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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思,也再无丁点的笑声。事出后的半月内,沈清书总是一个人坐在师门外的青石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青石之下的石阶。从日出等到日落,再到满空的星辰月幕。他仿佛在欺骗自己,现在的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师父只不过是出去采药了。再等一会,只要再等一会,她就会像往常一样,背着小小的药篓,穿着一袭素色的衣裳,手中提着各式的点心,抬起头清清一笑,再柔柔的唤上一声:“清书。”与之相比,花惜言也沉浸在不能自拔的伤痛中,时常将自己锁在屋中,一口一口的喝下烈酒,试图用烈酒的功效让自己醉生梦死,记不得现实的残忍。花惜言精通医术,他的能力若与不救医九黎相比,只高不低。也因如此,他自责自己当日为什么没跟柳溪婉一同上山,假若他去了,那么悲剧便定然不会发生。师门中如今活得最透彻,也最辛苦的便是继柳溪婉之后的顶梁柱,毕擎苍。如今的他不仅要承受师父离去的痛苦,还要支撑起整个师门,照顾好同样承受着悲痛的几个师弟。至于阿黎嘉……送葬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同毕擎苍大吵一架:“为什么!为什么不为师父报仇!你们三个不是修为很高吗,难道你们几个加起来,还敌不过那一帮人!”毕擎苍低着头,俊逸的脸深深隐藏在黑暗中,让所有的人都看不到他的神情。他的声音仍旧是毫无波澜的,可若仔细听去,却能听出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他们,虽有错,可罪不至死。”听到这个回答,江殊殷微微动容。他明白毕擎苍的道理——这个时候,他的悲伤定然不比沈清书几人的少,可正是因为如此,师门中必须要有一人清醒着,来维持今后的生活。毕竟,柳溪婉死了,可今后的日子到底还是要过下去。而这个维持头脑清醒的,便由他这个大师兄来承担。所以才只能表现的波澜不兴,才只能再如何恨,也必须明白是非对错。另外也是最最讽刺的一点,他们三人是正道的仙首啊……这帮人虽杀了柳溪婉,可一来他们是误伤,二来,这些人并非极恶者,甚至还为仙门正道做出了不少贡献。其次,假若真的要他们血债血偿,当时正值混战,究竟是谁丢出的火符,究竟是谁失手杀的柳溪婉,答案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要报仇,找谁报?难不成,将当时在场的人全杀了?这样的事,毕擎苍做不出,花惜言沈清书也做不出。就是连阿黎嘉的亲弟弟伊赫,也不得不咬牙认命。可他们四人认命了,阿黎嘉却怎样也都说服不了自己认命。他恨他们,恨他们夺走了自己师父的性命,恨他们毁了自己最最珍视的人!江殊殷相信,毕擎苍四人,也是极恨的,恨不得将那群人碎尸万段!可偏偏身份提醒着他们,自己是正道,不是邪魔!断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显然阿黎嘉是意识到这一点,他狠狠抹了把自己的脸,将泪花抹去,眼中抛去最初的开朗,变得阴沉而狠戾:“好!你们是正道,是仙首,是百家百门遵从的正义!你们不敢去做的事,我敢!”他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的向后退去。毕擎苍似是察觉到什么,一手抓住他绣着红色梅花的雪白衣袖,几近崩溃疯狂的大声道:“阿黎嘉!”这一声喊,毕擎苍声内的颤意再掩饰不住。阿黎嘉擦干的眼泪也再次留下,可剩下还未滴落的泪水却被他使劲憋住,在漂亮的眼眶中打着转:“我本就是仙门百家百门嘲笑讽刺的对象,因而我根本不在乎名节的好坏!”冷冷的笑一笑,那笑颜就好似在风中摇曳的红梅般清洌:“反正,我不论好坏,修真界中对我的嘲讽和嫌恶,何时断过?”“师兄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清楚吗?我和你们三人不一样,我和你们不一样啊!我是苗疆之人,我是他们口中贫瘠之地早该死去的人,不论我做的有多好,始终不会有人喜欢我!曾经我不在意,我迁就他们,那是因为不想师父为我伤心难过,可如今师父死在别人手里,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毕擎苍抓着他的衣袖不敢放手,就像是怕自己一个放手,阿黎嘉便会立马消失不见一样:“报仇?找谁报仇!那群人中,你又怎知究竟是谁杀了师父!”听他说完,阿黎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抬起一手捂上自己的额头,在极黑的夜中哈哈大笑。毕擎苍被他的笑声惊出一身的冷汗,更加用力的扯着他的衣袖。甚至极为失礼的用手揪着他的领口,逼迫他靠近自己:“笑什么?你笑什么?!”“哈哈哈……”美艳的少年大声笑着,笑到流出泪,笑到几乎快要弯下腰:“师兄,你是有多傻?他们中既然一定有一人杀了师父,那还管那么多做什么?干脆全杀了不就得了!”毕擎苍揪着他领口的手蓦然一抖,而后对着他撕心裂肺道:“你疯了?宁愿杀去一人而不管那么多人性命的行为,跟邪魔有何不同?!”阿黎嘉打断他,异瞳中闪现一丝暴怒:“对!我就是邪魔!我就是宁愿杀错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啪!”一声清脆的掌声,猛地打断他未说完的话。毕擎苍原是被他气极了,才在暴怒之下出手打了他。可这一巴掌,并非他的本意。毕擎苍为人刚烈淡漠,可对自己这三位师弟,确实极为不同的。他对他们,可以说,是纵容。纵容到极致,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他们三人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一巴掌挥出去,两个人都愣住了。阿黎嘉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一黄一蓝的眸中,满是惊惧。毕擎苍此时,整个人仿佛突然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胸腔中的怒火,也瞬间燃不起来。他这一巴掌打的很用力,只才一眨眼的功夫,便有一道猩红的血丝从阿黎嘉唇角溢出。感受到自己的唇角,阿黎嘉愣愣的用手指轻轻一抹,便看到在自己指尖,留下刺眼的红色。毕擎苍也看到了这一幕,本就不善言辞,也不知如何安慰人的他,显得慌张而又笨拙。“对不起,我,我……”我怎样,后面的话,连他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最后只能颤着手指,想要拂去阿黎嘉唇角的血迹。然而却被阿黎嘉低着头,轻轻躲开。余候,两人都不再说话。最终阿黎嘉埋着头,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若从那时算起,阿黎嘉和毕擎苍,已整整有半月的时光,不曾与对方说过话。阿黎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