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现代paro】直球上司迷惑行为大赏-2(车在3和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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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寂静的办公楼中,只开了一盏小灯,窗外晚风轻柔,捎来一丝丝凉意,唯有指针划过表盘的声音清晰可闻。纪晓芙伏在工位前,一手翻着票据,一手核对着账目,正如往常一般加班。许是核算了太久,她略感疲惫,索性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却不料,她毫无防备之时,忽感觉腰身一紧,只给人从背后抱了住。 一阵木质淡香沁入鼻腔,伴背脊间温热,纪晓芙心下一荡,只听那人道:“晓芙,你累不累,有没有想我?”却是杨逍的声音。见是他来,纪晓芙顿双颊发烫,两只手似无处安放,悬在半空,作势挣扎了下,可却给人愈拥愈紧。她不敢喘大气,也不敢回头,既惊讶于杨逍的反常,又心跳怦然,欣喜于他的主动与亲近。渐渐地,她由初时的微微挣扎,变作顺从,轻轻倚在他怀间,听他追问:“为什么不理我?” 话音未落,她一双手忽被紧握了住,覆在胸口。只见杨逍轻轻抚摸着她的指,不时拨弄,旋即伏在她耳畔,又低声说道:“晓芙,你不喜欢我么?” 纪晓芙蓦地一怔,不禁眼眸微敛,脸只更绯红了些,支支吾吾道:“我……我一直都想你,我其实……其实……”而不及话落,纪晓芙耳根一热,感他光洁温热的脸颊贴了来,伴一阵吐息,她只觉耳垂、脸颊正被轻轻亲吻、舔舐着,递来断续痒意。纪晓芙又惊又喜,只一想得,是她平日牵挂,思而不得的人正柔声软语,拥吻着自己,她便心动难抑,忍不住转过身去,想抱一抱他。 但始未料及,纪晓芙伸手一触,竟触到一阵松软,似动物的毛发,而杨逍更诧异地“喵”了声。 纪晓芙一惊而醒。 窗外天色正好,煦阳高照,晨光洒落在窗檐上,早已是新的一天。待抬头一瞧,却不知何时自家的“猫主子”爬了来,正伏在胸前,边摇着尾巴,边“喵喵”叫着,似是在等她投喂。她恍然大悟,想起方才与杨逍亲昵种种,原不过是一场虚梦。那“腰身一紧”,是因为猫咪跳上床时,恰好扑过她的腰;而“十指相扣”,不过是猫尾扫过指尖,便好似他抚过她的手一般;至于那“亲吻缠绵”,则是猫咪在舔自己罢了。念及此,纪晓芙不禁脸颊一红,心道:“我一定是疯了,怎么没事做这种梦?”而心底又失落无比。 她将胸口的猫咪抱起,捋了把毛,轻声说道:“逍逍,你饿了吗?”那猫咪似听懂般,又“喵”了几声。 是的,那只猫咪叫“逍逍”,是一只公布偶。自五年前,纪晓芙单方面地表白被拒后,她就养了这只猫,理所当然,它的名字也源于“杨逍”。她想,杨逍待己视若无睹,不冷不热,但猫咪不会。每当纪晓芙回忆起,当日被人拒绝的尴尬与难过,她便会抓来逍逍,将它一把抱在怀里,对它说一会儿话,说一些曾经想说,可又无法开口言明的话。而逍逍又十分听话,不逃不闹,只静静听着,带给纪晓芙许多慰藉。 她总是一边抚着逍逍,一边自言自语:“逍逍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和我很喜欢的人是一样的呢?”却又怅然若失。 纪晓芙撸了会儿猫,走下床,给逍逍抓了把猫粮,顺带清理了猫砂,跟着洗漱、穿衣、化妆一气呵成,对门口尚在闷头干饭的逍逍说了句:“mama走了哦,不许拆家。”当即走出门外。M金融说近不近,说远却也不远,由于地处市中心,交通便利,纪晓芙便每日搭早班地铁去公司。 一如既往地,地铁站人潮汹涌,是早高峰时期。纪晓芙跟随人群,在扶手旁挤了个位置,怔神片刻,似想到什么一般,从兜中掏出手机,翻开微信,看着对话框不时轻笑,只见那对话框上写道:“到家了么?”原是昨晚到家后,不待她给人报平安,杨逍的消息便先发了来。纪晓芙心下激动,小心翼翼地回复道:“到了,谢谢你派人送我回家。”而过不多时,那边又回复道:“晓芙,其实你不必和我这么客气,是朋友吧?早些休息,明天见。” 她翻来覆去地,翻阅着微信上的消息,因那句“是朋友吧?”而欢欣雀跃,但又为“朋友”一称不时懊恼。她不想二人的关系仅止步于朋友,也怕自己永远困在“朋友”的围墙下,寸步难行。正想着,纪晓芙心乱如麻,却冷不防被人撞了下,令思绪戛然而止。想早高峰人多,上下车时难免拥挤,纪晓芙并未放在心上,只挪了挪,遂向车窗外望去。但过不多时,她忽感发觉,周围更挤了些,不论她怎么躲,那种令人不快的感觉一直如影随形,而隐隐约约间,腰脊又似给什么撞了下,并不时被蹭着。 纪晓芙当即知晓,她是遇见流氓了。 霎时间,她不由慌了神,心想:“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地铁sao扰,怎得就这么寸,偏是自己撞见了。”但早高峰人潮可观,车厢内又狭窄拥挤,她无法转身,可若贸然喊叫,只会给其余乘客带来困扰。然纪晓芙并非软柿子,一番思索后,她当机立断,暗暗想着:“即便我不能喊叫,也不能让你这混球将我欺负了。”当即手肘后提,想给那人一闷锤。却不料,尚未来得及反击,纪晓芙臂膀一沉,忽给人一把拽了去,听一声低沉:“过来,你躲我身后,让开点。” 她一下识出,那是杨逍的声音,先“啊”了声,不觉又惊又喜,刚开口道:“逍……”然那声“哥”未及脱口,便又听“啊哟”一声,只见杨逍一手拦在她前,护人在身后,跟着右脚一蹬,瞬将身旁一人踹翻在地,喊道:“干他妈啥呢,往哪里顶呢?”那人不由一惊,嘟嘟囔囔,忙捂着腰眼,骂骂咧咧道:“找茬啊?小心我告你故意伤人……来来来,有种你别走!” 听人叫嚣,杨逍更气不打一处来,又补上一脚,厉声道:“蹭你妈的蹭,痒就割了,用我帮你么?”旋即揽过晓芙,脱下外套,将那衣衫披在她肩上。 话音刚落,只见车厢内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瞪了来,纷纷投向三人。众人指指点点,对那流氓冷嘲热讽道:“年纪轻轻,做这事真是脸都不要了。”“说得好,就该割了。”同自发地,将下车口围了起,以防那流氓趁机逃走。而更有甚者,一时血气方刚气不过,只走上前,又踢了那人一脚,唾骂道:“是个爷们吗?!龌龊,真丢老爷们的脸。”引得乘客连胜声叫好。过不多时,乘警从车厢另头赶来,在众人指认下,将那流氓提了起,转对纪晓芙道:“小姑娘,你没事吧?” 纪晓芙正一脸茫然,被人一问,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道:“没事没事。”而不过转瞬,杨逍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些,接话道:“怎么就没事?但凡有问题,我就让律师告死这孙子。”转头又瞪了那人一眼,近乎威胁道:“别犯我手里,我他妈有的是钱,砸也能砸死你。”还似意犹未尽。 乘警见杨逍情绪激动,只得走上前,拍了拍人肩膀,宽慰道:“算了兄弟,骂两句也就得了,我当没听见,但违法的事可不能做啊。这样……你和你老婆坐完这站,跟我下车,去局里做个笔录。”与此同时,坐在车门旁一大爷给杨逍递了个颜色,跟着摆摆手,也劝解道:“年轻人,法治社会,火气别这么盛。看你媳妇儿气的,脸都红了,回去好好哄两句。”杨逍既没反驳,也未辩解,只点了点头,将纪晓芙揽在怀里,拉去下车口一侧。 听众人连番劝解,纪晓芙也不住道了句:“我没事,真的算了吧。”然一想到“老婆”、“媳妇儿”等称呼,她的脸更绯如云霞,只羞得抬不起头。 诚然,他二人相识多年,纪晓芙还是第一次见人暴怒气恼的一面。杨逍平日不喜言谈,如若开口,也大多点到即止,并不愿与人多费口舌。但此番却破天荒地,为自己与旁的大打出手,倒令她一惊。而此刻,纪晓芙被人搂在怀中,隐约嗅到他衣衫间淡淡的芬香,顿感心跳飞快,心下说不出地欣喜,然又紧张十分,便只底下头,任双颊愈发guntang,闭上眼胡思乱想着。 纪晓芙心道:“逍哥这样做,是不是多少有些在意我的?又或许是,出于朋友间的关照,才为我出头么?唉,是我自作多情了么?”与此同时,杨逍侧过眸,见她神情由惊愕变作欣喜,又从欣喜变作失落,甚是有些抗拒,便莫名地懊恼,可一臂之间,又听人心跳的厉害。他思虑半晌,只觉脑子一团浆糊,暗暗想:“遥弟说和女生在一起时,要是对方心跳如狂,不是怕你就是爱你,那……晓芙是怕我还是爱我?” 杨逍绞尽脑汁,努力回忆起纪晓芙自进公司以来,二人寥寥可数的“互动”,不觉一阵汗颜。 记得她第一次通过考核,在自己“特殊关照”下,来高管区实习时,杨逍刻意推了所有应酬,只坐在办公室里,硬着头皮看了一整天合同,是看得头也麻,眼也花。仅一墙之隔,但晓芙却视若无睹,仿佛瞧不见他一般,直至下班打卡,也未曾与他说一句话。那时他心想:“办公区人多眼杂,她又是新人,如果一来就与我打招呼,别人瞧了,或许会在背后说闲话。她不与我说话,也情有可原。” 于是隔了几周,他又拜托范遥,安排每周一次,新员工与高管一对一组会,报告工作进度。想也可知,只有纪晓芙会与他一组,这时他又想:“没了干扰,她也许会放得开些。”然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意想之中的叙旧,纪晓芙公事公办,似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流畅利落,将报告迅速讲完,便合上电脑,匆忙离了去,徒留杨逍一人尴尬茫然。 在那之后,正如无线总裁文的简介一般……她逃,他追,而离谱的是,她腾云驾雾,他插翅难追。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晓芙一见到他,便借口事忙,匆匆离去,或是神情古怪,欲言又止,而想到此处,杨逍心中一阵烦躁,不由叹了口气,遂静静地望着人,恍若有所思,不知正想着什么。待过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地铁不安全,下次别坐了,我离你家不远,可以开车送你。” 纪晓芙被他一唤,回过神来,却不由一愣,疑惑道:“是啊,好奇怪。逍哥你有车,怎么还坐地铁?” 杨逍自不会说,打从纪晓芙来M金融上班起,他便算好时间,提前一站上车,日日与人同乘而行。但十日里,大约只有四日会在同一车厢,纪晓芙事先不知,便难以察觉,于是他想:“我要是说实情,告诉晓芙,我每日都悄悄跟着你,怕你出事,保不齐就被当作不怀好意,还是闭嘴算了。”遂见他脸不红心不跳,稳如磐石,当即云淡风轻道:“路窄,昨晚车被刮了下,送去修了。” 纪晓芙为人单纯,也未多想,便温和笑了笑,答道:“那真是好巧,今天真的谢谢你。不过,这样是不是太打扰你了?”杨逍心想:“我巴不得你天天打扰,那才顺我的意。”遂微微轻笑,说道:“没关系,顺路,你一般几点出门,七点么?”然而事实是,他住在市西的繁华区,与晓芙家根本是两个方向。但杨逍毫不介意,他不仅不觉得烦,反倒乐得自在。 纪晓芙“啊”了一声,略显紧张道:“差不多……”听人如此讲,杨逍会心一笑,心道:“我跟了这么久,就知道一定是七点。”神色却波澜不惊,点点头又道:“那以后,我七点十分在楼下等你。你不用着急,晚一点也没关系。” 言罢,她只将头更低了些。 随着列车到站,他二人与乘警一同下车,去分局做了笔录,那流氓也因证据确凿,被拘留了十五日,待一通流程走完,却也耽搁了一上午。当纪晓芙掏出手机,见屏幕上明晃晃显示着“12:23”时,她蓦地“啊”一声,痛心疾首道:“……我的全勤奖!”恨不能当即走回分局,再痛打一顿那流氓。见人这般,杨逍不禁悄悄憋笑,随佯作无事,冲人招了招手,淡然道:“晓芙,你把你手机给我。” “啊?!为什么要我手机。”不知为何,纪晓芙忽地神情神情躲闪,将手机藏在背后,双颊却愈发涨红。杨逍不解其意,瞧她支支吾吾,不禁眉头一皱,心想:“莫不是他有男朋友,怕我看见么?那我非看不可。”纵是心中怒涛汹涌,却依似平静如水,反问道:“那你要不要全勤奖?借我打个电话。”纪晓芙又道:“那个,逍哥用自己的打不行么?我……我……”顿语无伦次。 她愈是这般,杨逍愈心下焦急,料想:“难不成,晓芙答应那人了么?她有男朋友了?!”只不耐烦道:“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只是打个电话,你怕什么?”纪晓芙恍要急得哭了出,憋屈道:“我不是……就是,我……我那个……”见人一反常态,字不成句,杨逍忽倔劲上头,一把握住她的手,将手机夺了来,急道:“你故意气我么?我只是给黛绮丝打个电话,叫她别算你旷工,你就……”同点亮屏幕,低头一瞧,却见那屏幕上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屏幕中的他一手撑颌,一手握笔,正伏在桌上演算着试题,俨然是五年前,自己辅导晓芙高数时的场景。只是不知何时,给她偷偷拍了下。 霎时间,杨逍心花怒放,顿说不出地惊喜,就差将“还有此等好事”几字写在脸上。 他不觉轻笑,当即抓过纪晓芙手臂,缓将人扯近了些,打趣道:“为什么偷拍我?其实,你想拍就拍,与我提前说一声,我又不会生你的气。不过说起来,你拍得真的很好,比我本人好看多了,以前不知道,原来我还挺上镜的。你不知道,周癫那孙子总挑角度,找我最难看的时候拍,然后传给范遥、冷谦他们……呃,你是学过摄影么?晓芙……晓芙?你眼睛好红,好像兔子,还挺可爱的,那个,你不是要哭了吧?”将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来夸人的话,一股脑地,如连珠炮般通通道了出。 其实杨逍并无恶意,也全然不怪,反倒欣喜十分,更绞尽脑汁,竭尽全力称赞她,希望晓芙明白,自己当真欢喜。可情商如他,又怎会知晓,自己如此发问,便似当众将人剥光了般,令她难堪之至。只见纪晓芙脸色骤苍,眼圈微微泛红,沉默片刻,忽地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便一把挣脱了杨逍的手,跑到路边,匆匆拦下一辆车,掉头便逃。 许是羞愧难当,她竟连手机都忘了取。 杨逍顺着计程车的方向一望,知人是回了公司,便点开手机,立时给黛绮丝挂了个电话。直到“嘟”声过后,电话另一头道:“晓芙,你出事了么,我一直打你电话没通,你怎么了?”杨逍回答:“不是晓芙,是我,她手机忘拿了。对了弟妹,你嫂子好像哭了,情绪不太好,回去你看着点……什么?我没惹她,还夸她了啊……你这是什么话?!我连她的边都没敢碰,晓芙不同意,我总不能强来吧?……我还想问你来着,可能是因为全勤奖?早上出了些事,你别算她旷工。” 而另一边,计程车一路飞驰,到达了目的地。纪晓芙付完车钱,一想得刚才种种,便又慌又尬,匆匆逃进了公司。待到了办公区,恰又赶上午休时间,只见同事们三五结伴,或是闲聊看剧,或是拼桌用餐。 纪晓芙走回工位,掏了掏兜,正要看一眼时间,发觉兜内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方才一着急,竟将手机落在了杨逍那里。她不知所措,可又不敢再找杨逍,当下心中紧张,不禁从抽屉中翻出一瓶水,仰头便饮。而此时,工位前递来一盒寿司,她抬头一看,却是黛绮丝,便见人笑道:“晓芙,中午吃饭了吗?我这有,一起吃好吗?”不及话落,周癫瞬坐着凳,一步一步滑了来,边笑边说:“哎哎哎,妹子带我一个!我买了烧鸡。”随即似约定好一般,彭莹玉紧随其后,从桌下取来几罐酒水,附和着:“我来蹭周癫的烧鸡,有啤的有白的,还有汽水,喝什么大伙自己挑。” 而破天荒地,两个身影赫立在人群中间,一高大威猛,一婀娜曼妙,正是总办主任谢逊,与运营总监殷素素。想谢逊为人严厉谨慎,资历又深,同事们见了,皆敬而远之,从不敢多与人交谈,纪晓芙平日坐在他工位附近,也时常紧张,只怕一个不慎,被他发火教训。殷素素虽脾气不差,但平素工作繁重,常出差跟项目,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总不算相熟。 殷素素温婉笑笑,说道:“我也没吃饭,晓芙这好热闹。才和谢主任去买了海鱼刺身,可以一起么?”谢逊也笑道:“多双筷子,小纪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快找个地方坐。”纪晓芙站起身,刚想去给几人搬来座椅,又肩头一沉,直给人拍了下,回头一望,正是韦一笑和冷谦。韦一笑提起左手,笑道:“吃毛血旺吗?”而冷谦更捧着一大锅,热气蒸腾,不时飘来阵阵辣香,遂听人淡然道:“税务报表我看了,做的很好,工作不要太紧张,舒缓得当最好。” 纪晓芙尚不及回答,忽又听一人说道:“我在走廊就闻到辣椒香了,馋了半天,还以为是销售部在庆功。”循声望去,只见范遥一手叉腰,一手搭在黛绮丝肩膀处,又说道:“媳妇儿你吃什么,我也要吃……你头发又烫了?还挺好看。”然黛绮丝反手一拂,将他的手打落在旁,没好气道:“话那么多,闭嘴吧你。”引得大伙一阵哄笑。 不知不觉间,纪晓芙工位旁的几位高管,皆不约而同地凑了来,围在她旁,令她心下感动。随见几人拉来两个小桌,拼在一起,将诸般吃食都摆了上。 故大伙一边吃着,一边闲聊。然不经意间,范遥给谢逊递了个眼色,便听人清了清嗓,笑着问道:“小纪,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被人一问,纪晓芙不由挠了挠头,尬笑回答:“没有,我还是单身,再过两个月,就二十七了,劳谢主任挂心。”谢逊扒了口饭,又道:“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问。不过,小纪你这年纪,还没结婚,再耽搁两年,可就不好成家了,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两个?” 只见纪晓芙连连摆手,紧张道:“没事的主任,我不着急,现在工作要紧。”言罢,韦一笑又接话道:“丫头是不想找,还是有喜欢的了?”倏地,纪晓芙脸颊一红,忙拿起一块寿司,囫囵塞在口中,支支吾吾道:“啊?!也……也不算有。”并不敢抬头。见人这般,众人心领神会,不禁异口同声,长“哦——”了下,齐声道:“那还是有啊!” 紧跟着,周癫与韦一笑好似左右护法,分架在晓芙两边,前者问道:“妹子讲讲,你俩啥时候认识的啊?表白没?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而后者道:“有事跟叔说,我成家早,帮你参谋参谋。” 纪晓芙一脸尴尬,顿踟躇难言,不知该从何讲起。但殷素素是何人?既为主管六个地区的运营总监,她阅人无数,只打眼一瞧,便能瞬间构思好千百句话应付对方。她看出人窘迫,遂悄伸去掌,将她的手轻轻握了住,宽慰道:“晓芙,我们只是关心你,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毕竟这是很私隐的事情。但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们,你可以随时开口的。” 果不其然,纪晓芙其人单纯,又毫无戒心,她一番宽慰,可以说是“专业对口”,正中人下怀,不觉令她想起,自己孤身一人,为一份或许不会成功的执念,来A市闯荡,与期间种种遭遇和困苦,倏倍感心酸,便敞开了话匣子。 纪晓芙苦涩道:“我……我其实,喜欢他很多年,本科刚毕业时,我就认识他。那时我想读研,但高数不好,于是找他来当我的家教。” 彭莹玉道:“他是你同学吗?” 纪晓芙摇摇头,说道:“他是隔壁高校的博士,很优秀,长得也很好看。记得那时,他给我补课,很多小学妹不知从哪打听到他的下落,便跑来教室,找他表白。不过……他耐性很差,也不爱说话,对那些表白的学妹都没什么好脸,我见得多了,一开始还抱着吃瓜的心态,瞧个热闹,但日子一长,我渐渐也喜欢他了。只一想起那些学妹被他直言相拒,哭的梨花带雨,我就很慌,只憋在心里,不与他说。” 周癫“啊”一声,又说道:“妹子,哥瞧你也很好,个高又漂亮,学历也够,不要觉得自卑啊!”不料纪晓芙苦笑一番,叹气道:“我不是自卑,我从不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也许是性格不同,他不高兴时,说起话来很伤人,他……虽然没凶过我,我到底总是顾虑些的。不想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听人如此道,范遥拍了拍她肩膀,又宽慰着:“妹子,这就是你不懂了吧?上大学那会儿,我媳妇儿就是校花,追她的男人能从主楼排到校门口,日日有人给她献殷勤,她也是爱睬不睬,且无比烦躁。但我厚着脸皮,一日三趟在她跟前晃,她虽也时不时怼我两句,可心里高兴,即便看着我烦,也不开口赶我走。如果一个人脾气很躁,却对你很有耐心,那他心里还是在意你的。”言罢,黛绮丝冷哼一声,嗔怪道:“还好意思说么?赶你也不走,我何必费那口舌?”转头又对晓芙温柔笑笑,说道:“那后来呢?晓芙就一点没暗示过他么?” 却不料,想到此节,纪晓芙脸色更差,只撇嘴道:“后来,我憋得实在难过,就在临考前几天,补课结束时对他说,能不能与我一起吃个饭,我有话对你讲。”而众人双眼一亮,忽凑近了来,黛绮丝忙追问:“啊!这很明显了,他怎么说?” 只见纪晓芙以手覆面,颇难堪道:“他……他说:‘我也没走,现在说不行么?’很委婉,还是拒绝了我。嗯……所以,在那之后,我就再没提过了。”直听得众人嘘声连连,或是无语,或是嫌弃,周癫更是听不下去,当即骂道:“这他妈是杨逍亲戚吧,一家都是建筑工地的,不是钢筋就是水泥,人话不懂。” 冷谦心中了然,一副“旁观者清”的神色,微微发笑,心中却想:“哈,怪不得还单身。”一旁众人聊得兴起,纷纷为晓芙不值,并不时宽慰。便在此时,范遥借口道:“我去上个厕所。”转身站起,从兜中掏出手机,按下“结束通话”键,随翻开微信,发给杨逍:“哥听清了吗?”过不多时,屏幕一亮,便见杨逍回复道:“听清了,多谢兄弟,回头告诉哥几个,年终奖翻一倍,阳总那边我去说,叫他们安心。” 原来黛绮丝一早安排,知晓芙情绪不佳,遂趁此机会,叫上三两好友,安慰人情绪的同时,再打探一下人是否心有所属,着实是为了年终奖和他二人cao碎了心。方才谈话时,范遥便先给杨逍打去电话,嘱咐人静音,要他在一旁安静听着。 可无人知晓,M金融的顶楼天台上,晴空万里,和风正煦。 但见杨逍一手夹烟,一手扶额,正扒在栏杆旁,一脸茫然地眺望远方,脑内不时回荡着一首旋律,唱道:“女孩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