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好孩子,睡吧。” 沈兰摧失去意识之前看到晏琢的笑,他本该去躲,但过多的刺激让他有一点迟钝,晏琢的手搭在他后颈上轻轻一按。 经脉闭锁三月便是极限,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沈兰摧,而不是一个废人。要让沈兰摧主动低头,得来的胜利才够甜美。 沈兰摧睁开眼,他的禁制被解开了。 真气重新鼓荡在经脉之中的感觉几乎都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沈兰摧坐在软垫上调息,晏琢在一旁弹琴。 很舒缓的调子,引动着他的内息游走,很快冲散了他体内的滞涩感。 他想起听人说晏琢是不会相知心法的,显然这是个谣传,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手指抓握了两下,长久的禁锢让他的手脚一时有些使不上力。 晏琢见他睁眼,手上琴音一转,化成两道余韵消散在空气里。 沈兰摧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感受身体重获的轻松,脖子上就被缠上了一条锁链,手指粗细,不算粗重,突兀地搭在他锁骨间那道浅浅的骨窝上。 说是刑具,又过于漂亮精致了些,金银双股绞成的,还镶嵌着许多细碎的宝石,看起来像西域的工艺。 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当然不知道有些东西自然有它们的用处,晏琢看了一眼手边的盒子,里头还有几样东西,他可以慢慢的试。 “想问什么?” 晏琢觉得自己能够猜到沈兰摧的心思,但又总猜不到实处。他好像从来没有那些复杂的想法,但越是简单,对于他这样习惯了算计的人来说,反而难以预料。 沈兰摧摸了摸脖子上的锁链,它们闭合的很完美,他扯了一下,纹丝不动,缝隙也只能容下两根手指,根本没办法用劲。 他刚被晏琢关起来时,确实十分生气,更多气晏琢趁人之危,他是从不会背后偷袭的。他这样一问,反而晏琢愣了半晌,才笑了起来,他好像听到什么十分好笑的事,连眼角都微微湿润。 “所以你是因为我偷袭你生气?” 沈兰摧不高兴地看着他,他觉得这件事很重要,他和人赌生死论输赢,从来堂堂正正,这般动手,胜之不武。 晏琢还在笑,本该情色的场景,硬生生被沈兰摧这两句话弄得情趣全无,他叹口气,对他说你这个时候应该害怕,再喊两声救命,最好再哭着问我,你想干什么? 沈兰摧看着他,眉心微皱,问他是不是喝多了酒还没有醒。 后来他总算认清了现实,于是就只剩了两件事,尝试杀了晏琢,然后被他干到合不拢腿。 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 沈兰摧不理他,晏琢凑上去咬他的嘴唇,又问,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沈兰摧想了想,说会,晏琢就笑,很愉悦的模样,与他耳鬓厮磨,又问,那还会想起我吗?沈兰摧又想了想,说不知道。 晏琢咬了他一口,沈兰摧知道他在生气,这次他没有回避,而是问晏琢,那你呢?晏琢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他爱极了那双手,一刻都不想松开。 我?我杀过的人太多了,你怎么这样看着我,你也觉得我做得过分?晏琢有点委屈似的,紧紧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头,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怎么个个都想着我也能做个大侠?他们自己选的路,却也要怪我,实在很没有道理。 沈兰摧下意识答应,发现自己又被晏琢绕进去,在他背上用力掐了一把,晏琢痛得吸气,抱着他不松手,撒娇似的哼哼,说疼。 “装模作样,虚伪。” 晏琢还是笑,他撑起来一些,又去勾沈兰摧的下颌。 “你错了,我恨他是真的,为他难过也是真的,他活着,我要他死,他死了,我就送所有人陪葬,这不冲突。” 沈兰摧摇摇头:“这样不对。” 晏琢也不指望他能明白,他只是想要被人坚定的选择一次,这也算什么错处么?明明一开始他也没有强求过的,是他们一次又一次让他相信,然后再毫不犹豫的抛弃他。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们宁可死,也不肯低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他也不再对任何人抱有期待。 “你想杀我,是不是?” 他说是,他对晏琢下杀手不是一两次了,并非试探,而是实打实的冲着他的要害去。但每一次都因为筋脉受制,难以发力,而被晏琢轻松挡下。晏琢又笑,可你方才说,我死了,你也会难过,是不是? 沈兰摧觉得有些不对,不该是这么个道理,但晏琢说得好像又没什么问题,他闷不做声地想了一会,还是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我不恨你。” 他说得很认真也很随意,好像从来没有纠结过。晏琢心里有了一点动摇,他其实早就知道沈兰摧和其他人都没什么交情,甚至赵宫商还问他曲子听得怎么样。 他可是想着你才弹出像样的曲子,你总该听得出,既然两情相悦,不该错过才是。 两情相悦……吗? 很久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些话了,尤其当事人还是他自己,晏琢却只觉得可笑。 不管那天沈兰摧有没有弹完那首曲子,他有没有撞见,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不会答应让沈兰摧离开,他们之间本就只有一个荒唐的赌约,沈兰摧已经停留的太久,他想要飞走了。 “我受制于你,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但我不喜欢,你不肯放了我,我就只好杀了你。” 晏琢却觉得新奇,他从来不关心其他人在想什么,此刻却有了一点想要探究的心情。他想知道沈兰摧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恨我,却还是要杀我。” “我本就不想杀你,是只能杀了你。” 晏琢又笑起来,沈兰摧的话里透着一股无奈,仿佛对他而言这件事有多么不得已,但他下手的时候,又没有一点迟疑,如果沈兰摧真气恢复,在那种情况下,晏琢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毫发无损。 “我可以解开你的禁制,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擅自逃走。” 沈兰摧没说话,他不觉得晏琢会突然这么好心,果然晏琢握着他的手按在心口,他想起那里有一道疤,还有那句话。 “只要你能做到,我的命就是你的。” “你得发誓,在这之前,不能离开我。” 这对沈兰摧而言是一件好事,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晏琢又强调一遍,是不能离开千岛湖一步。 沈兰摧说好,我发誓,晏琢摸摸他的发顶,眼睛略弯起来,又是温和端庄的模样了。 他沉默不语,手指一直在项圈上转动,晏琢给他戴上了这个东西,一眼就会被人看到,明显是不愿意让他与别人相见的意思。 晏琢握住他的手指亲了一下,也跟着去转了一下那圈锁链,他的心情看起来不错,笑着说这样别人就知道你是有主的,你再没法拈花惹草。 沈兰摧懒得和他争辩是谁在拈花惹草,好像在争风吃醋似的,抽回手搭在腰间,摸了个空,于是又问,我的武器呢。 晏琢摊开双手,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态度,告诉他,当然是毁了。 “我已经解了你的禁制,再将武器还你,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和沈兰摧交手很多次,也亲眼见证他的成长,在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沈兰摧固然美妙,但露出杀意的时候,能让他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把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制服,再送上高潮,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让人愉悦? 沈兰摧翻了个白眼给他,虽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怎么也是用惯了的东西,晏琢也过于不讲道理。仿佛看穿他的想法,晏琢又讨好一般去蹭他的颈窝,哄小孩一般的语气:“别生气,等你离开的时候,我送你一份大礼,好不好?” 沈兰摧不知道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敷衍地应了一声,他不想要什么大礼,对兵器也没有什么追求,比起武器,他更相信自己的手。 他不过一个走神,晏琢的手指已经从颈子上的项圈滑到了襟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刮蹭着打转。他胸口的软rou早被玩的熟透,这样摸上两下就生出微微的涨。他缩了一下,反被晏琢用另一只手按住后颈,压着他吻上来纠缠了好一会,他仰着头,喉咙里吞咽的时候会发出细小的哼声。 晏琢看着他被自己吮得通红的唇,心口有一点躁动,面上却只带着温柔的笑,问他,是不是该谢谢我? 沈兰摧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晏琢还在笑,手指按在他的唇上,指尖深深浅浅地在他口中搅弄,又充满暗示地压了压他的发顶,沈兰摧低下头,鼻尖几乎挨到他胯间那一团。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