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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的一声姚期低头,看到自己账户收款520。虽然明知一行数字什么都代表不了心跳还是忍不住漏了一拍。暮光熹微中,何欢表情有些不自在地说,本来还在想应该准备什么新婚礼物,没想到不用了。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最简单粗暴的安慰了。姚期看着眼前人微红的耳垂,善良地移开目光,说,挺好的。事实上,这是世界上第一次有人把钱作为礼物送给他,还是心中求而不得的人,以及这么暧昧不明的数字。第十六章从主菜到甜点,盘子被一个个端上来又一个个撤下去,一顿饭吃到很晚,从黄昏时分到暮色四合辰星陷落。下楼时与一对儿穿着体面的中年夫妇擦肩而过,何欢目不斜视地走过去,转身之后,面似寒冰。走路从来不看人的姚期受本能驱使回头看了一眼两个脚步匆匆的人,打量片刻之后发现并无异样然后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就是这短短的几秒,再回头,何欢就和侍应生撞在了一起,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孩子正慌慌张张地道歉请求原谅。何欢站定,压低声音说,没关系,你走吧。声音是很平静的,是他一贯严丝合缝的克制,但姚期望过去的一瞬间,却看到了他眸光似刀锋一样犀利。“怎么了?”何欢摇摇头,刚抬腿要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小欢?语气中满满的诧异。还不待中年夫妇上前将长久不见的人认个清楚何欢就走进了高级会员专属通道,他掏出手帕来有些烦躁地擦了擦手随后将手帕丢进了垃圾桶。几秒之后电梯门开合,将一切隔在了身后。从二十层下来的过程中两个人诡异地沉默着,姚期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何欢身上等他开口说着什么。但何欢一直无言,对他探寻的目光视而不见。姚期很早就查过何欢的人际关系,从前的现在的,随便拿出一张照片来他也能背出生平来。但生活不是拍电影不可能每分每秒都那么详尽,而有些事儿,如果何欢不说,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晚上回家,刚刚结束长达一天一夜的加班形容憔悴可怜兮兮的江河正坐在大厅沙发里等自己老板回来把待批的文件送上,顺便蹭饭,卖惨,求加薪。心情不是很好,精神世界万分疲惫的姚期看了他一眼,发现自己的员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压榨自己,瞬间感觉糟心得不行。心下一横就准备把人丢去东欧那旮沓谈业务。累了一天终于得了片刻休息的江河眨巴着炯炯有神的卡姿兰小眼睛把公司近况汇报了一遍,浑然不觉自己即将命丧战乱之地。沉默了一路的何欢脸上终于显出笑意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江河,说,江助理?有没有想过要换老板呢?薪资只多不少工作只轻不重。每天累死累活的江河一瞬间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希望,所幸理智还没丧失,在冲过去抱大腿之前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姚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下隐藏着人性深处罕有的残忍暴虐。何欢:……“不不不,小公子还是放过我吧,虽然您和姚总是一家人但我只做姚总一个人的利刃,随时准备出鞘奔赴刀山火海。”何欢忍着笑看他一本正经地心口胡说。江河在两个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像火箭一样冲出门去。吓走了江河偌大的房子里重又剩下两个人,姚期想着白天遇见的两个人,把手里的水杯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然后才开口说,虽然我十七岁就摆脱姚家出来白手起家了,但相较于我,兄长才是离经叛道的那一个。犹豫多次,准备充分,开口,还是离题万里。何欢赞同地点点头,说,是啊,否则也不会放弃偌大的家业去做一个厨师,并且娶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这么说的时候,他正面对着电脑,手里的工作并没有停下,双目专注于工作看不出来一点点悲喜。姚期很早就知道何欢诚恳纯善的面具下还有另外一张脸。但姚期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另一张脸的模样。越探究反而越感觉自己走进了雾城,nongnong的大雾下面空无一物。深入的每一步都让人怀疑自己的初衷。那是九月里的夏夜,无星,月光很亮。姚期躺在游泳池边的躺椅上,整个人陷落在幽暗的深山里。侧耳听,应该是游泳池和地下水连通处暗潮涌动的声音,但是没有。后山上,是姚期当初心血来潮建的篮球场游戏厅高尔夫球场,就差把滑雪场搬过来了,再往后就是层层深山和重重密林。每当入夜,山里就像被参天大树遮挡着的深渊,有鬼魅有暗影。感性上你知道顺着树木往上爬或许可以走出深渊,但理性上你又知道那不可能实现。当初选了这里为的是可以避免在人情上过多牵扯。当时的目的有没有达到不好说,但现在他每天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把涌到嘴边的话压下去。为此,头都快秃了。三楼某个房间的人在每天都按时缠绕过来的执着意念里,陷入梦境。他每天做梦,反反复复做相似的一样的梦。清晰地知道自己处于哪段时空,知道自己只是旁观者,但多年前的记忆还是如潮一般往上涌。记忆深处的痛苦被一遍遍翻出来,他没忘,从来都不敢忘。猛然睁眼,是灯光昏黄的落地灯,和幽幽的帷幔长长的流苏,和多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何欢抬起胳膊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满手都是汗。忽然想要和人说说话,他翻出手机来,在仅有几个人的列表里找到姚期,打开对话框,说,明天不用叫我吃早饭。本以为只是自顾自地说话,根本没想要收到回复,就在他放下手机的前一秒,屏幕上弹出来一个“盯”的表情,下面紧跟着充满幽怨的一句,也不知道我俩到底是谁不听劝,是谁肠胃不好。为这一句,经常痉挛的肠道处莫名被暖意包裹,何欢平躺着,像从噩梦里逼自己醒来那样又重新逼自己睡去。第二日山里起了大雾,不信邪的姚期早早就起床了,还把两个阿姨一并喊起来做早饭。一切准备就绪后上楼敲门。门后并没有很快传来一声干脆的“进”,推门,也没有预料中不堪其扰的脸。和心上人挨得太近心思飘荡的姚期一下子就从天上摔了下来,整个人都无比清醒。匆匆查看之后发现司机还在,车都好好停在车库里。调监控才发现一个小时之前有一辆陌生的车来把何欢接走了。封山!明天就封!姚期气急败坏道。他快进着把车牌号从监控录像里截出来,刚要打电话给江河准备全城搜索,抬头就看见两个阿姨并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