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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边一直给他打电话,他气得不轻,可更多的是找不到人火烧火燎的着急。“你谁啊?”钟芒嘟囔着,慢慢歪了脑袋,那烟花也跟随变了方向,唔,真奇怪。陈山野对着珠江骂了句脏话:“陈山野!你山野哥!钟芒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我在看烟花啊……好漂亮的……”钟芒抬起手想去摸那花火,指尖似是被落下的火星烙得火烫,他嘶了一声收回手指。“烟花?哪里有烟花看?”陈山野皱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市内哪里有放烟花?“啊,烟花没有了,有鲨鱼……有鲨鱼要咬我!啊!!”钟芒被幻觉吓到,抱着头猛地蹲下,大喊大叫着挥动手臂要赶走那血口淋漓的大白鲨。“钟芒……你他妈的是不是吸毒了?”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陈山野猜了个大概,一时气得脑壳疼,太阳xue一抽一抽跳动着。“吸毒……”钟芒听到这个词有了些反应,赶紧否认:“我没有,我没吸毒……”陈山野长吁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好,钟芒,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下来,你能用微信发个定位给我吗?哥来接你,然后带你去自首好不好?”“……自首?自首什么?”钟芒晃晃灌满水的脑袋,眼前的鲨鱼变成了两条,其中一条,还戴着个黑色眼罩,裂开的嘴角瘆人得慌,鲨鱼不咬他,就在身旁绕着他游来游去,他都能闻到鲨鱼嘴里那股恶臭的血腥味。“你是不是做错了些什么事?不用怕啊,咱们去自首,然后你把你知道的都跟警察说,好不好?”陈山野低声劝道,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滚滚江水淹没。“自首,我会坐牢的……坐牢了,奶奶的新房子怎么办啊,下雨、下雨会漏水的……”憋了一晚的雨水开始落了下来,钟芒伸手去接,手心里很快积聚起一小潭血水,嘴里喃喃道:“你看,下雨了……”隔着电波信号陈山野也听到了那边有雨砸在地上的声音。可这个城市太大了,天的这边放晴,天的那边暴雨。他和钟芒,离得好遠,好遠。陈山野手掌紧贴着江边长廊上的石头护栏,掌心要被粗糙的石粒扎破流出鲜血,他膝盖有些发软,一时竟想跪倒在地,最后硬是用手肘撑住了自己无力的身体。“漏水而已,哥过些天回去,给奶奶把屋顶再补一下,然后……然后哥先把钱借你,咱们给奶奶先把房子盖起来,好不好?钟芒,你快把定位发给我,哥来找你。”这雨下得极快,雨水很快淋湿了钟芒的头发和肩膀,他在雨中继续自言自语:“坐牢,那小蕊怎么办啊……我不想让她再接别的客人了,她太可怜了,我心疼她……”“好,这事哥也帮你想办法,钟芒,别怕啊,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知道为什么,陈山野觉得钟芒的声音离他越来越遠,天空实在红得太可怕了,天上的一片血海也染红了眼前的江水。他想起了小时候的夏天,也有像这样被雨水憋得通红的天。他和钟芒还有几个村里的小孩,游完泳后踩着单车回家,雨就在他们身后落下,他们越骑越快,想把吃人的暴雨甩在身后,但最终还是被雨赶上。只是那时候,淋了一身也觉得开心无比。身体感官错乱,像体内的电路缠缠绕绕搭错了终点,淋在身上的雨水一会像火山喷发的熔浆,一会像北极冰川融化的眼泪,钟芒浑身无力,像颗被捏坏的柿子坐在路旁,看路上偶尔有两颗流星飞逝而过。胸腔里的血液被心脏泵得快要沸腾起来,他抬手去搓揉左胸口,想拨开一根根在心脏上搅烂血rou的木刺。“好痛……奶奶,我好痛啊……”那两条鲨鱼扑上来撕咬他的喉咙,啃噬他的头颅,尖齿扎进他的脑袋里,他浑身淌血,烧烫的血里带了毒,腐蚀他身上每一寸肌肤。鼻子下有一股暖流涌出,钟芒抬手抹了一下,和雨水一样的颜色。绝望无助的声音夹雜着滋滋电流声,刺痛着陈山野的耳膜,他知道钟芒状态不对劲,却无能为力。他把额头抵在手肘上,指甲在握成拳的手掌中像木桩一样深深钉入,一遍遍劝着钟芒清醒一点,把定位发给他。钟芒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说的话也越来越没有逻辑,手已经拿不动手机,他觉得手里拿着的是一块烧得guntang的铁块,就把它丢了。大雨里又有流星划过,钟芒眨了眨眼,想着今晚真是太幸运了,既看到了烟花,又看到了流星。陈山野奔跑起来,他唤着钟芒的名字,跑到路边拦的士,不管钟芒在哪里,他让司机往有下雨的地方开,那就行了吧。在半空中挥舞的手突然停下,陈山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砰——!”————作者的废话————@方皓玟有看哭的可以来我这边领纸巾和摸头服务Night.80(2600)(4时1po)血红色的急诊灯牌倒映在地上水洼里,感觉里头藏了另外一个世界,似乎那个镜面世界里就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和曲终人散。阮玫跑得飞快,随意被扎起的马尾在半空中荡起火焰波浪,鞋底将水洼踩成彩色琉璃碎片。她的男人就坐在阶梯上,浑身湿透,脚踩着下两阶的楼梯,长长双臂抵在膝盖上,头低垂着,像深深埋在泥土里。平时总笔挺得能抵御外来一切不安和难受、能把她背着在那小房子里团团转的宽厚脊背,这时候却弯曲着。她的大山就这么塌了,滚下了许多难过的碎石。阮玫一瞬间就受不住了,眼眶酸涩,泪水涌起,鼻梁像被人打了一拳那么酸痛。可她得忍着。她蹲到陈山野身边,抬手轻轻揉了一把他被雨打湿的黑发,声音小且轻:“你还好吗?”陈山野没有抬头,闷在手臂之间的声音被针扎得千疮百孔:“……阮玫,我不太好。”“乖啊,我在、我在的。”她慌忙安抚着。事情发生得过于突然,阮玫和陈山野一样,一时之间都接受不来。白天还在店里帮忙的人,怎么到晚上,就不在了呢?阮玫在他弯下的背脊上一下一下顺着,手掌从山峦上像夜风抚过,哽咽问道:“真的没办法抢救过来吗?”“嗯,120到场的时候,生命体征几乎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