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子闹别扭 佑笈收支线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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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府庭院内,宋尘安沉默如石,闭目席地而坐,胳膊间撑着一把纸伞,日光顺势铺下,伞沿沾有颗颗露水。 “少爷他坐了一宿了......”暖玉担心道。 “唉,宋兄以前可不这么大火气......”秦赴扒着门缝向庭院窥去。 “秦公子你好生劝劝嘛,这要是让老爷回来看见了,肯定要痛骂我......”暖玉边说着边推搡身前的秦赴。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在想怎么安抚么。” “可你都想了快一个时辰啦......” “嘶......你这丫头。”秦赴回身瞪了暖玉一眼,随后无奈道,“呸,臭道士也不出山,这种事儿他最擅长,我快烦死了。” 看秦赴这模样,暖玉眨着眼打气: “秦公子,我相信你!你武术那么高,一定有办法的!” 秦赴心说啥?武术高跟这有什么关系啊?难不成要我揍他一顿? 但眼看着朋友药也不服,饭也不吃,就那么干坐到不知何时,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青年先是整了整衣冠,随后故作淡定地推开门,咳了两声。 “咳,咳,宋兄!你在这儿啊,找你老半天咯。” 对方没有应答。 “我昨晚喝多了,要是有得罪宋兄的地方,我抱歉!”话毕,秦赴作了一个大揖。 对方仍缄默着。 见宋尘安没反应,秦公子傻眼了,双手无处安放,这般原地晃了一圈,撑腰眯起眼仰头看太阳,只挤出来句:“这日头晒的狠辣哟。” 暖玉翻了个白眼。 继续尴尬了十几秒,秦赴终要忍不住了,一甩袖便大步流星走向对方。 “害,我说宋尘安你别小家子气了,不就是来了几个舞女么,这合盟的事情大家庆祝庆祝怎......”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宋尘安截下了话问。 “辰时了少爷!”暖玉忙大声答道。 “留下来吃早饭吧秦兄。” “啊?哦.....好说......”秦赴愣在原地。 “小玉,去叫杨嫂备餐吧,我自己能回屋。” 宋尘安站起身,没有收伞,有些趔趄地转身朝书房走去。 小丫鬟离开前疯狂对秦公子使眼色,意思着少爷已经不气了,还不快去帮忙扶一下。 约莫半个时辰后,宋尘安和秦赴在书房的席铺相对而坐,小方木桌上摆着牛rou羹、秋葵和烙饼。 “宋兄,你快先把这决明子和桑菊服下。”秦赴说着递过去一瓷碗。 宋尘安点点头,接过后吹了吹。 “这就对了嘛!等你眼好了,我带你去赏灯,顺便把臭道士从山里拖出来,咱仨也许久没聚聚了。” 药停在了宋尘安的朱唇边,他像是没听进去对方的话,转而直问: “秦兄,你为何要花那许多银两请来舞女?我闻见了她们身上的香,绝不是一般舞伎。” “不是我请的啊!” 这回轮到宋尘安愣住了。 “不是你请的?” “昂。” “你莫欺我。” “我发誓!” “那能是谁?” “我后面也喝多了,但保不齐是那协中大夫或吴参,总不可能是孟学士和李老吧!” 宋尘安想了想,有意认可道: “右谏议和协中大夫确有可能具备这等财力,但这般高官做派,唉......” “我爹说了,他昨晚无意针对你,就是你那话太过刺耳。” “忠言逆耳。” “你真当不看好金宋合盟?”秦赴认真起来问。 宋尘安语气坚定道:“绝非好事。” 秦赴咬了下嘴,连连摇头。 “昨夜你的一席话我枕着睡了,我是信你言之有理的,要是宋兄都这么觉得,臭道士肯定也一样......可惜,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吃羹吧,要凉了。”宋尘安无意再谈。 ...... 三日后,青城客栈,阁楼。 李佑笈俯视汴京的街道,心中盘算着一个方案。 这几日,变了模样的她随便在街上走一走,就引得众人围观感叹,开封城内又出了一绝世美人的言谈怕是已在坊间传开了,这对于去收集信息来说还是挺阻碍的。 不过李佑笈手里已经有了些重要的东西。 一、走访了几个医馆,得知宋尘安是去年患的眼疾,原先眼皮处有伤,现在怕是留疤了。 二、从一家名叫“龙船客”的馆子里知晓,未染眼疾前宋尘安酷爱吃白粥火锅和鱼生。并有空就去朱雀门外的茶坊喝碧螺春。 三、宋尘安身为尚书公子毫不做派,常与民同乐,有时还去草屋里教书,深受街坊喜爱。 但最关键的,是李佑笈从一织衣坊老板口中得知两年一度的雅止诗会就要举办了,届时汴京所有名家子弟和佳人才子都会参加。这消息费了很大的力,因那老板似是喜欢上了自己,在透露这消息前不断夸赞自己天仙般的美貌,李佑笈再三推辞也不成,只得收下了老板执意送予的印金碧色罗衫,他还言道:由你穿此衣,乃是我平生之大幸! 那外搭确实做工精美,材质丝滑,非常适合夏日夜间出游。 道谢离开织坊后,李佑笈才想到有必要带个斗笠了。 因徽宗喜诗词歌画,所以雅止诗会在汴京内的节日地位一直很高,举办的地点在朱雀门外龙津桥的醉鹤园,是为今在朝太师蔡京所拥,据说李清照还在汴京时都常去游玩。 不过这蔡京,在李佑笈的记忆里,好像是个大jian臣。后世对此人的争论繁多,主要因为水浒传里把他描述的罪大恶极,但正史上没那么言辞激烈,倒是说了金军南下之时蔡京仍要带走黄金百两,贪性如往。 严谨来看,如今能确定的是蔡京确有些不对劲。通常太师只是荣誉头衔,但蔡京却掌管着尚书、门下、中书三省,名为太师实则宰相,大权在握。 现在距离雅止诗会只剩下两天了,对于北宋的才子而言,这是个难得的出头机会,许多人甚至不远万里赶来参加,为的是作品能惊艳四座,被达官贵人赏识,进而仕途通顺光明。 李佑笈可不吃这达官贵人的一套,也无心管什么身份三级跳,成为一方大臣,已经快亡国了,要这有什么用?想点儿实际的,比如,如何借此接近宋尘安...... 她有了一个办法,心满意足地带上斗笠,先去吃饭了。 “龙船客”颇有徐克电影里那种客栈的味道,客栈是通体复杂的实木结构,上下两层,食客繁多,一楼基本聚满了醉酒大汉,二楼则比较僻静,多为学士和官员所去。 李佑笈选了一处靠窗的位置,要了招牌菜,鲜虾鱼片螃蟹蛤蜊和牛rou等,统统在一个白粥锅底内涮煮一阵,沾以加了秋葵子的酱油和醋便能吃,最后再将提前煮好的粥米倒入经过海鲜畅游的锅中,配上时令蔬菜一同熬汤,鲜香补体。 吃的时候李佑笈心想,这宋尘安挺懂养生啊,别怕是肾不好。 自从选了怎么吃也吃不胖的身材,这几日她便甩开了腮帮子,都快把州桥夜市吃遍了。 正当她准备将一块牛rou片包裹着的虾仁送入嘴中之时,楼下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直惊得她持筷的手一抖,虾仁坠到盘子里,半天才卷好的成品又成了两半。 李佑笈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再说中国人民骨子里就爱看热闹,她便丢下碗筷,拉开镂空木门目光向下探去。 “好你个jian商还在狡辩!”一膀大腰圆的汉子怒骂道,“板上所写是一贯钱,怎得成了三贯!你当我不识字么?!” “瞧你这伙夫样子就不像读过书,我的店我说几贯,便是几贯!”老板回骂道,胡子都飞起来了。 “大jian商!我取你狗命!”汉子说着就要拔刀。 这时,忽有一只手朝汉子腰间搭来,落在那刀柄上的一刻,汉子就像是手上沾了胶,动也动不得。 “教头!这jian商欺人太甚,你放开!”汉子委屈道。 “王龙,住嘴。这是汴京,不是盲山。” 说话的是一个坐着的人,模样上辨别不出年龄,但细看来那双鹰华的眸子半掩着,却闪出阵阵光来。 “呵,怎么的,昂?想砍我?来,砍啊,来啊!”老板见对方被控住,竟伸出脖子挑衅起。 “你......你......”汉子气的话都说不出。 “哼!我这家店,可是受那蒋公罩着!”老板得了一寸,便要进一尺,抖抖双袖,对着一楼的众食客自问自答道,“尔等可知蒋公是何人?那可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差使太宰!蒋公,蒋知明!” “是吾等疏忽,还望当家的见谅。”椅子上的人起身了,恭敬地作揖道,“只是这单上所写确是一贯钱,我等也是见能消费得起才入席的,若是三贯,怕是......” “没钱就拿刀来抵啊!”老板打断道,嘴巴撅起点了点那教头身后背着的刀。 此话一出那汉子立刻忍无可忍,大口吼“我今日定要了你狗头!”,他猛地摆开教头的手,唰的一声白光闪出,寒气逼人的刀刃就朝着老板的脖颈砍去。 可刹那间,只见教头以迅雷之势再次压住,一把就紧紧攥住汉子的手腕,犹如铁钳般难以撼动。 “王龙,不可......”教头低吟道。 挣扎了一阵过后,王龙气愤地斥了一声,将刀缓缓放下了。 教头将背上的刀取下,沉甸甸地按到了桌上,引得碗里酒水轻颤,李佑笈这才看清那是一把长达1.2米的苗刀,被粗糙纱布层层包裹着刀身,只露出刻有游云纹的木刀柄。 “在下盲山叶无,这刀能抵债今日我与他的食饮。还望当家的不要过分苛刻,替我保管此刀,我三日后定来赎回。”教头说。 “可以。每日加一贯钱的利息。” “你......”王龙是真的想砍了他。 听罢老板的话,男人沉闷地嗯了一声,抬起脸,五官颇为明朗清爽,但却沉寂如一滩死水,毫无表情,披下的发丝盖着眉宇,一道长疤痕从额头斜下至嘴角。 他动作不舍地抚摸了下刀柄,然后下定决心,轻轻一拍壮汉的肩膀,二人便要转身离去。 哐当。 “哎呦!谁!谁?!”老板抱着头,焦急地四处巡视。 “莫要为难人了,你脚下的不止两贯。”李佑笈淡定地说。 老板先是低头一看,两小布袋就落在自己脚边,他拾起后一掂量,赶忙抬头望去。 “啊.....啊是李仙......人啊,您,您这,您直接递给我多好哈哈......”老板认出了李佑笈的面容和衣服,她几日前来过店里打听宋府公子,当初自己便发现这女子富得流油,又极其好看,便叫她仙女,她不认,说非要叫的话就改成仙人。 “人贪点儿可以,太贪了,小心晚上睡觉尿炕。”李佑笈说。 话音落后,楼下的人都呆了,甚至连刚刚一直沉稳的教头叶无,眼里都闪过一丝惊讶。这惊讶有两层,第一层,怎会有如此侠气美丽的女子?第二层,如此侠气美丽的女子说话怎么这般粗鲁? “害,哈哈.....我这也是奉蒋公之命嘛,忘记把板上的价格也换了......”老板献媚道,这么一个有钱的顾客他可不想失去。 “那还不去换?”李佑笈命道。 “哈啊,这就去这就去。呆木头快去换了!天天笨的好似蠢猪。”老板变了脸呵道。 小二急忙跳进柜台,手忙脚乱地把墙上的木板纷纷取下来。 可这番举动,却引得其他食客接连不满。 “那我们的怎么说?啊?!忽然改价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 “你这龙船客饭是好吃,怎背地里使如此阴招儿!” “哼,我们要个说法!” “对!要个说法!我也是看了一贯钱才来的!” 顷刻间一楼人声鼎沸,小二呆若木鸡地左看右看,老板更是一头雾水,不停抹着胡须。 见这般状况,李佑笈在心里感叹道,唉,有个带头的就是不一样啊...... 观众人相,她只得提高音量道:“大家安静”,斗笠下的美人儿眸如清泉般透彻,令人一眼就要陷进去,“今日在场所有人吃的饭,全部我付!消停吧别再闹了,我虾都要凉透掉。” 这话一出,楼下哑言了一两秒,随后瞬间沸腾,人人激动万分,仿佛徽宗下访给每人拨了银两般。食客们举起酒杯,大喊着李仙人,李仙人!老板更是开心的手舞足蹈,连连称叹李仙人豪迈爽气之时,内心则在喜于可以多加价了,她又不知菜单改了的价钱是多少。 在一派呼喊声中,李佑笈可算回到屋内,盘腿坐到餐桌前,瞅着盘里的虾仁,已经凉了,口感肯定米糯不够弹性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先将盘里的吃掉,再扒好一个新鲜虾用牛rou卷上,捏紧筷子伸入锅里。 约莫过了几十秒,她拿出筷子,食欲再次大增,凑到嘴边吹了吹,然后一大口吃下,还没咽到喉咙里呢,门就被猛地一阵拍打,差点儿让她噎着。 “谁啊!”李佑笈来不及多品味,只能狼吞虎咽下,“到底让不让人吃饭啦!” 门外传来一声巴掌拍到后脑勺的清脆响声,透过镂空的窗眼,能辨认出人影是楼下那个汉子正在揉头。 “我这学徒生性鲁莽粗俗,打扰到李仙人了,还望海量。”教头的声音传来,刚刚因为他在楼下李佑笈听不出什么,此刻倒是觉得这声音很是文质彬彬。 “哦,无妨,有什么事?” “李仙人助我等度过此劫,特来感谢,在下盲山叶无,想请问该如何报恩。”教头言。 “不消了。” 叶无抬起身板,眼睛眯起来,想透过木门孔洞看清屋内的人。 “为何?”他问。 “人都有穷途末路的时候,这点儿帮助不算什么。” 话落,叶无顿生些许感慨,方才觉着此人可能认出了自己,帮忙其实是有求于自己,可现在对方这一番话不禁让他思考,世间真有这等和气又为草民着想的富商么?他难以相信,但是还是恭敬道: “叶无立证,李仙人若有难,可唤我等,叶无必报此恩。” 李佑笈没太当回事儿,因这经过海鲜涮煮后的汤粥太过鲜美,品尝起来令人忘却疲乏和时日,便没有回应。而门外的叶无则想,江湖之大难以全悉,总会遇到人外有人,李仙人的做派既有分寸又具豪气,还竟是个绝美女子,真让人佩服,不舍地收敛了续谈的心,领着王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