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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蕖已经渐渐远去的身影。片刻,轻叹一声。不得不承认,平日她虽然喜欢挤兑秦若蕖,可心里有了事,她头一个想倾诉的,却是这个时不时被她冷嘲热讽的四meimei。这是为何呢?也许是因为她知道姐妹当中,真真正正能做到心胸宽广不爱计较的,唯有这个一直让她嫉妒的四meimei。与秦三娘分开后,秦若蕖便挑近路向荣寿院走去。当荣寿院大门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却意外地见大夫人站在门外,正恭恭敬敬地朝着里头行礼。“大伯母?”她狐疑上前。大夫人见是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口应了一声后,也不与她多说,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原是当日张府五公子事发,秦季勋认定是兄长不安好心,有心将女儿推入火坑,故怒而揍兄。而作为向夫君提议张五公子的大夫人,自然也得不了好,不提这夫妻二人因此事而使得关系降入冰点,便是秦老夫人知道牵头的是大儿媳后怒火冲天,劈头盖脸一顿大骂不说,甚至抡起拐杖要将她赶回娘家,还是大房几位小辈再三跪地求情,再加上二夫人、三夫人妯娌好言相劝,方使她收了主意,但也再不曾给过大夫人好脸色,闹得大夫人颜面尽失,只恨不得将娘家嫂子徐氏撕裂开来。自己的狼狈落到小辈眼中本已极为难堪,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大夫人又岂会再逗留。“四小姐。”见她进来,明柳行礼道。“祖母呢?”左右望望不见秦老夫人,秦若蕖问。“老夫人昨夜睡得晚了些,如今还未起呢。”秦若蕖诧异,追问:“祖母昨夜为何睡晚了?”明柳叹气,不答反道:“小姐不如先四处走走,老夫人想必要再过阵子才醒。”秦若蕖想了想,遂答应了下来。独自在屋里坐了一阵子,她觉得有些无聊,提着裙裾沿着正堂走了一圈,见外头风景正好,又迈过了门槛,专挑绿荫小道而行。“咦?这门何时竟忘了锁?”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见花木翠色当中,隐隐显现雕梁画栋,她四下打量,认出是长年紧锁大门的那座觅芳院。她记得幼时曾问过祖母,为何这般好看的院子要锁起来,只可惜祖母只是笑着搂过她,并不回答。眼珠子转了转,她抿嘴一笑,装模作样的轻敲大门:“有人在么?我进来了哦?”话音未落便已迈了进去。“啊,好多兰花!”进门便见两侧种满了各式品种的兰花,白的、红的、紫的……一朵又一朵,正迎着晨风摆动,似是向她展露迷人舞姿。她惊叹着轻跑过去,这里摸摸,那里嗅嗅,简直爱不释手。“白玉兰、蝴蝶兰、春剑……”她一株一株地数过去,品种之多,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家里竟然有这么一个种满兰花的地方,我怎从不曾听说过?”她自言自语道,想了想,又沿着回廊往前头小小的三间正房走去。在明间前停了下来,她迟疑须臾,终是伸出手去轻轻往房门一推,只听‘吱呀’一声,门便被她推了开来。“有、有人么?”她放轻脚步走了进去,左右环顾,确信屋内空无一人。她迈步往东次间去,见碧纱窗下设有一案一椅,案上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旁侧摆着琴桌,上放着一架古琴。另一侧是书架,摆满了书籍。“原来是书房。”她了然,正欲离开,却被挂在墙上的画中女子吸引了目光。她怔怔地盯着那女子片刻,突然手忙脚乱地从身上带着的锦囊中翻出一个小小的西洋镜,对着自己照了照,再看看画中女子。如此几个来回,她蓦地笑了,尤其是看到画中某行字中的几个——“青竹闲人、清筠”时,不由笑得更灿烂了。原来是爹爹给娘亲画的肖像……原来此处是娘亲嫁给爹爹前居住的小院……笑着笑着,两行清泪竟缓缓地流淌下来。她记得了,她终于记起娘亲的模样了,清筠,卫清筠,她的娘亲……“阿蕖……”秦老夫人颤抖的轻唤在她身后响起,她流着泪回身,带着泪眼望了她一阵子,忽地扑进她的怀里,又笑又哭地道,“祖母,我记起了,我记起娘亲的样子了!”秦老夫人的身子先是一僵,待听到她后半句后又是一松,含泪抱着她,任着她在怀中发泄着情绪。……“阿蕖的娘亲是世间上最温柔、最聪慧、最美好的女子,她到祖母身边来时只有五岁。那年你外祖父出了意外,几个舅舅也一并没了,只留下你外祖母与你娘。你外祖母带着你娘投奔了祖母,可惜不久你外祖母便染病不起,不到半年便也跟着你外祖父与几位舅舅去了。”秦老夫人抱着秦若蕖,叹息着说起了往事。“祖母没有女儿,你娘又是那般的懂事,那般的可人疼,祖母便视她如亲女一般,特意收拾了这院子让她住下来。你的几位伯父,还有爹爹对这新来的小表妹也是百般疼爱,那个时候啊,是咱们秦家最和睦、最快乐的时候……”年少的卫清筠乍然失去所有至亲,并不是不害怕不难过的,所幸身边有嫡亲姨母的真心疼爱,还有几位表哥的关心陪伴,渐渐地便走出了丧亲的阴影。“……你爹爹人小鬼大,说‘才不要什么小媳妇,清筠meimei在就好了’。”说到儿子童年趣事,秦老夫人不禁染上了怀念的笑容。“原来爹爹那么小就已经喜欢上娘了?”秦若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秦老夫人失笑,捏捏她的鼻子:“才丁点大的小娃娃又哪里懂得这些。”“可后来爹爹不还是娶了娘么?”秦若蕖不服气。秦老夫人好笑:“是,后来你爹爹娶了你娘,又生下了你哥哥和你这两个小捣蛋。”虽说少年易慕艾,一同长大的姑娘又是那样的美好,可毕竟距离太近,一时半刻也分不清彼此间的情谊是亲情还是爱情,直到闹了不少笑话,才明确了彼此心意。好事多磨,大抵便是如此吧!最宠爱的儿子与最疼爱的外甥女儿结缡,最高兴的莫过于彼时的老夫人自己了。“再后来呢?”秦若蕖催问。后来?秦老夫人略一失神。后来,一直无意官场的幼子便带着新婚妻子去了郦阳,并先后在郦阳生下了一双儿女,再后来,便是……她的心口一阵拧拧的痛,再不敢往下想,避开秦若蕖渴望的眼神,她敷衍道:“再后来便是你们兄妹俩越长越大,越长越淘气。”“阿蕖才不淘气,淘气的是哥哥。”秦若蕖坚决要为自己正名。顿了顿又补充道,“哥哥最坏了,还给我取难听的混名,爹爹若骂,便装装样子改口,转过身又开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