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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准乱说。”暗夜里忽然浮起一片明亮的花束,如同数千萤火虫飞散开来,又如星光炸裂一般。秦悦稍稍抬头,却是蹙眉道:“殿下又在杀人。”平铺直叙的语气,倒是落实了他莫须有之罪。他扶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眸子解释道:“那是烟花。”她歪着脑袋看他,“骗人。”“七夕节的烟花。”他柔声道:“我们出去看看。”她摇头,“不要。”“阿吾从前最喜欢看烟花。”燕桓牵着她的手,也能感觉到她的抗拒。“随我来。”马车之上漆黑一片,秦悦歪歪斜斜地倒在他怀里,一遍一遍道:“那不是烟花,是你在杀人。”燕桓低头,手指在她脸颊上临摹她的容颜,明暗交替的花火时隐时现,偶尔能看到她明亮的眼,时而空洞,时而晦暗。白薇说,阿吾额上的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最近的情绪有些反复。她没有生病,可是白薇也诊断不出缘由。白薇说,她郁结难消、意志消沉,近日最好能多陪她散散心。燕桓又何尝察觉不出她乖巧服贴情绪下的反常。他的阿吾,如同一块羞见人世的通灵宝玉,从前养于富庶的北齐皇宫之中,汲取日月光辉,养得一身娇美温软姿态。每当她在他面前褪了衣衫,他甚至不知该首先看向何处。是她璀璨如明星似的眸,还是浸了蜜糖般甘甜的唇,亦或是新雪初落,山峦之上的一片雪白?而后有一抹朱红绽放其上,教他不由自主低头吮吸舔咬,欲罢不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阿吾,而今在他手上损伤了些许容貌,她哪里还会高兴得起来?因着额上那条未愈的疤痕,她便是日日躲在内室不肯见人。便是夜里一番颠鸾倒凤,依旧用手遮着自己,不让他看她的脸。她从前最喜爱夜市繁华,而今却是不肯出门,说是什么既不想看见旁人,也不要旁人看了她。在燕桓看来,她额上的小伤非但不曾有半点丑陋,反倒是教他的阿吾增添的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从前的她太完美,但凡他对她有些许心思,都会觉得自己肮脏龌龊,亵渎了她。而今虽是折了她的锋芒,却终于教她完完整整属于他一人,旁人再也没有觊觎她的机会。幸得她年纪尚幼,竟不自知她是何等惹人爱怜的娇俏模样。再等上几个月,等到他替她消了额上的小小疤痕,恢复从前的容貌。再与她日夜肌肤相亲,教她学会日后只取悦于他一人……待到阿吾及笄的那天,他便会送她一份大礼,教她不再躲在阴晦的府衙花园。他的手不干净,杀过人沾过血,因而阿吾对他时常有些恐惧。可他终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他能答应她任何事情,可是要他做一个文弱无能,连她也抓不住的男子,他却不能。秦悦见他亦是神游天外,眯着眸子揣测了一会,柔声道:“殿下,不要让旁人见着我,好不好?”燕桓只道她仍是不肯见人,却忽然因她眸子里的泪光心痛起来。他明白了,那一夜在马车的一番荒唐,终究教她难以接受。他日夜出行,皆有暗卫左右相护。从前没有阿吾的时候如此,而今有了阿吾亦是如此。可是阿吾不喜欢这样,分明是两人肌肤相亲、耳鬓厮磨之事,可每次都有暗卫守在四周。他们虽然看不到,却又不是聋的,终是教阿吾不能彻底解开心结,心无旁骛地与他敦伦一回。再说这七夕佳节,本就是妙龄男女相会的私密之事,口唇相交之时的温软细语,又怎么能被别的男子听了去?燕桓心上一动,轻轻吻了吻她的眉眼,“今晚,你我便是芸芸众生之中的普通男女。”“好。”她抬臂揽住他的颈项,若是真的这样,该有多好。河上的画舫游船飘然而过,节日的烟花蔓延在天际。秦悦哪里会分不清呢,他的信号灯迅猛而急促,转瞬即逝,可烟花却是缓慢舒展地扩散开来,教全城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临河蜿蜒曲折的夜市比平日里更为繁华,燕桓下车之际,却是伸出食指,向天空而指,秦悦大抵可以猜到,他应该有原地待命的意思。于是轻轻挽住他的臂膀,就这样顺势靠在了他怀里。燕桓微微侧首,便吻住了日夜思念的软糯小嘴。没有了暗卫的尴尬,阿吾竟是越发地绵软,毫无顾忌地迎合于他。又有一束烟花散落,他终于离开她的唇,她却以团扇遮了面,“殿下带我去街市看看好么?”她的眼儿勾着他的魂,哪里是团扇能够遮住的。燕桓以为,她这一句“殿下带我去街市看看好么”,说得甚妙。此番不是他陪她,而是他带她。阿吾终于知晓,他才是那个掌握方向,站在她身前的人。他走到哪里,她只需跟着便好。若是有她想去的地方,大可这样软绵绵地求他一番,他又怎会不应允了她。忽然之间,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燕桓不由扬眉轻笑,执起她的手便向前走。秦悦以团扇遮面,亦是微微笑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疑惑,是不是燕桓识破了她的身份,抑或是当日听到了算命人所说的那句话?“我所言句句属实,公主殿下好生思量,难道要囿于小小的连江城耗尽此生?”听此人的口音,并不是连江城之人,也不是齐人,那么极有可能不是哥哥和林jiejie派来的。况且当日,那算命人望向她身后的一瞬间,便是惊愕地睁大了眼,似是根本未曾料到庆元王殿下会突然出现。庆元王深居简出,便是连城中百姓都不认得他,算命人又如何能一眼就认出他来?如燕桓所说,那日-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忽然想给她买些小食。可那算命人的神情实在突兀,就好比深谙庆元王的行踪,知道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市井一般。而那算命人三番两次与她接触,不过是在一次次地取得她的信任,因为她不一定会跟他走。是的,她不会贸然随了他走,因为他的身后,是她更为陌生的庆平王燕栩。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燕栩,竟然是你!那个白衣如雪的出世妙人,竟然有如此心思!直到此刻,秦悦已经彻底明白那姻缘签上的内容。朝为堂前龛:她是北齐天子含在口中,受世人膜拜的碧玉宝珠。魂落翠华山:阿吾因她而亡,魂归翠华山中。她却因为阿吾而生,不再是北齐公主。玉珏成双对:玉珏本为双数而佩,可燕栩当日却只有一枚随身,而后赠予了她。那么另外一只玉珏在哪里?是不是在玉屏郡主手里?这是不是说明,她与玉屏郡主将是一样的命运,纵使曾经被燕桓所喜爱,却终会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