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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自责什么?”“……我已经十五了。”秦画晴下意识反驳,眼中带着一丝倔强的神情,“难道在魏大人眼里,我是个不谙世事骄纵不堪的小姑娘么?”魏正则一愣。她除了年纪尚小,可心思却十分细腻,哪有半点骄纵的模样?于是轻轻摇头:“我从未这样觉得。”秦画晴神色一松,嘴角漾起抹浅笑,她搓搓冻僵的手,问:“魏大人从前去过渭州吗?”魏正则沉声道:“这倒未曾,但听说渭州人杰地灵,乃荆国公故乡。”“其实家母便是渭州鄣县人,外祖母前不久才寄信来过。”秦画晴微微一笑,“渭州地处陇右道,虽然十分贫瘠,但百姓皆遵礼守法,不仅如此,鄣县还有一座天宝峰,山高万仞,常年积雪不化,相传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便是在天宝峰相识,魏大人若公务不忙,倒可去观赏一番。”魏正则随口笑答:“今后有的是时间。”虽是一句玩笑话,但秦画晴却忍不住心下一沉。是啊,他有好多好多年的时间。渡口边,几个大箱子已经全部搬到了船上,徐伯和锦玉正说着什么。秦画晴不由仰起脸,看向魏正则一贯清俊儒雅的面庞,想要将他模样记在心底。想到二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自觉的,眼眶微微发热,视线也略有模糊。秦画晴一惊,立刻低下头,声色带着一丝鼻音,问:“魏大人,你此次离去,什么时候才会回京?”魏正则眼底闪过一抹复杂,“说不准,看朝中局势。”“哦……”秦画晴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魏正则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心念微动,抬手解下腰间的椒图墨玉,敦声道:“你今日及笄,我也未备厚礼,这块墨玉是金殿传胪后张素老师亲赐,天下间只此一枚,你且收下。”秦画晴闻言一愣,看着他手心的墨玉,没有去接。“魏大人,你不是送了贺礼吗?”魏正则却轻笑出声,目光柔和而深邃:“不一样,这是我亲手送你的。”秦画晴被他一笑迷了眼,道了句多谢,鬼使神差便伸手接过,珍惜的放进袖中。她忽而想起一事,迟疑片刻,鼓足勇气从怀里拿出那绣了两月余的荷包,双手递去:“礼尚往来,魏大人切莫觉得寒酸。”荷包上绣的并不是鸳鸯、花卉之类的俗艳图案,鸦青色的绸缎为底,用银线勾勒出一圈圈繁复云纹,简单精致,看得出费了许多心思。“甚喜。”魏正则由衷说道。刚好腰间的墨玉不再,挂上这荷包也同浅灰色的衣衫相得益彰,他低头去系,却怎么系都不好看。恰在此时,一双白皙的玉手伸来,帮他系个活结。十指纤纤,指甲是好看的淡淡粉色,但因为被冻僵,动作不甚灵巧,魏正则心下一动,顺手便握住了她的手。仿佛像握着块玄冰,冷的惊人。秦画晴身子一僵,连缩回手都忘了,呆呆的抬起眼,闪过羞窘茫然。“手怎么这般冷?”魏正则略一迟疑,拉起她另只手,包入掌心给予温暖。他脸上依旧是那幅认真板正的表情,似乎只是长辈一般的关心,不夹杂一丝绮念。秦画晴却觉得手里传来的温度快要将她融化,连带着脸颊也越来越烫……远处的锦玉见得亭中执手相对的二人,不由惊的瞪大双眼,像是见到了极为可怕的事情。徐伯却笑呵呵的,两手拢在袖中,喜闻乐见。待秦画晴双手回暖,魏正则才放开她,转眼看向亭外,沉声道:“风雪渐大,你早些回府罢。”秦画晴双手交叠在身前,望着白茫茫一片的雪景,身子却不如来时寒凉了。她红了耳根,转身盯着魏正则的双眼,抿嘴道:“魏大人,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若能回京复职,一定,一定要回来。”四目相接,她白皙的脸上染了红晕,说不出的娇艳,但眼眸里的神情却是那样的认真,认真到固执。魏正则眼底飞快闪过一抹复杂的留恋,淡淡道:“好。”***雪越来越大,艄公催促声传来,亭中二人愈发沉默。秦画晴身子很冷很冷,但心却是热的。魏正则凝视着她,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她看向魏正则,仿佛有许多对他说不完的话,可张了张嘴,什么字也吐露不出。魏正则莫名心底有一丝遗憾,但他很快便掩饰了,“天冷,早些回去。”说罢,便迈步离开草亭,他下了台阶,脚步微有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未回头。秦画晴看着漫天风雪中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到底是忍不住追上前,大声道:“魏大人!”魏正则驻足。秦画晴提着裙摆,走到他跟前,顺手在旁边歪脖柳上折下干枯的柳枝,递给他,眸中染上淡淡的水汽:“天涯路远,折柳相送,魏大人,你一定要珍重。”魏正则将柳枝拢入袖中,见几片雪花在她鬓边流转,抬手便为她轻轻拂去。秦画晴似乎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她心头微微一颤,脱口便道:“魏大人,到了渭州,给我寄信好吗?”话音甫落,她脸上便火烧火辣,凭什么要他给自己寄信?寄信又说些什么?这根本于理不合!于是她又结结巴巴的掩饰说:“毕竟我外祖母住在那边,所以……嗯,那个要多多了解渭州的事情。”“这个好办。”魏正则回答的很干脆,眼底满是笑意。看着他眼角淡淡的笑纹,秦画晴也不禁勾起嘴角。她知道,他还会回京,等他回京的时候,便是朝代更迭风起云涌……即便如此,她也依然充满期待。立在岸边,目送魏正则一行登船,徐伯嘱道:“秦姑娘,雪越下越大了,你尽早回府,别送了。”秦画晴飞快的看了眼魏正则,呆呆答道:“哦,好。”反应过来,又说,“一路保重。”魏正则笑着颔首,立在船头,凝望着她。艄公松开绳索,撑桨划过河水,小船在飞雪中渐行渐远。锦玉拂落袖上的白雪,催促道:“小姐,我们走罢。”秦画晴靠在柳边,遥望船头挺拔的身形渐渐模糊,心里百转千回,又失落、不舍也有期许,回想魏大人点点滴滴,到底是难过多一些,可为什么会有这样多的情绪,她却不敢深究。“嗯,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