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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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夜无梦,我不知道齐司礼多久走的,也不知道雨多久停的。早晨醒来后齐司礼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洗漱完出卧室寻他,发现他已出门上学。 我希望亲口和他道谢,感谢他昨晚安抚了我、保护了我。早上没见到,我便在晚上寻找时机。 齐司礼晚自习十点下课,通常会在十点半到家,为了不惊动家里的其他人,我打算在二楼房间走廊上拦下他,好好和他说声谢谢。我九点便完成作业,十点借着喝水的由头出了趟房间门,回来时并未将自己房间门关紧,借着缝隙时刻关注楼下的动静。我坐在床沿等待,不由得有些紧张。 约莫10点左右,天边竟又响起闷重的雷声。 我下意识走到窗前准备拉上窗帘,没想到却看到楼下由司机护送从车里走出的齐司礼。 我卧室窗户这面能看到屋前花园以及屋外的马路,以前学得累了或是无所事事不想睡觉,往窗外看时,也不是没有看见齐司礼过放学回家。 齐司礼的走路姿势比寻常富家公子哥要更胜一筹。大概是因为教养好加之他性情清冷淡漠的缘故,他走路时脊背如青松般自然挺直,修长的双腿迈出的步子恰到好处,走路速度适中,还未成年,便是顶顶矜贵的模样。 今夜他竟没有拒绝司机的护送,雨已经下了起来,陈叔亦步亦趋得跟在他身后为他举着伞,却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我拉上窗帘那一刻想,他好像是比平时走得快了些。 楼下传来芳姨亲切的关心,我依稀听见了些"暴雨"、"淋湿"的字眼,知道齐司礼即将上楼,我攥紧衣角,手心因为雷声又生出些湿意,却果断走出了房间。我呆立在自己的房间门口,面朝楼梯方向,紧张地等待着齐司礼上楼。 不一会,楼梯处便传来了上楼的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 齐家是古朴典雅的宅子,依稀听齐叔叔提到过,这是齐家的祖宅,所以装修木材都有些年头了。复式实木楼梯踩上去会有下坠般的脚步回声,我第一次踩上去时,走得还是小心翼翼的。我出神的望着二楼拐角处最后一阶楼梯和楼梯扶手,又望向走上前的齐司礼,心中突然欢欣雀跃起来。 我来这个家3年,我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绪。 齐司礼见到女孩明显一愣,他反应很快,看见女孩的模样,一下子明白了女孩的意思。 晚自习下课时齐司礼听到天边传来的雷声,想着家里又是meimei一个人在卧室,害怕她憋着太久已成习惯,即使自己提示也还是不好意思求助别人,于是加快回家的步伐,想回去看看情况。 没想到女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虽然她的下嘴唇被自己无知觉地咬得泛白,双手也不自觉捻着裙角,但一副要开口的模样,齐司礼心想,昨天她好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齐司礼与女孩面对面站着,低着头静静注视着她。他身上属于夏日的湿粘的雨还停留在发梢和皮肤上,隔着潮湿的眼睫,他也第一次认真看清了meimei的脸。 她的皮肤是与生俱来的白皙,第一次来还是没有血色的苍白,现在在齐家养了三年,已经能从薄薄的皮肤下透出柔粉的色泽,一双杏眼睁得很大,却没有同龄人那般灵动,里面盛着紧张与慌乱,更显她单薄的身板摇摇欲坠。 联想到齐砚之说得女孩父母双亡的事实,齐司礼心中泛起隐秘地同情,他见女孩仍迟迟不敢开口求助,便打算先开口,打破安静的氛围。 "谢谢你!"清脆的声音先他一步传出,女孩淡棕色的瞳孔不再怯懦飘忽,它注视着齐司礼,里面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阶段的小心谨慎的光,"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哥哥。" 齐司礼一愣,他完全想错了方向,女孩雷雨天跑到屋外,竟是来道谢的。 "谢谢哥哥,昨…昨晚陪我说话,还帮我请了医生,我……"我从未和齐司礼对视过,看到他的神情明显有些有些怔愣,我打了很多遍腹稿的道谢小作文因为慌乱直接从记忆中飘散,我不再记得清我想说什么,只能磕磕巴巴强制自己说完。 "轰隆——"雷声不再隔着遥远的天幕,因为雨势渐大,雷电也离地面越来越近。我被这雷声吓了个哆嗦,直接吓得噤声,鼓起勇气直视齐司礼的双眼也紧紧闭上,期盼心中的恐慌得以消解。 "需要我叫芳姨上来陪你睡吗?"齐司礼听了半天终于出声,他走上前一小步,尽可能离女孩更近,"你看上去太害怕了。" 记忆片段突然在我面前闪回,我看着副驾驶mama冷冷的侧脸,接着,眼前又出现了她血红色的身影,她的手还滴着鲜红色的血,一点生气都没有。 我猛得抬头看向齐司礼,手脚更加冰凉,我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不,不用。" 我终于发现自己是如何僭越,我居然在想起一切后还妄想雷雨夜身边有人陪伴,不,谁都不行,齐司礼也该离我远远的,我不再看他,退后一步用手拉下门把手,转身退回了门内。 我将室内灯全部打开,冲进了被子,无论用被子和双手怎么遮盖,睁眼闭眼都是父母那一天血淋淋的模样。 我崩溃地大哭,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是我害死了他们。 那天晚上,我不满mama提出的和我分开睡的安排,娇横地同她吵架。 "为什么来轻云mama就不和我睡了,之前在家mama一直都陪我睡!"后座的儿童座椅安全带束缚着我,我还是像只小孔雀般伸长了脖子,与母亲据理力争。 那天mama心情不好,平素如果我撒泼打滚她还能耐心安抚,今日全然没了耐心,她语气偏冷:"爸爸mama回轻云是有正事需要处理,你已经长大了,怎么还因为不能和mama一起睡闹脾气?" 驾驶座的爸爸此时也微微转头打圆场:"宝贝,你要听话,这次爸爸mama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顾不上你,所以你要学会独立、学会勇敢,好吗?" "我不!我不!!"车窗外雨下得很大,雷声反倒助长了我的气焰,我像是被宠坏的孩子,在此时感觉父母与自己刻意拉开的距离后,想要对抗这一现实。 我还想说些什么歪理,只见一阵白光袭来,我全然没了意识。 "爸爸……妈…mama……"我在被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泪水已经打湿了我的半边枕头,滔天的愧疚感与罪恶感充斥我的周身,我只能尽可能忍住哭声,小小声呼唤已逝的父母。 上天很公平,我提出了要求,他便残忍驳回,还给我加诸一道惩罚,我独自入睡醒来,已经过去了三年。 我还在接受惩罚,不应该妄图通过夜晚的陪伴获得温暖。我小小的脑袋里充斥着莫名的偏执,心脏被自己哭得一抽一抽的疼,哭得累了,就陷入更加深重的梦魇。 我想,昨晚一夜就够了,哥哥突如其来的陪伴已经足够我撑很久。 齐司礼其实站在门口听着meimei哭了很久,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压不住,虽然中间的呓语听不太清,但齐司礼仍然能感知到她的绝望与悲泣。 他的手放在门前犹豫了很久,他的心中一直犹豫,因为他不知道再次擅闯meimei隐秘的领域,是否是正确的行为。 人需要独处的空间,有时出于好心的介入会造成他人的困扰,反而失去了帮助的意义。齐司礼思虑造成困扰的可能性,他想起方才女孩女孩逃进房间的身影,纠结良久,他放下手,转身回了房间。 奇怪的是,一直无梦的他,夜晚却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自己的母亲。 那是他五岁那年,父亲母亲破天荒地一同送他去幼儿园。平日里父亲对他的教导极为严苛,却对母亲极尽温柔,今日明明是同他深爱的妻子前来,他竟一路无话。齐司礼似乎从父亲身上感到了强烈的躁郁感,他有些疑惑,便凑上前悄悄问母亲:"mama,爸爸怎么了?" 平日里会同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母亲今日却罕见的扬起温柔的笑意,她眼眶微红,抬手揉了揉齐司礼的脑袋,说:"你爸别扭得很,之后可千万不能学他啊。" 齐司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看着母亲有些留念的眸光,也敏锐的察觉了她的不对,他发出关心:"mama,你是在难过吗?" 母亲格外认真地注视着他,她拉着齐司礼的手,像是在回答问题,像是在自言自语:"是啊,明明该开心的,怎么还难过起来了。" "小礼,mama走啦。"母亲松开他的手,仍蹲着平视他,她展开平日里开朗的笑,继续道:"mama要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东西了,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拼尽全力都不能放手哦~" 齐司礼在母亲格外潇洒的身影中醒来。 那一天,母亲再也没有回来,齐司礼去问齐砚之,齐砚之也只是听不出情绪地答一声,他也不清楚。 母亲好像把他和齐砚之一起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