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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亦惟走了几步,在二楼旁厅的软沙发垫子上坐下来,仰头看着梁崇,问:“你还没找他吧?”他怎么想都觉得孔教授的补充规则针在对他和孔偬的争执,但孔教授是怎么知道的?“你说呢?”梁崇低头看着宁亦惟,反问。宁亦惟想了一小会儿,眨眨眼,抬手拽着梁崇手臂,宣布脑内调查结果:“肯定是你跟他说的,趁我洗澡的时候。”梁崇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承认也不否认,宁亦惟便跪坐起来,又靠近了梁崇一些,眼巴巴地问:“怎么说的啊,这么有用。”“怎么谢我?”梁崇垂眼,向宁亦惟扯了扯嘴角。自宁亦惟的角度观察,梁崇格外高大,连带宁亦惟握着的小臂,都带着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力量与线条。“你好厉害啊。”宁亦惟的手滑下来,捏住了梁崇的手心,和梁崇扣住十指,情不自禁地感叹。梁崇的手掌比宁亦惟粗糙一些,也大了许多。宁亦惟把右手手指插进梁崇的指间,五个细白的手指随宁亦惟的动作晃着,指腹像软刷子一样,在梁崇的手背上轻轻摩擦,连指节都像软的。梁崇被宁亦惟弄得愣了愣,人有点僵。宁亦惟看梁崇好像满脸写着想把手抽出来,手上又不用力,以为是梁崇照顾他的心情才不使劲抽,便率先松开了手。梁崇站直了,手自然垂下,看了宁亦惟几秒,用下巴点了点宁亦惟放在一旁的手机:“宁亦惟,接电话。”宁亦惟一看是周子睿,便接起了,周子睿激动的声音立刻传出来:“亦惟,看,看到邮件了吗!”“看到了,”宁亦惟盘着腿,对周子睿说,“孔教授果然大公无私,大义灭亲。”“哈哈,”周子睿喜悦道,“我倒要看看孔,孔偬能讲解什么文,文献!”“浅谈对经典力学三定律的认识吧。”宁亦惟说。两人哈哈大笑半天。挂下电话,宁亦惟兴奋地和已在一旁坐下,正在看秘书发来的项目资料的梁崇分享道:“我刚才说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我说给你听听。”“不用了。”梁崇摆摆手,敬谢不敏。“那你可是错过了很多,”宁亦惟吊他胃口,强调,“真的很好笑。”“好笑就自己再笑会儿。”梁崇说罢,继续翻阅他的资料。宁亦惟觉得无趣,又不想回房,靠着垫子,伸手在书柜上挑书。梁崇家里二楼的沙发软垫边上绕着一组矮书柜,墙边安着不同种类灯的开关,都是梁崇特意找设计师给宁亦惟做的。宁亦惟上大学后养成一个坏习惯,看书的时候总爱走来走去,走一会儿又到处找笔写公式,看完书还到处乱扔。梁崇二楼三楼都做了一套矮柜,一是为了让宁亦惟能有笔和草稿纸拿,二也是为了给家政一个固定的,可以把从家里各个角落捡来的书放好的地方。因为宁亦惟很容易揣摩,如果在一个地方过得非常舒心,就会乖乖待着,不愿意多走。过了不多久,梁崇抬起头来,发现宁亦惟没挑到书,在看手机,而且一脸为难,便问他:“怎么了?”宁亦惟看着手机屏,慢吞吞道:“我有个同学说,有人向他要我的号码,问我能不能给。”梁崇马上放下了平板电脑,装作不经意地问:“谁?”“我不认识,”宁亦惟摇头,又看了看短讯,告诉梁崇,“他说是个女生……我怎么回?”“你问他,找你有什么事。”梁崇很自然地建议。由于宁亦惟本身完全不具备社交能力,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对梁崇有种盲目信任,因此完全按照梁崇说的回复了。过了大约有半分钟,他同学颇为无奈地回复:“老哥,要你号码能有什么事?”宁亦惟还是没看懂,抬头把短信一字不落地读了一遍,问梁崇:“什么意思?”梁崇叹了口气,说:“是不是想让你代写论文?”“这怎么行,”宁亦惟跳起来,“这是严重的学术造假!不行不行。”宁亦惟刚说完,梁崇就很不给面子地笑了,笑得很开心,靠在垫子上,坐都坐不直,手上平板电脑没拿稳,掉在腿边,就好像宁亦惟讲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一样。宁亦惟才知道自己被梁崇耍了,羞愤交加,心想以后再也不相信梁崇了,又指着梁崇,谴责他:“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是不懂这些啊,你不教我就算了,还骗我。”“马上给我停下来。”宁亦惟抓了个抱枕,手脚并用爬过去,想把梁崇这张烦人的脸糊住,梁崇却轻而易举地把他手里的枕头抽走了,丢到一旁。失去了抱枕的阻隔,宁亦惟如同投怀送抱般一头撞进梁崇怀中。梁崇的笑声停了,他没动,也没推开宁亦惟。宁亦惟的心跳忽而快了起来,便紧张地按着梁崇胸口,想坐起来,却被梁崇一把拉了回去,抱在怀里。“你不是什么都懂么,”梁崇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他问宁亦惟,“还要我教?”宁亦惟肩膀贴在梁崇胸口,抬起头,见梁崇垂眼看着自己。梁崇的眼神很平静,嘴唇抿着,不再笑了,好像是和从前一样,又好像不一样,宁亦惟莫名有些脸热,不知是不是因为靠得太近。梁崇只抓着宁亦惟抱了没多久,就放开了手。宁亦惟呆呆看了梁崇一会儿,讷讷道:“我去睡了。”两人互道晚安,宁亦惟回了房间,他睡得比想象中要快,迅速地进入了梦里,做了一个当教授的美梦。梦里他拿着红外笔,给梁崇讲解M-theory,梁崇笨得像猪,什么都听不懂,让宁亦惟好好过了一把教书育人的瘾。孔偬不敢相信地把他爸群发的那封邮件看了两遍。他打开了联系人,在“爸爸”的页面停留了很久,最后选择锁上屏幕,拿着手机走到二楼的健身室。他妈康以馨正在跑步机上快走,跑步机对面的屏幕上放着财经节目。见孔偬进来,康以馨把跑步机按停了走下来,喝了一口水,微笑着对孔偬说:“怎么了,不是睡了吗?”孔偬摇摇头,对康以馨说:“妈,爸爸好像不愿意我待在他的课题组里。”康以馨皱了皱眉,问他:“他又怎么了?”孔偬把邮件给康以馨看,犹豫地说:“我不是不愿意做文献讲解,但是他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啊。而且我才刚大一,当然跟不上那些高年级本科生,讲解出来的他肯定又不满意……”康以馨听得心头火起,对孔偬道:“他可真厉害,连自己亲儿子都要为难。我给他打电话。”说罢拿起手机,拨了孔深丰的号码。时间很晚了,东九区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