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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滚带爬到母亲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大声哭着叫唤。原夕争急忙掐顾姨的人中,掐了好一会儿,顾姨才悠悠地醒来,她的双目涣散,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两个人。这个大半生遇上一点小事便要哭泣一番的女人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口气,转头对原夕争,道:“子卿,顾姨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对你说……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如今不说就怕以后都没机会了。”曾楚瑜一阵抽泣,原夕争连忙握着顾姨的手,道:“顾姨你说。”顾姨轻轻看了—眼身旁的女儿,才道:“楚瑜是真心喜欢你的,以她的性子,嫁去王府未必是福,子卿……你看在顾姨的份上,娶了楚瑜行吗,做妾也行。”原夕争的眼圈一红,嘴唇一阵颤抖,但却良久不言,就在那一会儿功夫,原夕争突然觉得手中一空,再一看半生都在哭泣的顾姨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她的脸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不见半丝泪痕,只是满面遗憾。原夕争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懊悔,自己只那一刻的犹豫就让一个疼了自己十几年的长辈带着遗恨走了。整个院子里都在沉默,没有哭泣,没有对话,唯有外面寒地里老鸦的聒噪声一阵阵地传来。“子卿哥哥,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了。”原夕争茫然地看向曾楚瑜,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对自已说话,曾楚瑜道:“家母新丧、,我是—个女流之辈,还要劳烦子卿哥哥为我cao持,族长那里还请子卿哥哥代为传丧。”原夕争依然有一些神不守舍地道:“这是自然的,你都交给我吧。”曾楚瑜微微行了—礼,道:“有劳子卿哥哥了。”原夕争慢慢站起身,低头见曾楚瑜很温柔地替她母亲将衣服整理好,原夕争扶着墙出去,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原炟哪里。原炟听说曾楚瑜悬梁,顾姨刺激之下,突然亡故,也是惊得老半天说不出话,隔了许久才道:“宛如……宛如,唉,她这一次是太不像话了。”“你做什么了?”原夕争开口冷冷问道。原炟愣了老半天,才意识到原夕争这是在同自己说话,他道:“这些小儿女间吵吵闹闹,我又哪里会想得起来去管?”原夕争冷笑道:“小儿女,大伯,你以为是宛如将来会当十王妃对么?你以为是宛如赢了曾楚瑜,所以你由得宛如去胡闹,由得她去欺凌弱小,你统统都装作视而不见,对不对?!”原炟气道:“宛如要赢楚瑜,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你要怨就去怨平贵妃挑了宛如好了!”原夕争微微一笑,充满了讽刺,道:“大伯,我听说那两本佛经,你怕楚瑜受刺激已经收到你这里来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拿来我看一下?”原炟叹了口气,道:“我这也是为楚瑜好,她万一冲动起来把那佛经撕了,那可是大罪,虽然不过是两本普通的佛经,但也是贵妃娘娘的赏赐。”他说着便从一个黄锦盒里,慎重地将两本佛经拿出来递给原夕争,道:“我也是再三仔细看过了,就想给楚瑜找一点平贵妃的意思出来,可是看来看去,就是两本手抄佛经。你看这纸,就是芒团纸(注15),装帧也普通,都不像是皇家之物。”原夕争只看了一跟画面,上面有一个笺花似的落章,只看那么一眼,原夕争的眼圈便红了,抬起手扬了扬这本册子,道:“大伯,你可有看到上面的这个落款?”原炟道:“自然是看过了,是一个叫妙玉观人抄的,所以落了她的款。”原夕争双眼略含悲愤地道:“那么……你可知道妙玉观人是平贵妃给自己取的法号?!”原炟大吃一惊,啊了一声,他慌忙将那佛经拿过来,再三翻阅,只见那些字体端正有余,却不见得有多漂亮,他道:“这……这……”原夕争冷笑道:“这就是平贵妃的真迹,大伯想必听说过平贵妃并不是出自大户人家,乃是过继给江苏太守的一小户人家的女儿。她进江苏太守府内的时候尚不识字,是江苏太守替她请的家教,教了她整一年的书,她才进的宫,因此虽然她整日抄佛经,但字体一直不过尔尔。”他说着站起身来,道:“平贵妃对宛如诸多赞誉,赏赐厚重,却只给了楚瑜两本自己手抄的佛经,关照她静心参研佛经,哪一个更像是以婆婆的身份说话行事?你再看这两本佛经,一本是,.一本是,两本皆是清心祈福的经书,哪一个当母亲的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能多多为自己的儿子念诵经文,以期去灾降福?”他说一句,原炟的脸色便白一分,说到后面原想已经是面无人色。原夕争将佛经重重地甩在他的怀中,道:“而你,自作聪明,却让一个年过半百,辛苦一生就要否极泰来的女人含恨而亡……大伯,你自求多福。”原炟清醒过来的时候,原夕争已经走了。原炟也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他不过细细思量了一下,便立即赶往曾楚瑜的家里,对她好声相劝,并对她言明会重责宛如,绝不轻饶。曾楚瑜远比原炟想象的要冷静,没有大哭大闹,也没有要谁为她母亲的亡故承担责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份冷静让原炟的心里有一些发毛,好像整个人透了风,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隐隐觉得遍体都生寒。末了原炟轻叹息了一声,道:“楚瑜,你母亲的丧事只怕办不得!”他这么一句话出口,原本一直柔弱低着头的曾楚瑜的头突然一抬,眼里的光芒逼得原炟差点倒退一步。原炟连忙道:“楚瑜,我不是不乐意替你娘办丧事,只是宫里规矩,凡是能嫁入皇室的女子,必得父母双全,身世清白。我既然已经认了你做闺女,便不得不替你考虑,万一你有这个希望,不能因为这个丧事冲了喜事,你说对不对?”曾楚瑜缓缓收回了目光,隔了一会儿,细声的道:“楚瑜不太懂,这一切都凭族长做主。”原炟方才松了一口气,又陪着曾楚瑜说了一会儿话,方才回家。等他回到家里,仍然觉得曾楚瑜突然看他的那眼便如芒刺在背,想了一想只觉得都是货起自家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女儿。原炟想到此处,便喝道:“来人啊,把宛如给我带过来,再将家法拿来。”哪知隔了半天,家法是取来了,但是去找小姐宛如的人却是空手而回,光带来了一张便条,上面草草地写着:“王妃我不要当了,就让给楚瑜好了,只当是我赔不是了!爹爹,我决定浪荡江湖自我流放一个月,你们不用来找我!”落款是宛如。原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拿着便条无奈地道:“你还真当别人看上的是你这刁蛮的