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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一首特别美好的歌,两位天后站在光芒四射花瓣飘洒的舞台上,唱着“打开心灵剥去春的羞涩,舞步飞旋踏破冬的沉默”,太好听了。一台晚会下来,全家上下都不由自主在嘴里哼哼,来吧,来吧,相约九八。已经是一九九八年了。就着满城烟花炮竹的喧闹背景,周遥给亲爱的瞿嘉同学打了一个拜年电话,在电话里缠着瞿嘉非要再听那首歌,没听够。瞿嘉就用他俩人之间的电话热线,给周遥哼了半首歌。相约在银色的月光下。相约在温暖的情意中。相约在甜美的春风里。相约那永远的青春年华。相约一年又一年,无论咫尺天涯。“我对象儿唱歌真好听啊,不输天后!”周遥捂着电话筒说亲密话,狂拍嘉爷的马屁。瞿嘉哼了一句:“我是天王么。”然后周遥也给瞿嘉唱歌,用他的破嗓子和他所擅长的跑调方式:“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唉你给我伴唱,你是和声,你那句,嘿嘿嘿嘿参北斗啊,瞿嘉你倒是给我唱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啊!……”那边负责和声的同学已经笑趴在小平房的窗台上了。这边的老周同志忍无可忍地过来问:“遥遥,能别唱吗?谁能听得下去你唱歌?”“哎您别管,就有人爱听我唱歌。”周遥笑得特恣儿,心情无比畅快。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啊。周遥把他床上的枕巾洗了一遍,破天荒地自己手洗。用了香皂,弄得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重新铺在枕头上。这是他最忠诚的恋爱战斗伙伴,在那漫长的二十三天里,瞿嘉不和他讲话的日子里,枕巾陪他度过孤枕难眠的夜。他mama在客厅侧身坐着,低头翻阅报纸,余光就一直在儿子身上打量、徘徊,看到他打电话了,看着他唱歌,看着他傻乐,看着他洗枕巾……俞静之没有嘲笑周遥唱歌有失水准,看着她儿子在房间里兴奋地搓手,在原地昂首阔步地转圈,扯开嗓子嚎叫“风风火火闯九州啊嘿儿呀咿儿呀嘿唉嘿依儿呀”,暗暗就呼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回落了,脑补的各种计划套路暂时先作罢。俩小猴儿倘若再闹下去,她就坐不住了,就要找瞿连娣瞿嘉母子谈谈,她也饶不了瞿嘉那小子。春节几天陪父母过,随后的元宵节,周遥就去瞿嘉家吃饭过节。他就拎着两盒高级舟山带鱼,他mama单位发的年货,就过去了。来来去去都正大光明,反正,他瞿阿姨也跟着一起装傻,既不点破,也绝不赶他走。瞿连娣在厨房切菜,给周遥递个眼色:柿子,专门冻上给你的,遥遥。姜都是老的辣。瞿连娣瞟周遥的表情也那样儿:我也知道了,你也知道我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了,就继续假装都不知道。假若开诚布公地明说了,那就涉及做父母的能否首肯同意的重大原则性问题,就关乎两个孩子未来人生几十年……怎么可能轻易点这个头?后来的几天假期,周遥和瞿嘉结伴,又去龙潭湖滑冰了。两人过去多少年这滑冰的技术水平都没有丝毫进步。“你要是学会滑,就不能抱我了吧?”瞿嘉张着手臂一步一步往前蹭,福至心灵突然恍悟。“是啊,就不能摔你身上了。”周遥从后面搂着瞿嘉,开火车似的,让瞿嘉拖着他走。冰刀撞了,瞿嘉往前一扑,周遥也站不住,抱着就全他妈摔了……瞿嘉都摔成狗了,很痛地跪在冰面上,周遥从后面抱住,也是跪趴的姿势。他就狂蹭瞿嘉的屁股,趁机揩油……唐铮忙着出车挣钱,不出来滑冰,周遥说:“约小姜出来一起玩么?”瞿嘉立刻皱眉:“别约他了吧。”“约呗。”周遥斜眼打量瞿嘉脸色,哼了一声,“怎么了,怕什么啊?……瞿嘉,你约。”“约、约!你去找他吧。”瞿嘉扭开脸,不想说实话。瞿嘉都没跟周遥提过那事,就怕有人吃飞醋,而周遥就好像什么都知道,这人聪明到可以透视人心的吗?后来周遥对瞿嘉坦白了实话:“我找过小姜,我找他谈话了。”瞿嘉相当诧异:“你跟他谈什么了?”周遥说:“我本来就看出来了,就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啊,某些不纯洁而且很不道德的想法。”“你真的问他了?”瞿嘉说。“那小子也没抵抗,他就坦白了。”周遥咽掉一口酸味,看着瞿嘉,“然后,就对我表白你有多么帅,他喜欢你呗。”姜戎是个很单纯也很坦率的小孩儿,以至于后来一段时间,周遥一直就拿这事勾搭嘲笑瞿嘉,三个人混得关系不赖。周遥就叫姜戎出来一起滑冰。龙潭湖冰场上的情景,就是小姜那只倒霉的单身狗自己一人儿频繁地摔跟头,摔都摔得形单影只,没人抱着,而周遥就寸步不离抱着瞿嘉的腰,摔“情侣混合跤”。“周遥你就是故意抱瞿嘉的……”姜戎小声嘟囔。“是啊,那我难道抱着你?”周遥笑着,脸皮极厚,而且蔫儿坏。“那,我可以抱着你滑么?”姜戎瞟着周遥,来啊,浪啊,看咱俩谁更坏呢。“唉,你别过来,别拽我……啊你别,不行!……啊——”周遥飞起来横着拍在了冰面上,半天都没爬起来,差点儿在冰面上摔出个人形大窟窿。小姜就摔在他身上,俩人狼狈地笑。瞿嘉在一旁,冷眼旁观那俩人黏糊,呵。周遥往旁边一指:“小姜你去抱他,去抱瞿嘉。”姜戎瞟了一眼,垂头笑而不语,不好意思呢,心里那滋味儿酸酸的。有些人就是天生有气场,脑门上贴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就比如瞿嘉这样的。姜戎也同样胆小怂炮,从来不敢手贱去撩瞿嘉,怕被打死,就只敢抱着周遥腻腻歪歪。“我去抽根烟。”瞿嘉一脸淡淡的表情,转过身就在冰上慢慢地走开了。“这人不是戒烟了吗?”人都走远,周遥和姜戎才反应过来,“他又跑了。”那时的学生对于“同性恋”三个字,并没有深入的了解和明确的概念,没人天生是情感专家就能鞭辟入里能洞悉一切。他们都不懂,都是由着内心的真实方向。俩人同时默默地把视线从瞿嘉的背影拔回来。“瞿嘉哪儿帅啊,有什么可看的。”周遥嫌弃了一句。“是啊,他哪儿帅了。”姜戎把冰鞋脱下来,鞋带系到一起,拎在手里提溜着转。他俩又同时笑了,cao蛋了别再口是心非好吗!像个爷们儿那样老实承认吧!“那你到底觉着他哪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