这样,不知不觉你也就这样了。但这又能怪谁呢?总不能怪生活中遇到的每一个人吧。”辛桐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仰脸,拿捏起那股矫揉造作的文青腔调,说:“Life02is02a02Bitch。”林昭昭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行了,生活这个小贱人现在要你起来工作!”比起上回临危受命,辛桐这回可是要在林昭昭的指导下筹划整场临杭之旅。工作对接,了解对方团队的成员,酒店以及餐厅、路线的预定。辛桐时不时旁敲侧击着林昭昭,想知道她这回会不会怀孕,但她好像没感觉到任何怀孕迹象……没准时间线改变后,她这回不会酒后乱性、意外怀孕。“啊,季老不在,摸鱼都没感觉了。”林昭昭伸了个懒腰。“你看会儿电视剧吧,我去买奶茶,你要吗?”“奥利奥蛋糕奶茶,大杯冰的。”辛桐道。林昭昭冲辛桐比了个OK的手势,提起挂在椅背的风衣下楼买奶茶。她走没一会儿,一个男人探头进来左顾右盼道:“季神经不在?”辛桐抬头,呼吸一窒。她真不大愿意瞧见他。“嘿,”他咧嘴笑起来,俯下身,那张熟悉又好看的脸往她跟前凑,骤然靠近的温度麝香般熏得人如登云端。“又见面了。”辛桐垂眸,往后稍稍一倾。“你怎么一个在这儿,季文然呢?”程易修一出口就是轻飘飘的语调,含着颗糖似的。“还有林昭昭哪去了?让她把我也算到去临杭的队伍里。”辛桐不吭声,撇过头不搭理他。“喂,我都道过谦了,还给了赔偿。”他歪头去瞧她面如冰霜的脸,“不用这么记仇吧。”“现在是工作时间,”辛桐悄悄在心里叹气,“有什么我们可以休息时间谈。”“我就来问问季文然哪去了,”程易修直起身。“季先生在养病。”程易修习惯性地舔了下牙齿,道:“这还真不像他,感个冒居然到现在都没反工。”“他还在打吊瓶。”辛桐说。程易修点头,短暂且急促地发出一声“哦”作为回应,微微偏头站立的模样似在发呆。他连发呆都不怎么安分,一手插兜,一手揪着衣摆,转眼间就要活泼地窜走。“你和季文然上过床没?”程易修突然问。辛桐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像是风中偶遇的麋鹿。“没上过吗?”他又凑近,睫毛根根可数,“那有没有兴趣和我上床?”辛桐心脏紧锁着,又酸又胀。这家伙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又任性的孩子。想变成大人,又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只能垫起脚站在十字路口,用各种各样的方式sao扰那些过路人,心里一直喊着“救救我,请救救我”。她声音轻轻地说:“怎么,你……又跟你哥吵架了?”程易修嬉笑的脸僵住,被侵犯领地般警惕起来。“谁和你说的?”“萧……季文然。”辛桐甩锅甩得都没眨一下眼程易修撇过脸,嘴里碎碎叨叨地骂了句:“季文然……我干她娘的!”季老对不起,我让你背锅了。他转回来,继续问:“你还知道什么?”“没知道什么。”——也就是连你裤裆里的jiba有多大我都知道的那个程度吧。程易修一扬眉,打量着辛桐说:“季神经还怪宠你的……看来最近大艺术家吃猎奇风,毕竟我去动物园牵一头驴都比你好看。”辛桐不恼,她晓得这家伙嘴欠是什么模样。“程易修,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可以找点积极向上有意思的事,譬如去电影院看电影什么的。”“我为什么不能在家里的电影院看?”程易修声调微扬。“赤贫阶层?”辛桐一扬眉,“那就去打游戏。”“也是,我又没女朋友,不打游戏做什么。”程易修斜身坐上辛桐的办公桌,指尖捻起她柔软的一缕发。“真不考虑当我女朋友?”拜托,你几秒前才说我连驴都不如。“程易修,我告诉你啊,”辛桐从他指尖缓缓抽出发丝,“整栋大楼,除了食堂阿姨的小孙子外,你是唯一的baby。”“你还真是让人倒胃口。”程易修冷哼,“你以为你是谁?”辛桐仰起脸,毫无保留地露出了自己面容,“我是你祖宗,可以不?”程易修噎了下,没料到辛桐这么不要脸地接了自己的话头。辛桐长舒一口气,郁结溃散不少。“喂,程易修。”“嗯?”“其实我以前认识一个跟你很像的家伙,外表、脾气,都跟你很像……但他比你可爱多了。”02程易修嗤笑:“疯女人。”笑完,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一丁点儿也不生气。太奇怪了。他忍不住接着问辛桐:“然后呢,你那个朋友。”“不知道,”辛桐轻声说,“可能也死了吧。”楼上,傅云洲办公室。萧晓鹿正躺在沙发上裹着小毯子玩手机,身侧是忙着收拾文件的徐优白。“啊,傅云洲居然没搞定季文然的助理,”萧晓鹿发起牢sao,“穷到没钱找助理就算了,居然连借都借不到……傅云洲这个废物啊。”徐优白随口问:“傅总很穷吗?”“他钱都还扣在他爸那儿呢。”萧晓鹿吐吐舌头。“现在的花销基本上都是他自己赚了自己用,程易修惹事的后续也是他补贴。”向一段传奇证明自己有接手家族的能力可不轻松,更不要说是向傅常修这种宁可把家业留给利益相关者也不放心给儿子的人。“非要说的话,现在的傅云洲还没我有钱。”萧晓鹿说。“怎么说呢……长大了压力也会大起来呀。”她叽叽喳喳地感叹着,翻了个身坐起,猛地扑过去抱住徐优白。“优白,我不想长大!”徐优白被她这个人rou炸弹撞得手上一抖,正在处理的照片铺了满桌。“哎?这不是上次程易修约的姑娘嘛。”萧晓鹿眼疾手快地抽过一张相片。“文件不是发给傅云洲了?你怎么还洗出来?”“我,”徐优白伸手捏住那张照片的边角,“留个备份。”“万一文件被清除。”他补充。“哦。”萧晓鹿松开照片,蹲下身帮忙整理那一叠散落的相片。徐优白按住她的手:“小鹿,我来收拾吧。”他说着,凭借记忆将照片重新排列,收拾到一半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怎么了?”萧晓鹿问。徐优白仔仔细细重新清点一遍后,呢喃道:“少了张照片。”各怀鬼胎下“你说明白,什么叫可能也死了?”程易修拉了张椅子坐下,无法控制地被这个故事吸引。“我只知道他杀了女朋友。因为……背叛,女友被胁迫与别人发生了性行为,但没胆告诉他,害怕他控制不住走极端,也怕自己被报复。”辛桐望向程易修,尽管竭力去克制却还是流露出一丝哀戚,“接下来他是殉情、畏罪自杀还是被捕后判处死刑,我就不清楚了。”程易修偏头愣愣地思考片刻,认真地问辛桐:“他很爱女友吗?”“应该,”辛桐轻轻说,“我想是爱的。”“那么会殉情吧。”程易修拧眉。“要是我,我可能会殉情。”辛桐笑笑,垂下眼帘。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这样算强迫性自杀吗?”程易修问。“不用说的那么好听,”辛桐摇头,“杀人后再自杀,说到底也只是一种任性的杀人行为……”她说着,又抬头看向程易修好看的眉眼,对着他说,“真感觉自己过不下去了,就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去死吧,别突然冲到其他人面前抽出领带勒死他们。先不管人家想不想活,就算是同意一起殉情也麻烦选个没那么痛的方式。”程易修被辛桐森森的眼神吓得微微耸肩,瘪嘴道:“你眼神那么幽怨地看着我做什么?像归像,又不是我杀的人。”辛桐挑眉一笑,“抱歉。”顿了一会儿,她又感叹:“虽然理智跟我说杀人就是杀人,可总觉得有点悲伤……我这个人太母性泛滥了。”程易修笑了:“你好好的悲伤什么?”“大概是觉得本来有别的路可以选择,偏偏走上了最不该走的路。”辛桐轻声说。“蛮可惜的……我想再给他女友一次机会,一定会把事情都告诉他。”“假如再来一次,我建议先把男方捆椅子上拿数据线抽一遍。”程易修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勒死确实很痛。”辛桐扬起唇角,面上是讳莫如深的笑。“嗯,如果时间倒流,我相信她会这么做的。”两人正聊着如何处置那位勒死女友并殉情的家伙,林昭昭举着奶茶上来了。她瞧见程易修正坐在辛桐对面同她闲聊,便将塑料袋包着的冰奶茶搁到辛桐面前的桌上,阻隔两人的对视。“呦,程先生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林昭昭道。“我也要去临杭一趟,”程易修看向林昭昭,“傅云洲让我来找你,说是干脆跟季文然一道。”“那你这要问辛桐了,”林昭昭说着走到辛桐身后,双手搭上她肩。“季先生把我把临杭的事项移交给辛桐处理。”程易修轻轻啧了一声,又探身过去,冲辛桐咧嘴笑起来:“喂,季文然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我有男友。”辛桐眼皮也不抬。“行吧,”程易修顺手从她桌上抽过纸笔留下号码,“我电话,计划文档做好了发我一份。”辛桐瞧着他鸽羽般密密的睫毛,又忍不住去逗他,“要我帮你准备游戏室吗?程小朋友。”程易修右手指着辛桐的鼻子,似笑非笑地骂着:“我是前世欠你的吗?”他也不知怎么的,好像很难对她发脾气。辛桐从他手中接过纸条,道:“你的确前世欠我。”程易修留下电话便走了,心情颇好的模样,连走路步子都是轻飘飘的。辛桐目送他离开,原先沉淀的伤感淡去不少。要是他们的相爱注定导致悲剧,那么便这样吧。与其当泉水枯竭的井底里相濡以沫的鱼,倒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你要是想跟程易修谈,也不是不行,但别被季老知道。”林昭昭突然说。“他可不喜欢程易修了。”“谁说我打算跟他谈了?”辛桐反驳。“得了,你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看得我都要心醉。”林昭昭吐槽。辛桐拆开买来的冰奶茶,翘起腿同林昭昭说:“你幻觉,我看谁都这样,都看了多少年了。”“啧,真可惜。”林昭昭颇为惋惜地说。“程易修一看就知道活好,还是花样贼多的那种。”辛桐一口奶茶险些喷出来:“你闭嘴吧。”“你要相信jiejie的眼光!”辛桐敷衍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知道他活好花样多,也知道你眼光好。林昭昭咬着吸管兴致不减地继续评价:“季老论人品绝对比程易修靠谱,就是……一瞧就知道活不行,到床上都不会动的那种。”“这、这我就不知道了。”还真是趁季文然不在任意放飞自我,荤素段子轮番说。“其实比起季老,我倒是更好奇傅总,”林昭昭满脸意味深长。“扒西装革履的男人绝对是每个女人的梦想,更不要说他看起来那么严肃,脱起来快感加倍……jiejie跟你打包票,傅总绝对久。”傅云洲久不久我不知道,但又爽又疼是真的,辛桐咬着吸管在心底悄悄回答,就是……你的身子被活生生拆下来重组,没个三天缓不过神的那种。她今天总算是尝到了重生的甜头,什么破事都晓得一点。没准这些破事还能组成什么惊天大秘密呢,辛桐想。……“大哥……你知道现在洛杉矶是几点吗?把我从床上搞起来就是为了和我谈心?”孟思远耷拉着脑袋,恨不得把屏幕那头的傅云洲拽到这头,摁倒地上猛揍一顿。“萧晓鹿说你想我了,我就趁休息给你打个电话。”傅云洲道。“顺便等晚饭。”孟思远声嘶力竭:“老子意思意思的!你一大男人,我想你做什么!我客套话你听不出来还是怎样!”他怀疑傅云洲就是故意挑凌晨打电话折腾他,这人心肠坏得很!傅云洲敷衍地点头,眼神始终落在刚传来的资料上。“喂,你看什么呢?”孟思远皱眉。“看一个人的资料。”“男的女的?”“女的。”傅云洲淡淡道。孟思远一个激灵翻起来:“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什么姑娘,哪来的?”傅云洲无奈地叹了口气,“别瞎想,她是季文然助理,而且有男友。”“哎呀,这个就不行了,”孟思远甚是惋惜,“傅云洲,我们可不能做强抢良家妇女的事,这弄不好老子要去监狱捞你的啊。”傅云洲挑眉,一本正经地问:“她负责把易修和季文然带去临杭,我查一下底细看看放不放心,不可以吗?”孟思远翻了个白眼:“得,没劲儿,我又困了。”在他瞧去,傅云洲是哪儿哪儿都没话说,从小到大、十项全能,暗恋他的姑娘能塞满一栋教学楼,偏就是对弟弟控制欲过强……对女朋友控制欲强都要比对弟弟控制欲强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骨科耽美文情节。病娇总裁和他的娇纵弟弟?带入这两个想想就好惊悚!要问孟思远一个钢铁直男为什么知道这个槽点……萧晓鹿带的。毕竟他俩小时候可是能做出在别墅里养一群羊,然后一个假扮牧羊女,一个假扮牧羊人,最后导致方圆十里绿植全被啃光还留下一堆羊粪的事的人……最后花了好几十万请人捕捉这些欢脱的羊群以及处理羊粪。“天啊,傅云洲,我现在就跟个大熊猫饲养员似的,成天担心自己院里的熊猫因为不会交配而灭种。”孟思远扶额,仰着头瞎嚷嚷。“你上一次约的姑娘是哪一个?大学里那个特正的俄罗斯妹子,还是那个笑起来贼甜的日本少女?”“俄罗斯。”“你算算你大学毕业几年了行吗?”孟思远唉声叹气。“你这样会孤独终老而死。”傅云洲懒得理他,继续看手上的资料。“萧晓鹿和徐优白怎么样了?”孟思远见傅云洲不吭声,便转开话题。“挺好的,”傅云洲说,“本来打算让徐优白去找资料,想了想还是多给他和晓鹿一点相处的时间,就委托了别人……不然这丫头又要跑我办公室撒泼。”比起外人,傅云洲还是更相信徐优白的办事能力,可惜他现在带着女友没法事事为他服务,不得已才找了外人查。话说回来,辛桐也非重要人物,拿一份粗略的资料足够了,没必要动用徐优白。傅云洲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他盯着资料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遍,发现没有眼花。“怎么了?”孟思远觉察出不对劲,急忙问。“思远,她是辛淮飞的女儿……”傅云洲轻声道。“什么。”“这么罕见的姓,我居然……她怎么会是辛淮飞和刘佩佩的女儿。”傅云洲抬头,眼神万般复杂,“刘佩佩,是我爸情人……也是害我妈疯了的……其中一个家伙。”命运,令我们相遇。(大概写到B时空互殴那部分时,有人留言说“徐优白是不是真的喜欢萧晓鹿”,我猜应该是看到那里徐优白抛下萧晓鹿往楼上冲的行为推理的。)(在B时空,辛桐与程易修恋爱,她在傅云洲心中属于重要人物,因而调查辛桐的事被交给徐优白去做。而在C时空,辛桐只是个路人甲乙丙,还是有男友的路人。是徐优白故意掩去辛桐是刘佩佩和辛淮飞女儿的事,只告诉傅云洲:辛桐的母亲是妓女。)(徐优白有跟踪经验,并且是为数不多知道傅云洲和辛桐秘密的人。并且B时空结尾,徐优白送程易修去傅常修府邸,但在辛桐询问程易修去处时,他故意避开这个问题,只是说“程先生坐车回去了,我还有事就没送。”)(徐优白二五仔身份实锤。)(写到这里时我真的困炸了,睡醒了会修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