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投石问路

    “呦嘿老陈，有情况啊。”陈道明因为被突然抽走手机而愣住，然后看着笑的暧昧的男人自己也不自觉哂笑，“前两天老张打电话就说你有问题，当时我还不信，啧，”他当然不会偷窥老友的聊天内容，只是看到备注就一切了然于心。“换了一新的还，”看着当季最新款的型号摇头，“这是要发展第二春？”

    陈道明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是刻意要对人隐瞒什么，只是长久的冷静自持在短短几个月内支离破碎，他自己都有些诧异。“什么话，”随意又像掩饰般把手机收起来，已经空掉的杯子倒满白酒一饮而尽。“就你这样的在外面包养两个都不叫事儿，”朋友看得出他的纠结，似是开导似是调侃的继续开口，“你就是太端着，这次怎么肯下凡？”

    “不是什么包养关系，”陈道明突然双手覆脸发出自嘲般的笑意，“说起来认识到现在也有三个月，我好像一分钱没给人家花过。”印象中唐玥的家庭环境极好，自己偶尔见过她的一些首饰都价值不菲，更不用提随处丢的奢侈品包。朋友倒是有些惊奇的看着他，“那这小姑娘图什么？”在他印象里这样的女人无非就是求财求名，不要钱不要资源的人，恕他孤陋寡闻，真没见过。

    “是啊，她要什么呢？”微醺的男人靠在椅背上回忆相识以来的每一次相见，思来想去觉得她好像喜欢自己的身体更多些，毕竟两人从来没有哪次是不zuoai的。拇指揉捏山根，眉心处有些疼痛，这些日子沉迷于那年轻rou体让理智飞跑了，他好像从没细想过唐玥愿意委身于人做个情儿的目的。

    酒一杯杯下肚神思却更加清醒，醉翁之意不在酒，女孩儿又在医院值班，撒娇的怨床硬不舒服，想要被抱在怀里，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笑意反而被身边的朋友敏锐捕捉，大家相识这么多年，陈道明是什么样的为人都清楚，能有如此情感的面对一个小姑娘，心中暗道惊奇，即便是知己也该保持距离，他不愿多说便罢了。

    “下次带来我们见见啊？”冯导听闻这样的事当然更好奇，也想知道是何方神圣能勾的陈道明魂不守舍。男人夹着雪茄扫视一圈，修长的手指弹掉烟灰不置可否，把人带进这样的圈子无非就像猴子似的给人参观，但他也想试探唐玥到底何意。“行，下次有机会。”酒杯相撞发出响声，像是达成共识与默契。

    在医院忙碌的唐玥完全不知男人的筹算，刚处理完一个急诊躺在值班室的床上就收到凌凯的邮件，浏览后也不管现在是不是深夜直接致电过去。“你疯了吗？”面对劈头盖脸的输出男人早有准备，手机远离耳朵等待半分钟后才拿回来，“四天时间翻译论文还是德语，其中还有两天是手术日，凌凯，压榨学生违法的知道吗！”

    “大小姐，你就是想告我也一并攒着回美国好吧，在这里法院不受理的，”忍不住的笑意从听筒中传来，“知道这工作量大，最近不是有一批进修医生和研究生吗，手术日你歇着专心翻译论文。我也没办法啊，学术研讨会，思来想去只有这篇最合适，但是手头没有好的中文版本，我记得之前咱们不是译过英文版嘛，英文变中文对你来说过来多简单啊。”忍受着唐玥长达一分钟的脏话输出，但到底她最后还是答应下来做这个工作。

    两天小姑娘都没理他，陈道明看着聊天记录里自己发过去的消息都像石沉大海心中有些焦急，他不知道唐玥在这里有什么社会关系亲戚朋友，如果发生意外又该联系谁，捏着车钥匙坐立难安，第五个电话依然是暂时无人接听的机械忙音，终于忍受不住的驱车前往女孩儿家中。

    刚打开门就听到里面叽里呱啦不知是什么语言的对话交流，至少她是安全的，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从玄关慢慢走到客厅，纸张到处乱飞，地上好几个泡面桶和面包袋子，女孩儿戴着眼镜盘腿坐在地上，茶几摆着电脑，屏幕里是个外国人。

    “啊？”听到视频那头的人提醒唐玥才发现陈道明进来，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来啦？”匆匆解释一句就合上笔记本，手指梳理着随意绑在脑后凌乱的头发。“因为你一直不接电话，两天。”

    到处翻找不知被自己丢到哪里的手机，看着一连串的消息有些歉疚，“真是不好意思前天下夜班回来就一直在工作，”指着自己面前A4纸打印的文件，“论文翻译，要忙疯了顾不上这些，让你担心了……”她从前也是这样，泡在实验室几天几夜找不到人，为此唐珏还特意找过保镖跟在自己身边，后来大家知道她是对工作废寝忘食也就逐渐习惯如此，没想到回中国还有人惦记着。唐玥走过去轻轻拉住陈道明的手，“这两天也就睡不到四个小时，忘了和你说。”

    本身因为过度担心而焦躁的男人看着憔悴的小姑娘霎时间什么气都没了，心疼的抚摸人后颈，亲吻额头，“也没好好吃东西吧？工作还有多少？”唐玥抵在人胸口叹气，“还有不到一半。”完全帮不上忙的男人看着她又重新打开电脑，陌生的语言从自己吻过的唇瓣里迅速流泻，看起来疲惫但忙碌起来就神采飞扬的女孩儿真的十分夺目耀眼，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被蛊惑。

    他又开始质疑，这样骄傲优秀的小姑娘，到底看上自己什么呢。

    轻手轻脚把脏乱的地板收拾干净，颇为心疼的倒掉泡面桶里的汤，捡起随意丢弃的废稿浏览，她字迹隽秀笔锋犀利，很难想象这是个在美国生活近二十年的人能写出的汉字。女孩儿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笔下的文字上，而陈道明就坐在一边看着她，这幅画面平静又姽婳，流淌出肆意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