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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怎么交?”林歧扶着门:“帮你誊了一份,在桌子上。”他自顾自地走了进来,刚住没两天,他就又自然而然地把这里当自己家了。他把誊好的小册子递给萧途,把旧稿换了下来:“写得不错,不过我听说今年天衍减招,就给你改了下。以防万一嘛。”他笑了笑:“都怪你师父不争气。”天衍君的徒弟,才可以免考。殳阳平要不是占着这一点,他要想考天衍?必挂。林歧送走了萧途,就地靠在了书桌边缘。他的手还滴着水,萧途一走,天衍峰就又只剩下他一个,冷清得连只鸟都不肯飞过来。他叹了口气,擦了擦水,取下了襻膊。宽大的衣袂一下子就垂了下来,他捏着襻膊,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他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这天衍派有他没他似乎也没什么差别,他就像个多余的人,被发配边疆,替牢头们苦守着这座天衍峰。殳阳平从小人缘好,常常呼朋引伴,然而每次小伙伴们一看见林歧,就作鸟兽散。殳阳平小时候不懂事,就让林歧不要去接他了。林歧看着跑开的小伙伴,又看了看被独自剩下的殳阳平,挺内疚的。后来他就一直缩在山上,从不轻易下山。谁都不乐意跟他玩。久而久之,他也就更加地不爱说话,也不爱见人。天衍君高岭之花的名头也历久弥新。萧途如果考到了别的山头,那他就又是一个人了。天衡峰上,两个年轻弟子在门口攀谈。一个稍大一点,看上去得有二十多了,坐在门口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剑也随随便便地放在腿上。另一个就小一些,蹲在一边,拿着张小抄放在腿上,边听边记。大的这个是前头几届的师兄,已经入了天衍。小的这个,是马上要进考场的。师兄说:“怎么说呢。天衍吧,就一锅大杂烩,论专修,肯定比不上其他几派,但名声响,以后肯定好转业。规矩的话,也不算太严,大多还是靠自觉。”师弟点了点头,一一记下。师兄瞥了一眼,继续说:“天朔锻体,他们提倡苦修,挺累的;天衡的话,抓风纪,奉行‘严师出高徒’那一套,我有个师兄考上了天衡,我上次见他,一整天没敢坐凳子——就因为画错了符。”小师弟立马把天朔天衡两派划了,不予考虑。这位师兄年年在这边解惑,早看透这些小东西心里想的什么,可他就是爱一本正经地逗他们。他慢悠悠地说:“天行,德不近圣,才不近仙者不为医,如果没有济世救人之心,别去。天奉在命,心术不正者,不传,挑人很严格。天远的话,脑瓜子灵活的可以考虑一下,不然真的会抓狂,管得不严。天玄,去天玄也可以,规矩也不多,学好了还能回来修风后门。”小师弟写写画画,又涂涂改改,最后再嗷嗷待哺地看着他。师兄摸了摸鼻子:“哈,还剩一个天无和天衔是吧。天无没什么条条框框,强者为尊,受伤是家常便饭,想追求剑道的话,天无是不错的选择。”小师弟压根没记,直勾勾地盯着他。师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天衔,一句话,只要玩不死,就往死里玩。除了竞争者多,堪称完美——看见那边那几个没,都是考天衔的。别怪师兄没提醒你,每年天衔的分数线仅次于天衍。”“胡说什么呢?”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师兄仿佛被捏住了七寸,身体一僵,艰难地转过头:“天、天衍君。”林歧笑眯眯地看着他,师兄跟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林歧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小师弟:“傻孩子,没听说过师兄的话都不能信的吗?”他说完就走到了门口。里头传出来一个人的声音:“凭什么?”是萧途。九派的掌门翻了翻他的成绩报告,说:“你的剑很好,当去天无。”萧途抱着臂,是少见的桀骜之姿:“我别的也很好,这个理由不成立。刷我下去,总得拿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出来。”掌门:“后生狂妄!”萧途笑了笑:“你以为我是为谁入的九派?是为你们?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没天衍君的九派算什么东西。不让我入天衍是吧,成,我去洞玄了。”他提起剑转头就走:“哦对了,你们当年迫害我小师叔的事儿,别以为天衍君回来了就过去了,说到底,天衍君不是你们的。”他一拉开门,就看见林歧站在门口。那一刻,他先前所有的盛气凌人都原地凝成了一片冰晶,不要人动,争先恐后地就往地上掉。没两下,就抖了个底朝天。他瞠目结舌,从脸一直红到了耳根。林歧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上头的各派掌门,然后回过头来看萧途,温声道:“瞎说什么呢。多少人想进九派进不来,你还要走?”萧途咬了咬唇,林歧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先出去吧,我来问问。”“哐当。”大门关上了。上头的各派掌门都气得不成样子,唯独一个殳阳平却仿佛是出了一口恶气,偷偷地咧着嘴角。这怼得真是太舒心了,不愧是自己的徒弟。林歧问:“他哪里不够格?”掌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萧途没有不合格的,相反,他各项指标都很优秀,远远超过了天衍派的入门要求。那为什么不肯放他过呢?他身上有“魇”。因为孟阳州的事,“魇”在天衍派已经成了一个不能提的□□,天衍派和天衍君之间那点浅薄的关系也因此更加摇摇欲坠。萧途如果入了天衍,林歧肯定会护着他,若是重蹈阳州的覆辙就太难看了。而入了天无就不一样了,有天无君看着,总不至于酿成大祸。但是掌门们肯定不敢这么说。当着人的面说“我们不相信你”,对方还是天衍君——掌门们腔都不敢开。这时,惯会和稀泥的天行派掌门语重心长地说:“天衍君,天无的剑整体而言,比天衍要精,那孩子该入剑道的。”各派掌门赶紧附和。林歧松了口气:“这样啊。”萧途倚在树上,想起了天衍峰上的一篇日记。说是日记,也不算,因为就是一张废纸,没头没尾,萧途是打扫屋子的时候从角落里看见的。那篇日记和后来在山里看到的不一样,字里行间都透着压抑,很丧。可能也正因为如此,主人才将它们一把火烧了。纸张的尾端有烟熏过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