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重逢来的又慢又快
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时间就会过得很快。 黑猫懒洋洋地翻个身，让另一边也吹到空调的凉风，然后伸懒腰。他的尾巴无意识地拍击身下的小垫子，似乎是被吵到了，他前爪张开，向前挠了几下，又抱住头，将耳朵盖上。 乌鸦：“……喂！在不在听啊！” “在听，在听呢……”冬川遥懒散地说。 “那你的想法是？” “不去。”冬川遥一口回绝。 距离诸伏景光的离开已经过去快两个月，现在正值酷暑，他向来讨厌炎热，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出门，更何况乌鸦找到的研究所还在东京的某个角落，那么远他才懒得去。 反正他们永远也研究不出来，已经无所谓了。 “啧啧啧，你看你现在这样子。”老黑跳到地面，蹦哒到冬川遥面前，一脸唏嘘地看着他。 冬川遥施舍了一个眼神：“什么样子？” “咦～就像是失恋了一样。” 冬川遥：“……去你的，滚。” “别啊，让我也享受一会空调，这么霸道可是会被别人讨厌的。” 红眼乌鸦蹦上沙发，用孵蛋的姿势坐下来。他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晃着脑袋，老神在在地说：“你们之间还存在之前建立的感应吧？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就没想过去找你的那个小情人吗？” 摇晃的尾巴停下动作，良久之后，冬川遥才用听不出情绪地声音说：“没有必要。” 乌鸦笑了两声，嘶哑的声音格外刺耳，嘲讽效果直接拉满，冬川遥瞪了他一眼，他才收敛。 不过话是这么说的，但到了晚上，别管是人是妖还是神，都容易想多。 理智告诉冬川遥应该是白天睡多了，所以晚上睡不着，但情感告诉他，他就是想那个人了。 冬川遥：…… 憋着吧。 可翻来覆去好一会后，他还是睡不着，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怒绕客厅跑了十几圈。 跑完后的冬川遥稍微冷静下来，他跳到餐桌上，四脚并拢，尾巴盖住前爪的姿势坐下来，然后微微抬起一张冷酷的小猫脸，就像平常随处可见的高傲猫主子一样。 可没一会，他就泄气了。 ……他真的好不争气哦。 冬川遥躺倒在桌子上，心想，他就感知这一次，只是想看看小光是否平安而已，反正人也不一定在这附近，反正他也不一定真能感知到对方，反正他也不会去找他……就这一次应该没关系。 想到就做，感知的触角像细网一样延伸开来。 冬川遥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但细网里那个亮闪闪的点就像晴天夜晚的月亮，挂在黑布上，显眼得让人忽视不了。 等等！ 这个移动方向…… 他难道是冲着别墅来的吗？ 冬川遥傻眼了。 更让他傻眼的是诸伏景光动作很快，根本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做思想工作的时间。在他的感知里，几乎上一秒青年还在三条街外，下一秒人就已经出现在别墅门口了。 黑猫咽了口唾沫，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动，盯着被敲响的门。 他还在思考要不要开门，就听到门锁“咔嚓”响了几声，然后门就打开了…… ……就打开了？！！ 不是，他人、不是，他妖还坐在这里呢！这都等不及直接就撬锁进来了吗？能不能尊重一点他啊！ 尊重一下他啊！！ 无糖全麦面包的尖叫.jpg ＊ 虽然脑子里想了一堆有的没的，但猫猫表面上还是很端得住的，毛茸茸的脸上面无表情。 “嘶～好冷，这里看起来应该有人住，我们直接撬锁进来没事吗？” ……没听过的男人的声音。 有柔软的rou垫作为缓冲，黑色的身影踩着猫步，无声无息地向玄关走去。 “没关系。”诸伏景光从鞋柜里翻出半旧不新的两双拖鞋，“他已经知道我们来了，换上鞋，我带你去见见他。” “……如果我没记错，我们这次来好像是要求人办事吧？”这种态度真的没问题吗？ 纠结的降谷零欲言又止，然后他就看到他善良帅气的幼驯染朝他露出一个冒着黑气的微笑。 这个状态的hiro…… 降谷零闭麦了。 诸伏景光收回脸上的表情，当做没有看到墙角鬼鬼祟祟的猫影，若无其事地说：“放心，那个家伙怕热，如果他不想以后没有空调吹……他一定会乐意帮助我们的。” 冬川遥……？？？ 什么，小光要断我的电？ 好歹毒的威胁！ 降谷零换上拖鞋，看到玄关处凌乱摆放的木屐，他好奇地问：“我们不先打个招呼吗？” “呵，我们可是公安啊，zero，别太守规矩。” 诸伏景光径直走向厨房，路过冬川遥的时候连眼神都没有给他，他从橱窗拿出两个杯子，问降谷零：“要喝点什么吗？”他打开冰箱，“有橙汁和可乐，还有一瓶鲜牛奶。” “都可以。” 与心中憋着气的诸伏景光不同，降谷零要拘谨得多，他警惕地扫视四周，见没明显的人影才略放下心，跟上幼驯染。 路过冬川遥的时候他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屋主还是有情调的人，养了一只又凶又油光滑亮的黑猫。 就是猫有点傻，白长这么大，连屋里进生人了也不知道叫。 诸伏景光放下手中的杯子，拉开餐厅的椅子，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又把旁边的椅子也拉开，招呼幼驯染过来坐下：“不用管他，先来坐吧，你还有伤呢，放松点，这里没有其他人了。” 伤？ 悄悄踱步跑过来的冬川遥抖了抖耳朵，看向金发黑皮青年。空气中确实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但不仔细闻就连他也闻不到，冬川遥还以为是特殊身份带来的味道。 如果是伤的话，那该包扎得有多严啊…… 降谷零很信任诸伏景光，听他这么说，就安心地坐下来，右手不自然地搭在桌子上。 他随口问道：“没人，他不在吗？” “其实你已经见过他了。” “啊？什么时候？” 诸伏景光弯下腰，将脚边安静望着他的猫猫一把捞到腿上，然后左手托住猫咪的胸口，右手捏着猫咪的左爪，做出招财的动作，“haru，这是降谷零，你可以在没有人的时候叫他zero，来向他问个好。” 近二十斤的大黑猫在他手里就像个任人摆布棉花布偶，降谷零被逗笑了，“hiro，没想到你现在还这么有童心……” 谁知诸伏景光又一脸正色地将猫爪放下来，抱着猫猫对降谷零说：“zero，这位就是冬川遥，我们这次就是来向他寻求帮助。” 降谷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皱着眉看了看幼驯染，又看了看冬川遥，犹豫地问：“你是在逗我吗，hiro？” 这次事态紧急，以他对诸伏景光的了解，不像是会在这种情况下还开玩笑的人。 “不是逗你。”诸伏景光平淡的语气击破了降谷零的侥幸。 金发青年瞪圆眼睛，与金色猫眼对视，一人一猫眼里皆是震惊疑惑不相信。 不过降谷零现在有点相信了，这种复杂的情绪变化不像是一只猫可以表现出来的。 他有点犹豫，但想着大不了就当哄幼驯染开心了，于是试探地说：“您好？” “瞄～” 冬川遥举起手，不，爪，挥了挥，当做打招呼的样子。 降谷零的质疑还没完全出来，就看到诸伏景光掐着猫咪的前肢颠了颠，语气凉凉地说：“说人话。” 冬川遥：“……你好？” 降谷零猛地后仰，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他和冬川遥一样有毛毛的话，可能已经全部炸起来了。他将目光移向诸伏景光，眼神发出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求救信号。 真的假的？该不会是hiro的腹语吧？猫说话？猫真的能说话？他该不会在做梦吧？ “真的。”诸伏景光说。 冬川遥晃了晃他的大尾巴，毛绒绒的猫脸也难掩他的开心，“zero，你可以叫我haruka。有什么可以帮上你们的可以尽管提哦。” 诸伏景光也点点头，“zero你自己说吧。” 降谷零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但正事要紧，秉着幼驯染是一定可以相信的道理，他呼出口气，说出自己的请求。 …… 冬川遥：“疗伤？” “对。”诸伏景光肯定道，“波本的身上不能有新鲜的枪伤。” 波本？哦，对，他们有代号。 冬川遥左右绕了一圈，心底有股说不出来的烦躁。 降谷零用余光悄悄关注他，见冬川遥没有答复，他带点顾虑地向诸伏景光使了个眼神。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只是朝他轻轻摇摇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色。 降谷零这才放下心。 毕竟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起因源于两天前的一场由日本公安发起，对组织在群马县某个研究所进行的清剿。 情报是降谷零偶然从其他情报贩子那里得知的，后续清剿也是由“零”带领组织。行动筹备近一个月，结局也很成功，虽然研究所被几名逃走的“助手”提前毁掉了，但他们解救出不少人，甚至秘密俘获了一名代号成员。 除了低估了研究所的武装力量，以及某个家伙手臂中了一枪外，可以说是格外成功了。 想着想着诸伏景光就瞪了“某个家伙”一眼。 降谷零摸了摸鼻子，眼神狼狈闪躲。 诸伏景光“呵”了一声，对降谷零说：“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吧。” 嗯？冬川遥探出好奇猫猫头。 是一个封装的试管，里面有几点鲜红色的液体。 冬川遥：！！！ 哎呀，因为月亮太亮了，所以把旁边的星星给看漏了，罪过罪过…… “这个诚意够了吧。”诸伏景光将试管递给冬川遥，“而且zero也是为了先拿到它才会第一个冲上去……”其实也和他们都不希望上层知道这件事有关，所以当时降谷零还有肩负开启研究所自毁装置的任务……这就没必要说了。 够了够了，太够了。 猫爪不好拿试管，冬川遥跳下桌，因为是前爪先着地，变成人身后他是蹲着的，等他站起来转身，就看到原本在金发青年手里的试管已经垂直滑落，被诸伏景光稳稳握在手里。 “猫……猫……” 猫怎么变成了人？诸伏景光在心里替降谷零补充道。他好笑地心想，zero的反应可比他当初逊色多了，莫名感觉到了安慰。 “猫……怎么消失了？是有机关吗？”降谷零的语气从磕磕巴巴变得跃跃欲试，紫灰色的眼睛刷的一下变亮了。 ‘果然是在逗我吧！’他眼睛里传出几个字。 诸伏景光看向冬川遥，有一瞬间失神。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正常，“不是机关，只是你看不到现在的他。” 冬川遥配合他的话，变出了耳朵和尾巴，见降谷零还是没有反应，他干脆直接半妖化，让脸部也出现兽的特征，如果这样也不行，他就只能变成直立行走的大黑猫了。 幸好因为降谷零把诸伏景光的话放在心上了，仔细看的情况下，终于看到冬川遥。 ……不管降谷零心里怎么掀起狂风暴雨，表面上他还是听话地解开衣服，露出半边身体，然后撕下附在皮肤表面的伪装。 皮肤下的伤口因为不透气已经被泡白，甚至有溃烂的迹象，但没办法，那几个“助手”看到了他中枪的一幕，而组织向来是宁可错杀一万，不肯放过一人的作风，哪怕其实风险不大，他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冬川遥：“我直接回溯吗？” 诸伏景光：“不然你还想用什么方法？” 两人对视，一个不知道自己说的哪里不对，一个想到之前的“治疗”有点别扭，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降谷零：“……现在开始吗？我有点冷。” 对视的两人默默移开各自的视线。 ＊ “治疗”的过程出乎预料的简单，绿光环绕下，那片皮肤很快就恢复原样，降谷零按了按那里，发现连痛觉也没有了，不是只有表面恢复的样子，他突然有点察觉到他的幼驯染想干什么了。 “好了吗？”诸伏景光问。 冬川遥：“嗯。” 降谷零：“恢复了。” 诸伏景光点点头，直接上手将降谷零的衣服穿上，整理好。 降谷零：“诶？我自己就行……” “没关系，顺手的事，后面的整理不到了，zero可以站起来吗？” 降谷零站起来，跟着诸伏景光的话稀里糊涂就来到玄关，紧接着，别墅的大门在他面前飞快打开又关上。 身处别墅外的降谷零：…… “我还有事要和haru说，zero回去住吧，明天早饭的时候我会回去，记得帮我留一份。” 降谷零：ok，绝对不会帮你留了，讨厌的hi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