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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惧生死?可这计若成,便会减少北辰数以千计的兵士伤亡。沈丞浅沉默片刻,忽又开口道:“可是,将军,你觉得那诈降的人,除了我,还有谁更合适?如若让莫将军去降,你觉得洛轻尘会信吗?如若让普通兵士去降,你觉得洛轻尘会理会吗?他知道我是聪明人,战场上弃暗投明,这像是我能做出的事。因此,此次唯有我去,才最适合。”龙辰羽望着他,紧蹙剑眉。适合又如何。自从上次与赵飞虎在枫华谷中一役的担惊受怕后,他再不愿放那人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了。如今,他竟要去诈降?只身入虎口,孤胆进敌营。他又会有如何下场呢?他又怎会有半分活路呢。龙辰羽轻一闭眸,半晌后只道:“我不允。”沈丞浅微一错愕:“可是——”“我决定的事,任何人再动摇不得。”龙辰羽道。“有那劝说我的工夫,军师不如再想想别的对策。”沈丞浅垂着头,心灰意冷的在军营中慢走。没有龙辰羽的军令,他连匹马都没有。又如何能出得了夜陵城,又如何能到得了轩夷军营。这样有赚头的法子,龙辰羽为何不允呢。沈丞浅走着走着,只轻一苦笑。自己这是在想着如何前去送死呢。这军中做得了主的人,除了龙辰羽,还有谁呢?沈丞浅低着头,默默想了一会儿,方迈开脚步向莫雨营中奔去。他撩了帘子进帐的时候,莫雨正侧躺在榻上小憩,偌大营帐中此刻仅他一人。沈丞浅心中正急,对着莫雨耳侧便吼了一句。却不料莫雨起身时还反手掏了匕首出来正对着他,吓得他连忙向后急退几步。“莫将军,你可吓死我了。”“军师,是你吓着我了。”莫雨无奈收了匕首。“我正在这儿睡着熟呢,军师倒在我耳边练起狮吼功了。”沈丞浅涩然一笑,道:“我来找莫将军,自是有要事的,不想却惊了你好梦,实在抱歉。”莫雨淡然一笑,拍了拍榻侧的凳子让沈丞浅坐下来。同样是将军,同样是武将。莫雨给人的感觉,却比龙辰羽要温润、柔和的多。然而沈丞浅却深知,这表面温柔的男子在战场上却是极其凶狠的,宛若一匹虎狼,血溅七步,震慑战场。沈丞浅便坐在那凳上,将自己计划对莫雨全然托出了。莫雨听后思忖了好一会儿,方道:“如此妙计,便也只有军师想得出了。那洛轻尘若知道了我方粮草位置,定会率大部分兵力前来的。到时候,他后方无人镇守,倒真是一计完美的调虎离山了。”末了,他又问:“只是不知,这诈降的人选是谁呢?军师来找我,是希望我去诈降么?”沈丞浅摇摇头,道:“莫将军的忠心和骁勇,在轩夷也是享有盛名的。若是将军前去诈降,洛轻尘应是不会轻信的。”莫雨轻一点头,面上却有几分失意:“我不能去,倒是可惜。可这军中,还有甚么合适的人选呢。”“我。”沈丞浅道。“我去。”“你去?”莫雨微一错愕,道。“这万万不可。军师不会武,到敌方军中,恐是难以出逃的。此次诈降,恐是有去无回。”“话是这样说。”沈丞浅道。“可除此之外,莫将军可还有什么别的对策?”莫雨只涩然一笑:“属下一向不善计谋的。”“那便是了。”“可是,这事军师同属下说恐怕也无用,将军那里也不会答应的。”莫雨低声道。“军师问过将军了?”“问过。”沈丞浅道。“他给我否了。”“那便是了。”沈丞浅站起身子,定然看着莫雨双眼,沉声道:“莫将军,我此次前来找你,便就是要你助我的,只要你能助我出城便可。待等我到了敌方军营,你再上报将军。将军倒是见我已去诈降,定会按我计策行事的。”莫雨却不点头,只道:“军师若是如此,叫莫某以后如何做人呢。”“我不过是要莫将军给我一匹马罢了,这点小事,龙将军不会发现的。”沈丞浅道。“到时候,你只需告诉将军我出城了,其余的,装作不知便是了。”莫雨微抬着头,面色冷了下来:“军师觉得,将军不会允你去送死,莫某便能眼睁睁看着你孤身犯险了吗。”沈丞浅却只是一笑,道:“莫将军是个明白人,其中利弊,你心中应是最清楚的。我这样做是如今最好的选择,不是么。”莫雨只是苦笑。沈丞浅说的这句话,他倒无法反驳。牺牲一个沈丞浅,或许便能减少几千人的伤亡。或许,便能成为这场战争的胜者。那又何乐不为呢。夕阳沉晚时刻,军营中已经预备要煮晚饭,炊事兵和后卫兵一同运着木柴点着篝火。主营之中,龙辰羽正垂头看着地图,蓦然只见莫雨跪了进来。龙辰羽此时正是心烦,只问:“怎么了。”“属下失职。”莫雨道。“守城卫兵来报,约莫一炷香工夫前。军师在城东抢了匹军马,从小门出城去了。”龙辰羽拍案而起,怒道:“混账!卫兵都是如何看守的!”莫雨只将头埋得更低,依旧道:“属下失职。”龙辰羽在原地踱了两步,最后竟是怒极反笑。好啊,沈丞浅,你够狠,逼我按你的计策行事吗。龙辰羽此刻心中暴怒,真有心要按兵不动偏要逆那军师心意的。可如此一来,沈丞浅已至敌营,自己若不动作,那沈丞浅便是白白牺牲了。想到这,龙辰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想这样晦气做什么!他家军师还没死呢!莫雨余光只见龙辰羽在营中跳脚,过了片刻又怒又笑,只觉得后脊上冷汗都下来了。过了许久,他方听龙辰羽道:“传我军令下去!今晚军中不用饭,全军驻扎在夜陵成外,将六成粮草运至漯河河畔。”莫雨应了一声,连忙急急退下了。龙辰羽见他出去,暴怒之下连书案也掀了。怎么能不气愤,怎么能不狂暴呢。那倔强透顶的军师,竟偏要忤了他的意去做,到最后,竟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适才最后一眼之后,是否便会是天人永隔呢。轩夷军中,洛轻尘披着一件狐裘,轻轻咳了咳。他早年是患过极重的肺病的,到后来虽是痊愈了,但那病根却是种下了。每到天气转凉的时候,咳疾便会复发。他正翻着兵书,忽有一轩夷兵士跪进来了。洛轻尘头也不抬,只冷然问了句:“怎么了?”那兵士恭敬跪在地上,道:“禀国师,营外来了个白衣男子说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